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轉機

祁元湛手忙腳亂，伸手扶起蕭棠寧，啞聲道：「本王該如何？」

蕭棠寧抬起眼睛，兩人四目相對，祁元湛見她小巧精緻的鼻尖有細碎的汗珠沁出，想來是疼痛而起的冷汗。

可是他從沒有過這樣的體驗，身邊從沒有女子，也不知道女子在這個時候，身為丈夫該如何？

蕭棠寧見他這副慌亂、緊張的樣子，心中知道自己已經徹底打消了他今日的疑惑。

在回城時，月事和他同時間突如其來，讓她措手不及，卻讓她有了今晚的計劃。

祁元湛是浴血沙場的將軍，她沒有把握他進了車廂內不會聞見還彌留在空氣中的血腥味，所以她才故意露出慌張之態。

讓他懷疑，再告訴他答案。

她咬著下唇，仰起因為疼痛而濕漉漉的眼眸看著他。

沈亦姝說過，她最讓人無法拒絕的時候，就是生病的時候，楚楚可憐。

果真，僅僅這一眼，祁元湛眸底的墨色散了，臉上的神色也獃獃的，蕭棠寧莫名覺得有些稀奇。

她往他的懷裡靠了靠，低聲道：「抱著我！」

祁元湛聞言，伸手攬住她的肩膀，動作輕柔地將人攬進懷裡。

「我去喚大夫...」

「不用了，你陪著我就行。」

「好。」

夜色漸深。

蕭棠寧雖然閉著雙目，卻並未入睡。

此刻她窩在祁元湛的懷裡，他帶著熱量的大手正落在她的小腹上，將她的小腹捂得暖乎乎的，那絞痛也漸漸散去了。

四周都是他身上那股清冽的氣息，她閉著眼睛，但卻睡意全無。

祁元湛隱約感覺懷裡的人睡得不安穩，他掀了下眼皮，看著懷裡的人兒，幽幽嘆了口氣，還以為她又要犯夢魘了，只得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帶著幾分安撫的意味。

「別怕，沒有人能傷害你！本王在。」

耳邊聽到祁元湛低低的聲音，蕭棠寧連著呼吸都停住了。

下一刻，就感覺額頭是濕潤潤的。

他在她的額上落下一吻。

蕭棠寧心頭浮起迷霧，可心跳卻在這一瞬間失了控。

她只得轉身，從他的懷裡掙脫出來，背對著他，面朝著裡間。

祁元湛枕著手臂，看著她的背影，眼神漸漸變深。

直到她的呼吸再次變得綿長，有規律，祁元湛才起身，目光卻突然瞥見了枕頭下藏著的東西。

他小心翼翼地將那書冊從枕下抽出來，待瞧見那書冊上的圖畫，臉色頓時一僵，喉間一滾，急急收回目光，撩開紗帳，坐著輪椅出了寢室。

出了寢室，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將那書冊也一併帶了出來。

清荷見自家殿下再次半夜出了寢室，不由得心間一沉，就聽見殿下喚她過去。

「這是何人給王妃的？」祁元湛冷聲問道，手指將那書冊捏得皺巴巴的。

清荷低頭看向他手中的書冊，剛想伸手去拿過來看，卻被自家殿下陰冷的目光嚇得縮回了手，顫聲道：「這書冊一直放在王妃枕下，是宋嬤嬤塞給王妃的。」

聽見這「宋嬤嬤」三個字，祁元湛才想起這號人來。

他手掌一抬，將那書冊丟給了清荷，修長的手指不斷摩挲著袖口。

這些日子下來，他已經確認了一件事，就是蕭棠寧想要對付的是沈府。

而這宋嬤嬤是劉氏身邊的貼身嬤嬤，可她卻沒有任何的動作。

祁元湛看著漫天的星辰，眼底映著幽冷的光。

這時，祁清突然出現，靠近祁元湛耳邊，壓低聲音道：「殿下，祁墨傳來了消息，那人已經到了已經坐不住了，用不了半個月，就該到京都了。」

聽見這話，祁元湛抬手抿了抿眉心，低低「嗯」了一聲。

祁清看著自家殿下變化莫測的神色，嘆了口氣，退了出去。

太上皇回京后，自家殿下或許就能解了毒了，也不用強忍著...

還有，或許大將軍和長公主曾經的事也能真相大白了。

殿下和王妃也能做一對真正的夫妻了。

想來還是好事的。

翌日清晨。

「小姐，四小姐讓人傳了口信。」

瑞雪進了寢室，看著自家小姐正對著窗檯發獃，只得靠近了幾分又道：「事成了。」

蕭棠寧聞言，一雙淡淡的眼眸頓時亮了幾分，她紅唇勾出了一抹輕笑：「沒想到，沈亦婉真的這麼做了。」

瑞雪點頭道：「這事也只有天不怕地不怕的二小姐敢做了。」

「告訴沈亦姝，這事一日沒成就不能鬆懈，這事如是發生在尋常府邸，整個府里的人都得陪葬，但這可是沈亦寧的沈皇后的沈府。」

蕭棠寧躺在軟塌上，扯了下身上蓋著的薄被，剛閉上眼睛，卻又問道：「那人...」

「小姐放心吧，那日我和阿福將馬車上的點心和水，還有外傷葯一併給了那人，只要不被人發現，死不了。」瑞雪一臉老成道。

蕭棠寧伸手摸了下瑞雪的臉頰，眼底漫上了些無奈。

「我知道，那人如沒點本事，我們也不用救了，你告訴阿福，這幾日待在府里，一切事情等過幾日再進行。」

「是。」瑞雪點頭，將半開的窗欞關上，旋即退了出去。

一連幾日，蕭棠寧都沒出過房，祁元湛也變得忙起來了。

只有夜間的時候，會來房內，看著她睡著，又會離開寢室。

一開始，蕭棠寧還有些不太適應，但漸漸也習慣了。

月事去乾淨已后，莫大夫也連著給祁元湛扎針，卻苦無進展，最後他將一套有益於疏通經絡的按喬手法教給了蕭棠寧。

就想回雲城了。

蕭棠寧親自將人送到城門外，回城之時，想起了那個一身是血的少年，又命人拐去了那間城隍廟。

還沒進城隍廟，就聽見前頭一陣哭哭啼啼的聲音。

幾人緩步上前，就見前面的大樹下，一身麻布粗衣的少婦正抱著一個哭泣不止的嬰孩。

「小姐，這是怎麼了？」瑞雪聽的秀眉抿了又抿，扯了下自家小姐的袖子，朝著那處看去。

幾人往那個方向走了幾步，瑞雪上前問道：「嫂子，你可是遇到了什麼困難，怎的哭成這樣？」

那婦人抹了幾下眼淚，抬起蒼白的臉龐來。

瑞雪眨了幾下眼睛，發現這婦人實在瘦弱極了，一張臉更是瘦得凹陷，看起來十分可憐。

只聽見那婦人低低道：「我就住在附近的村子里，孩子得了重病，村裡的大夫說是治好了也是個傻子了，我可憐的孩子啊！」..

眾人聞言，不由跟著心中泛酸。

「所以才想來這城隍廟裡拜拜，添點香油錢，可那該死的扒手......」那婦人邊哭邊哀嚎道。

瑞雪感慨了一聲，轉身看了一眼自家小姐，得到了許可，才從腰間荷包里取出一錠銀子，遞到那婦人手裡道：「你拿著這銀子帶著孩子去看病，別哭了。」

那婦人愣了一瞬，旋即抱著孩子就想跪下來磕頭。

卻被瑞雪扶住了手臂，止住了彎下的動作，「你......你不用謝了，快帶著孩子去看病吧。」

「幾位真是活菩薩。」

做了好事後，瑞雪頓時感覺自己全身發光，笑著擺擺手。

蕭棠寧朝著瑞雪招了招手，拉著她就往城隍廟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