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高估自己的定力了
祁元湛眼底漸漸染上了一絲茫然，最後壓了壓瘋狂上揚的嘴角，低沉的「嗯」了一聲。
在祁元湛打量她的同時，蕭棠寧也在細細觀察著他。
雖然比之前瘦弱了不少，但是眉宇間還沒有前世那些日子的陰鬱之氣。
沒還有前世那股子頹廢和陰沉。
她幽幽地出了一口氣，握著他的手禁不住緊了又緊。
一定有辦法的。
可她指腹下按著的男人脈搏，卻漸漸變得紊亂起來，她眼中劃過一絲訝然。
抬眸看去，果真就感覺男人冷著一張臉，臉色也十分難看，肢體更是僵硬。
「殿下，你沒事吧？」她急急起身，抬手剛想去試探他額頭的溫度，卻被他攥住了手掌。
「我沒事。」祁元湛長長呼出了一口氣，將心底的渴望壓下，但一雙黑漆漆的眸子卻怎麼也無法從她的身上移開。
這時房外傳來了一聲不大不小的聲響。
蕭棠寧心中微微一沉，彎腰靠近祁元湛，小聲道：「棠寧有話要與殿下說。」
隨著少女的靠近，她身上那股子淡淡的幽香也纏了上來。
祁元湛定定地看著眼前一臉單純，對他毫不設防的少女，大手緊緊捏住袖口。
「這次跟我進府的人，很多都是蕭丞相和...宮中派來的。」蕭棠寧邊說著，一雙杏眸邊往外間瞥去。
祁元湛伸手扯住她纖細的手腕，將人帶著坐在床榻上。
這時，兩人剛好四目相對。
她的膝蓋挨著他的膝蓋，彼此的距離不過一臂之遠。
「為何？你為何要告訴本王這些？」
祁元湛定定地注視著眼前這人，時常覺得她很複雜，有時又覺得她的眼睛清澈得很，只要一眼他就能看清她心底的話。
比如，此刻她的眼睛就在告訴他：她不在意蕭家的人，只在意他。
這個念頭讓他這幾日的悶氣全都煙消雲散，但是他又隱隱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
蕭棠寧目光獃滯，不斷從膝蓋上傳遞過來的溫熱，讓她渾身呼吸漸漸變得沉重，只得下意識回答道：「因為你是祁王，是我...」
話說了一半，「恩人」兩個字，又被她咽了回去，她又改口道：「是我的夫君！」
祁元湛僵住，她說這句話的時候，眼底沒有半分閃躲，沒有羞澀，那雙清瑩的雙眸直直對上他幽黑的眼睛。
夫君！
這兩個字就像是一記重鎚，砸得他心裡一陣痙攣。
他的嘴角瘋狂勾起，握住她手腕的手指下意識摩挲了幾下，腦海里突然跳出昨夜夢中的畫面，他手下一燙，旋即鬆開手，將手藏在身後。
沉聲道：「無妨。」
「真的沒關係嗎？」蕭棠寧見他轉頭看向別的地方，視線禁不住跟隨他移動，身子往前傾了下，兩人之間的距離再度縮短。
「嗯。」祁元湛壓低聲線，好讓聲音聽起來深沉些，讓人能信服些。
聽見這話，蕭棠寧整個人繃緊的心弦頓時一松，她長長出了一口氣。
「你擔心我？」祁元湛一雙幽深的眼睛攝住她，就見少女的臉頰一下子紅透了。
她垂下眼眸，重重地點了下頭，四周頓時陷入了一片安靜中。
蕭棠寧捏著手指，眼尾餘光瞥見身下的錦被，咬著下唇道：「殿下...你是睡床外面，還是裡面？」
氣氛彷彿在這一刻被點燃一般，變得膠著、混亂起來。
祁元湛好不容易壓下的心跳又再次咚咚咚跳了起來。
蕭棠寧咬著唇瓣，眼下祁王雙腿不良於行，自然是得睡裡面才行，她又改口道：「我想睡外面。」
話罷，她起身，往梳妝台走去，坐在銅鏡前，邊抬手解著發冠，邊小心翼翼的從銅鏡中偷看裡間的人。
就見男人在輪椅上僵坐了片刻，就解開了身上的外袍，隨即大手一揮，那外袍就穩穩落在了一側的屏風上。
緊接著，他結實有力的手掌，撐在床沿，整個人突然一起，看得她心驚膽戰，但不過眨眼間，他就已經上到床榻上。
可躺著的位置，分明是床榻的外面。
蕭棠寧手上動作頓住，剛想再說些什麼，就見他已經躺下了。
可能祁王習慣睡外面的位置吧。
想到這裡，她又在銅鏡前坐下，終是解開了最後的頭飾取下，青絲頓時如瀑布般披散在肩頭。
她偏過頭，看了一眼床榻內的情況，見祁王平躺著，壓根就沒注意到她這處的動靜。
又猶豫了一瞬，顫抖的手指解開了大紅嫁衣上的盤扣，一顆又一顆，最後卸下了嫁衣，只剩下裡面的中衣。
她梳順了頭髮，吹滅燭火的那一刻，就見外面的房門上似乎有什麼動靜。
她心底明白，跟著她進府的人都在門外小心地偷窺著房內的一切。
深吸了一口氣，此刻外間的燭火已經滅了，就剩下靠近床榻的一盞燈，那淡淡的光，映在紗帳里，讓蕭棠寧喚慌亂的心越發緊張起來。
邁著步伐，小心靠近床榻，發現他沒蓋被子，伸手扯過那錦被，輕輕蓋在他的身上，彎腰越過他的身子，爬了進去，再也不敢往男人的方向看去。
兩人之間明明隔著一人的距離，可她卻還是能感覺到從他身上傳遞而來的熱量。
下一刻，男人的手臂就伸了過來，將錦被全數蓋在了她的身上。
「殿下，你...」
「快睡！」
男人低沉、沙啞的聲音傳了過來。
蕭棠寧本來沒多緊張，但這一刻，卻被這充滿男子磁性的聲音弄得心尖發顫。
雖然兩人已經做過了夫妻之間才會做的事情，但還是第一次和他躺在同一張床上，她揪住被子，努力閉上眼睛，極力說服自己習慣身側人的存在。
倒也不是排斥，就是...不太習慣。
只能極力讓自己去想別的事情，昨日大伯母才將清風居和百草堂的店契交到她的手裡。
等過幾日，她得親自去一趟，將祖父的書籍都找出來。
最後可能是今日實在是太累了，竟然真的睡了過去。
耳邊聽到清淺的呼吸聲，祁元湛才睜開了眼睛，習武之人目力驚人。
他側身看著眼前雙手緊緊拽著錦被，睡得香甜的少女，唇角緩緩勾起。
到了這一刻，他才敢這般肆無忌憚地打量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