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互不相欠
塗山決風塵僕僕，看起來多日未曾閉目休息，雙目赤紅，他身上層層疊疊的禮服本就不適宜奔波趕路，衣襟配飾凌亂，更令他顯得形容狼狽。
塗山決手中握刀，雙眼輕眯，往前望去，傳送法陣驅動時，璀璨的光華流動，照在林清月、謝渝、祝言三人身上，他們被光明籠罩著，每一根髮絲閃閃發光，而他，獨站在黑暗之處，就像是一個被拋棄在地獄里的影子。
由於爐鼎之間的感應，塗山決和謝渝對上眼，就知道他也是林清月的入幕之賓。
腦海中的聲音亂烘烘地在叫囂：
——殺了他，如果他消失了，主人就只能是我的！
他眼底黑暗的戾氣如海浪翻湧，若隱若現顯露猙獰的嫉恨，嘴角卻往上嘲諷地勾著。
「謝渝，真是想不到啊。」
頭頂的天空黑雲翻湧，遮蔽了烈日，澎湃的魔氣化為百把巨刀，避開林清月，怒氣沖沖地朝謝渝攻去。
「你不修你的無情道，跑來搶本尊的夫人做什麼！」
謝渝召出命劍，一輪彎月隔開黑空，劍尖與塗山決的刀陣相抵，抗衡著他的進攻。
堡壘受到他們的氣息波及，直接被夷為平地。
林清月把祝言護在身後，周身罩著一層塗山決的黑色魔氣，塗山決的防護罩外面，又罩著一層來自謝渝的防護罩，雙重防護，在一片飛沙走石之中，也安全得很。
她站在白光和黑霧的交界處，顫巍巍地伸出手：「你們不要打了。」
先轉向塗山決：「塗山決，我想我們之間存在著誤會，我不會和你訂婚的，你回去吧。」
得到的回應，卻是塗山決分出一個分身，朝她伸出手，就算她逃婚，依舊好聲好氣地哄她，「小娘子，和我回去。」
林清月搖搖頭。
塗山決像一下子失去了往日的驕傲。
「留下來，不喜歡我也沒關係，只想利用我也行，我可以助你快速恢復修為，我什麼都會給你。」
「我不喜歡你，也不想利用你。」林清月堅定地回絕，她見和塗山決講道理無效，便不再與他糾纏，伸手向傳送陣輸送靈氣，協助謝渝催動傳送陣。.z.br>
謝渝的劍光朝塗山決的分身而來，塗山決直接握住了謝渝的劍刃，劍刃往前推，穿透了他的手掌，血流遍地，塗山決冷笑，俊臉原本就冷冽的線條更顯得狠厲迫人。
「林清月，你不喜歡我，你又為何要收我的聘禮。」
「一旦選擇與我糾纏，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你只能屬於我！」
林清月皺眉：「我什麼時候收了你的聘禮。」
「鳳凰涅槃，死生同命，」塗山決任憑謝渝的劍氣把他分割成千萬片，又朝林清月逼近一步，「你想抵賴？」
林清月大感意外：「我不知道，我以為那只是你給我的謝禮。」
祝言感知到林清月情緒的波動，輕輕地在她的手心一挖，給予她安慰，他礙於隱藏身份，無法出手，手癢得很。
謝渝聽不下去了，冷清的語調難得帶上怒氣，「塗山決，你家族的婚娶規矩，連我也不知悉，阿月初出修真界，何苦為難她？」
塗山決：「哦？照謝仙宗的意思是，本尊要自認倒霉，好讓你獨佔美人是吧？」
祝言笑嘻嘻地在一旁拱火，「塗山決，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別倒貼了，掉價。聽我一句勸，滾回去吧。」
林清月明白了鳳凰的意義，也不廢話，心隨意轉，手掌聚起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種，她利落地把火種送到塗山決面前。
「還你。」
火種膨大，化為華美的鳳凰，鳳凰自塗山決面前返身，回到林清月身邊，眷戀不舍地用繁盛如枝葉的翎羽環繞著她。
林清月見此，料想她體內應該會有一個契約印記，林清月又主動對塗山決道：
「若需要拔除契約，我配合。」
鳳凰如焚的柔光中，少女沒有笑容的時候，顯得艷而冷，她無情而堅決地把信物扔給他，沒有一絲一毫的眷戀，塗山決滾燙的心，一點一點地冷了下去。
他能給的一切，引以為傲的一切，她毫不在乎。
哄她，她軟硬不吃；對她強硬，怕被憎惡；若對她拔刀，周身的力氣，已被深不見底的絕望感吞噬了，他捨得嗎，顫抖的手握得住刀嗎。
他不知道應該要怎麼辦了。
林清月看塗山決沒有動作，疑惑地問：「契約解除不了嗎？」
這就麻煩了。
林清月想了想，喚出系統：
「系統，我可以用成就點，兌換和鳳凰同等級的神獸嗎？」
這筆生意大概很划算，系統一口答應：
【經過本系統深思熟慮，同意以10萬成就點的價格，向宿主出售陵光朱雀一頭。】
【陵光朱雀，上古至尊神獸，就連鳳凰，傳聞中也僅是朱雀身上的炁氣所化，足夠宿主還人情了。】
林清月不想與塗山決牽扯不清，直接和系統達成了交易。
袖口一重，林清月掏出來一看，一小塊不知道什麼材質所化、看起來像玉質琉璃的四方體中，一頭朱雀鳥，在恍如星空的背景中輕盈地飛翔。
林清月以靈力，把它托到塗山決面前。
「契約了你的鳳凰，是我不對，這頭陵光神君賠你，兩不相欠。」
林清月見塗山決依舊是一瞬不瞬地看著她，沒有要接受的意思，便輕輕地把它放到他腳下。
之後，她倒退著，退入了傳送陣中。
塗山決沒有再阻止。
曾經驕傲得不可一世的魔尊失魂落魄，似是隔空追問林清月，又像是喃喃自語：
「人間主宰可以，鬼主可以，為什麼我不可以？」
林清月環視四周，只有她、祝言、謝渝和塗山決，哪有鬼主？
她懷疑自己聽錯了，「什麼？」
祝言握著她的手，驀然收緊了。
白光亮起，空間扭曲，眼前的塗山決消失了。
耳邊聽到祝言疑惑地說：「貴族？我們這裡都是平民。」
許是聽錯了吧。
三日後，三人乘龍騰雲駕霧，終於回到元清宗附近的城鎮。
林清月想起祝言修鍊鬼道的事，心裡有了別的安排，提前跟謝渝告辭：
「仙宗，我想帶著小言去仙墟逛逛，延後兩日回宗門，你先行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