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手好牌打得稀爛
無論是長孫皇后還是李世民，兩人都經歷了前朝繁榮之時，也經歷了戰亂席捲天下的景象。
長孫皇后很清楚，現如今李世民的處境並不算太好。
天下剛剛平定，朝中此時可以說是暗潮湧動，李世民要面對的事情有很多。
有些事情李世民不好開口，但是自己卻可以旁敲側擊一下。
因此當聽到陳曉的回答之後，長孫皇后臉上就浮現出來一抹感慨之色。
「天下紛亂多年，遙想前朝的時候，可是有不少人都在盼望著盛世降臨，不成想又是亂了多年。」
「想那文帝何等英雄人物，不成想卻被隋煬帝毀了大好江山。」
聽到長孫皇后如此評價一位皇帝，陳曉不由得有些意外起來。
雖然是前朝的皇帝，但那也是皇帝啊。
民間妄論皇帝，這可是大罪。
想到這裡，陳曉就面露尷尬之色，乾笑道：「嫂子，這隨意談論一位前朝皇帝，是不是有些……」
話還沒有說完，長孫皇后便是素手一揮，霸氣道：「這有什麼，本朝廣開言路，莫說是一位前朝皇帝，就算是議論當今聖上都沒什麼。」
說著，長孫皇后還看了一眼身邊的李世民，笑著說道：「夫君，你說呢？」
李世民訕笑一聲，當然不敢多說什麼。
而實際上他本人也對陳曉的看法頗感興趣，這時候長孫皇后開了口，倒是個好機會。
想到這裡，李世民便笑著說道：「陳掌柜，你嫂子說的不錯，本朝廣開言路，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只要不是空穴來風就好。」
說話間，李世民便目光灼灼的看向陳曉，開口說道：「看陳掌柜的意思，似乎對前朝頗為了解，不知陳掌柜是如何看待隋煬帝的？」
「陳掌柜放心，我等就在這酒樓當中談論，絕不隨意宣揚。」
見兩人一臉好奇的看著自己，顯然是談興起來了。
陳曉也不再藏私，便直言道：「既然李二哥和嫂子感興趣，那我便講講。」
「若論這隋煬帝，也並非一無是處的昏君。」
話音剛落，聽到這話的李世民和長孫皇后卻是微微一愣。
不是一無是處的昏君？
要知道，這隋煬帝現如今可是被徹底定位成了昏君，在位期間濫用民力、窮奢極欲，可以說是大大的昏君。
怎麼到了陳曉這裡就成了並非一無是處的昏君了？
見李世民夫婦兩人一臉茫然的樣子，陳曉微微一笑，開口道：「說隋煬帝並非一無是處，卻是要辯證的去看。」
「說隋煬帝是昏君，天下人誰都能夠數出來幾條，無非是歷朝歷代昏君都具備的東西。」
「窮奢極欲，不思民間疾苦，濫用民力，橫徵暴斂，這些便是我不說，李二哥和嫂子也是知道的。」
只見李世民夫婦兩人點了點頭，心中自然是清楚這些。
「這些你們都清楚，那我們就說些不一樣的，那便是如今貫通南北兩地的大運河。」
「世人皆看到這運河途耗國力，百害而無一利，但是我卻不這樣看。」
「隋煬帝雖然是為了一己私慾，但卻是無意間辦了一件好事。」
「好事？」李世民面色一愣，隨後迅速陷入沉思當中。
「運河連通南北，南方糧草可極為方便的用到北方，時長大大縮短，也讓朝廷能夠更好的掌控南地。」
「一旦戰事開啟，南方大量的糧草就能夠快速集結北地，對於朝廷來說可是極為關鍵的事情。」
「另外，這運河開通，商賈之人也能夠更好溝通，銀錢流轉，朝廷的稅收也會增長不少。」
運河開通利大於弊，陳曉如果沒有記錯，這大運河後世也多次修建，可謂是貫穿古今的大工程。
而此時的李世民聽到陳曉的分析之後，眼神卻是越來越亮。
這大運河他也想過，卻不曾想還有這麼多的好處。
尤其是這大運河對軍事一項有如此大的影響，李世民心中已經暗暗記下。
此時的李世民覺得自己不像是在和一位年輕人閑談，倒像是和一位頗有謀略的謀士在交談一樣。
一語點破了關鍵所在。
「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隋煬帝當年修建大運河，和高句麗一戰也有些關係。」
「隋煬帝三征高句麗，耗費頗多，幾乎耗盡了隋朝的家底，如果不是大運河支撐，怕是很難做到這一步。」
「如果沒有這些，怕是這天下也不會那麼輕易易主。」
「況且，這三征高句麗，也讓我東北之地安定了不少，也算是暫時壓制了這個禍患。」
李世民此時仔細想了想，發現陳曉一語切中要害。
他李氏本就是前朝唐國公，自然是清楚大隋當年的實力。
大隋並非後期表面看起來那麼羸弱不堪，當年如果不是因為三征高句麗耗盡了大隋的精銳，恐怕這天下也不會大亂。
而他李氏也不會奪得這天下。
說到這裡，陳曉將酒杯一飲而盡，潤了潤嗓子開口說道：「所以說，隋煬帝成也運河，敗也運河，這運河若是使用得當，便是利國利民的利器，如果濫用，便是重蹈大隋覆轍。」
「當然，我朝聖上英明神武，定然是不會犯下這種錯誤的。」
說著，陳曉還抬手朝著宮城所在的方向拱了拱手，以示尊重。
見狀，長孫皇后捂嘴輕笑一聲，隨後瞥了一眼李世民。
自己的夫君，自己當然清楚。
陳曉今天所言，字字珠璣，可以說是眼下極其容易忽略的事情。
如今有了陳曉點破，也算是幫了自己夫君一把。
看著李世民此時的狀態，長孫皇后嘴角一揚，親自給陳曉和李世民續上酒水，接著說道：「陳掌柜，當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這大運河居然對我等商賈還有影響，是萬萬沒有想到的。」
「只是僅僅憑此一條，怕是這隋煬帝也當不起陳掌柜這麼一句評價吧？」
陳曉談興大起輕笑一聲搖了搖頭，開口說道：「那是自然，若論前朝，有一件事情可是能夠同大運河一樣，功在千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