第139章 救人下
蕭棠寧斂住心神,掀開車簾的一角,看了一眼一身銀色鎧甲立在馬車旁的禁軍將領,旋即就收回目光,看向祁清,淡淡道:「掀開車簾讓將軍查看。」
話罷,她就垂下了那雙清亮澄澈的眼眸,隨意地把玩著手腕上的血紅翡翠手鐲,半分也沒有要下馬車的意思。
就像是不諳世事的閨中女子,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該下馬車。
那禁軍將領愣了愣,嘴角抽了下,抬手道:「王妃請。」
可車廂內的女子卻恍若未聞。
祁清方才本就看不慣那禁軍將領趾高氣揚的樣子,他抿了抿嘴,示意清荷挑開車簾的一角,冷聲道:「大人查吧。」
那禁軍將領抬眸,目光只能瞧見兩個女子坐在車廂內的軟塌上,一側擺著一個茶几。
車內光線昏暗,也瞧不太清,只見那一身華服的女子微微抬眸,他一下子對上了一張白璧無瑕的容顏。
那女子半邊身子隱在暗處,彷彿一朵在夜間盛開的白曇花,美得不真實,叫人覺得多看幾眼都是褻瀆,可卻又忍不住盯著看。..
那將領下意識又往前走了一步,可下一刻,那車簾落下,一下子遮擋住了車廂全部的光景。
祁清側身擋住那人的視線,冷冷地瞪了那人一眼。
那將領似乎才意識到自己方才唐突了誰,急急低下腦袋,脊背發麻,對著祁清拱手道:「冒犯了,放行。」
馬車再次緩緩動了起來,出了城門外,雨勢卻越演越烈。
夏日午後的大雨織成了巨大的黑色幕布,從天幕上落下,將整個天地都覆蓋住。
蕭棠寧掀開車簾的一角,瞥了一眼前面不遠處的城隍廟,對著護在馬車一側的祁清道:「去前面的城隍廟休整一下。」
一行人在城隍廟落了腳。
馬車停在城隍廟的後門處。
蕭棠寧被扶下了馬車,年過四十的戶部左侍郎急急下了馬車,躬身行禮道:「都怪在下,如讓王妃受了涼,可真沒辦法和祁王殿下交代了。」
蕭棠寧拂去了指尖沾上的雨水,輕聲笑道:「侍郎大人言重了,我們出發的時候,天還是晴的,這又怎麼能怪大人。」
左侍郎看著眼前沒有半分埋怨,也半點也不嬌氣的女子,眼底浮出了幾分讚賞之色,他點頭道:「但今日看來,王妃娘娘是去不成安置難民的地方了。」
左侍郎邊說著,邊領著蕭棠寧往城隍廟裡走。
「為何?」
「那安置難民的地方,只要下了大雨,就會一片的泥濘,路十分難走。」
聽見這話,蕭棠寧頓了頓,有些失望地嘆了口氣。
「娘娘真想去,下次也可,下官每隔三日就會出城去。」左侍郎見狀,提議道。
「好,那就說好了,三日後,我再去戶部尋大人。」蕭棠寧頓時點了點頭,眼底的失望一掃而散。
「好,一言為定,王妃小心腳下,這城隍廟已經廢棄了,只有一個孤寡老者在看管著,這附近的人已經不怎麼來了。」左侍郎見台階上青苔密布,急急出聲提醒道。
「多謝大人。」蕭棠寧拎起裙擺,緩步進了城隍廟主殿內。
見殿內蜘蛛絲高掛在樑柱上,到處是灰塵,高掛的幡布已經看不出上面的字跡。
殿內正中,城隍爺的神像端坐著。
「瑞雪,我記得馬車上有上次剩下的香,你去取來。」蕭棠寧輕聲道,「阿福,你去院子尋些樹枝來,將這裡打掃一下。」
瑞雪和阿福聞言,出門去辦。
祁清和清荷因著上次遇刺一事,兩人寸步都不離蕭棠寧,在主殿內守著。
左侍郎聽見蕭棠寧想給城隍爺上香,也命手下人幫忙打掃,為了避嫌,退出了主殿。
不一會兒,瑞雪就取了香回了主殿內,對著自家小姐點了點頭。
蕭棠寧這才鬆了口氣,點燃香燭,跪在城隍爺前的蒲團上,畢恭畢敬地上了三炷香。
瑞雪也點了三炷香,跪下拜了拜,嘴裡振振有詞道:「城隍爺保佑我家小姐事事順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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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王的馬車從戶部離開后,一路疾馳往城門外趕去,雨勢如祁元湛鼓噪的心跳一般,越來越厲害起來。
下一刻,馬夫突然勒停馬車,車廂外就傳來馬夫的聲音。
「殿下,禁軍的人把守著城門口,來往每一輛馬車都要下來排查。」
祁元湛掀開車簾,就見城門口有無數的馬車正排隊等待禁軍的排查,馬車上不論男女、老少都一一下了馬車。
「去看看出了何事?」他掀了下眼皮,就瞥見了不遠處的禁軍首領,冷聲讓身邊的守衛去問。
守衛點頭急忙去問,不一會兒,禁軍首領就快步朝著這邊走來。
「見過殿下!」禁軍首領拱手恭敬道。
「出了何事?」
「稟殿下,是在搜尋冷家的小公子冷雲翳,驚擾殿下了。」
祁元湛掀了下眼皮,冷冷哼了一聲,捏住車簾的手指一松,車簾遮住了外面人僵笑的面龐。
禁軍首領僵在原地,手掌握了又握,卻半個字都不敢放,抬手命人放行。
馬車一路出了城門口,雨勢漸小,天際的烏雲漸散。
到城外的道路卻十分難走,馬車一下子磕在了泥坑裡。
祁元湛身子晃了下,緊閉的眼眸微掀,還沒來得及詢問車外的情況,就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
「可是殿下在裡面?」
祁元湛扶著車壁的手掌綳出條條青筋,他大手掀開車簾,見祁清翻身下馬,朝著這處走來。
他掀開車簾,冷著臉看見停在不遠處的馬車,抿緊的劍眉頓時一松,他沉聲道:「扶我過去。」
祁清一對上自家殿下那雙覆著寒冰的眼眸,脊背發麻,急忙命人上前去將他抬下來。
「殿下!」
這時一道輕輕的聲音傳了過來。
又甜又脆,極為簡單的兩個字,卻在他繃緊的心湖裡開出一朵朵水花來。
祁元湛慌亂的心安定下來,他眼底的陰霾散去。
蕭棠寧撐著油紙傘立在馬車上,看著突然出現的祁元湛,目光又看了一眼他身後陷進了泥潭裡的馬車,心中突然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