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別說了，我養不起
林清月遞過來第二個銅盆，「接著吐，不要停。」
「哇——」
昝一九胃裡的東西都清空了，直到她吐無可吐，只能吐出清水后，林清月才滿意地罷手了。
昝一九虛脫地接過林清月遞過來的茶水，漱口。
「啊。」林清月示範昝一九張開嘴，一塊帶著溫暖色澤的東西，塞進了她口裡。
昝一九用牙齒一抿，甜滋滋的，是一塊蜜棗。
「吃點甜的，就不苦了。」林清月像哄小孩子般地說。
又把昝一九的手，按在她為了擺藥材，臨時拼接起來的兩張桌子上，輸入靈氣，替昝一九把脈。
「沒事了，」林清月點點頭，「蠱毒全清乾淨了。」
放開昝一九的手，她看地上的兩個銅盆，露出牙痛的表情。
「找個靠得過的人，把它們清走吧。」
昝一九抓著她被林清月把脈的手腕，失去了思考能力，機械地招了心腹的暗衛進來，收拾屋子。
林清月從禁錮著祝言的鳥籠法器底下，抽出壓著的一張紙，連著她煉出來的丹藥，遞給昝一九。
「這是解毒方，具體的藥引，以及煉藥步驟，我都寫在上面了，照著操作，就可以煉出解藥……帶給你的族人吧。」
昝一九愣愣地接過了。
她的袖口，忽然飛出一張黑色的符籙，它摺疊成令牌的模樣，帶著令人膽顫的氣息，這是魔尊的急召令。
往日，如果收到命令，半盞茶內沒有趕到，昝奴的毒蠱，就會被催化，直接爆體身亡。
急召令如死人的眼，陰沉沉地盯著昝一九，催促的意味不言而喻。
昝一九亦盯著它看，豆大的汗水，從她的額頭上滑落。
耳邊，傳來林清月哼著她不倫不類的小調、愉快收拾丹爐的聲音。
昝一九咬緊牙根，抓著丹藥匣子的手，青筋爆出。
她在賭。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昝一九額角的汗水越積越多。
急召令見昝一九遲遲不動，開始抖動起來。
急召令抖動得越急促，昝一九的眼神越來越明亮，越來越喜悅。
以往只要急召令開始抖動，她就會痛苦地在地上打滾，但現在，她沒事了。
體內的蠱蟲，真的消失了。
塗山氏，再也無法操控她了。
欣喜若狂的情緒，終於排山倒海地朝昝一九撲來！
林清月收拾完東西，走過來，也注意到了急召令的存在。
她知道急召令的規則，見昝一九沒有假裝仍舊被蠱蟲控制，而現在還不是讓塗山決，知道昝奴蠱毒已解的最佳時機。
林清月立刻打開門，沖著暗處喊：
「去通知塗山決，我要和昝一九打牌，讓他找別人賣命去。」
暗衛傳遞信息迅速，林清月回到屋裡時，塗山決已收回命令，急召令失效，軟綿綿地掉在地上。
林清月正想囑咐昝一九，在全部昝奴服下解藥、擺脫塗山決控制前，仍要好好演戲，卻見昝一九看著她，大顆大顆的眼淚，從昝一九的眼眶裡，滑落下來。
林清月心軟了。
她把昝一九按坐在小凳子。
昝一九經歷了剛才一瞬間的失態，又擺出了很酷的表情。
林清月解開她額間的白布，再取出一把小手術刀。
「黥青的墨，已經沁入皮膚裡層，去不掉了，抹除要用狠手段。」
燒得滾燙的刀，壓在昝一九額頭，醫者心狠手辣，林清月更是其中典範，刀影飛快，直接把昝一九整塊黥面的皮取下來。
昝一九沒來得及感到痛楚，一條均勻地塗滿了藥膏的繃帶，已快速在她的腦袋上纏繞了一圈，額間清涼一片。
象徵她屈辱身份的最後一層證明，也被林清月毀去了。
林清月使用了止血的特效藥，血不會沁出繃帶，她細心地幫昝一九圍上最外面的白巾，沒人能看出來她曾做了手術。
「不用擔心，我的葯很好用，皮長出來后不會留疤。」
昝一九緩緩地站起來。
「來人，清月小姐要沐浴！」
在昝家有地位的暗衛，又被昝一九喊進林清月房間，每人領了解藥，向林清月磕頭。
今天的磕頭，比上一次更肅穆，更莊重，林清月攔都攔不及。
這次，還有兩名頭髮花白、精神矍鑠的老暗衛，在家族中的輩分，看起來比昝一九高很多。
老暗衛看了看林清月，朝昝一九點頭。
昝一九當著他們的面，颯爽地拔出腰間的刀，大步朝林清月走來。
走到林清月跟前，她雙手把刀高舉過眉頭，單膝跪下。
「吾，昝氏家主，代表昝氏舉族，在此盟誓，從此受恩人驅使，刀山火海，萬死不辭。」
豈料林清月往左一跳，跳出昝一九磕頭的範圍，頭搖得像撥浪鼓：
「不用了，起來吧，我只想要一支護衛隊，順便給塗山決使絆子，沒想過要奴役你們全族。」
昝一九效忠到一半，整個人措手不及：「什麼？」
林清月振振有詞地道：
「我沒錢，真的，我很窮，你們昝氏那麼大一座城，那麼多口人，人人都要騎高馬，配盔甲，一年軍費要多少啊，不行，我養不起。」中文網
昝一九的眉毛劇烈地抖動起來，儘力控制自己不要跳起來，做出手刃恩公的事情。
「我們是戰修羅的後裔，魔界最強戰骨！」
林清月擺手：「養不起，養不起。」
昝一九：「養我們很划算的，我們可以給你攻城掠地，佔地盤，搶男人，在魔界耀武揚威！」
林清月冷酷無情：「你說得天花亂墜也沒用，一句話，養不起。我只負責解蠱，接下來你們自己看著辦！」
昝一九：「魔界萬萬年來，人人都想獲得我們的力量，而我們每次都不屑一顧！今天看中你，是給你面子，我勸你不要不知好歹！」
林清月冷艷轉身：「沒錢！」
「我們可以自己養自己，我們自己養自己總行了吧，啊！我們給自己出一半軍費可以吧！一半，不能再多了！富文窮武，我們昝氏的積蓄也不多！就這麼說定了啊！」
林清月頭也不回：「不用再說了，我只要一支護衛隊，十個人左右，其他的人，我不會要的。」
在場所有暗衛，無論年齡大小人人眼含熱淚，白給都不要的悲傷，充斥在每個人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