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伊伊也只是個平凡女孩,在和葉朝重逢以來,她自問一直在主動,甚至主動到自己都覺得有些不要臉。
可在葉朝擺明車馬,明擺著告訴她,喜歡上別人的此刻,張伊伊的勇氣,努力,洒脫,似乎都被擊碎。
清吧一般都有酒吧駐唱。
八點半,歌手帶著樂隊入場,準備開始今天的工作。
第一首歌,開始懂了。
「我竟然沒有掉頭最殘忍那一刻靜靜看你走一點都不像我」
一位女歌手,歌聲有些沙啞,但卻格外動聽。
而在這首歌唱起的瞬間,葉朝和張伊伊都沒再出聲,只是默默的望著台上唱歌的人,聽著她的歌。
「原來人會變得溫柔是透徹的懂了愛情是流動的不由人的何必激動著要理由」
張伊伊靜靜的聽著,眼淚卻像是決了堤,一粒一粒的順著她白皙的臉龐滑落,最終掉在面前的茶几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
葉朝同樣聽著歌曲的內容,內心有些憋悶,像是要喘不上氣。
「相信你只是怕傷害我不是騙我很愛過誰會捨得把我的夢搖醒了宣布幸福不會來了用心酸微笑去原諒了也翻越了有昨天還是好的但明天是自己的開始懂了快樂是……選擇」
歌曲來到副歌部分,台上的人更用心,台下的人卻不知又有幾人傷心。
也許葉朝和張伊伊,只不過是今晚的傷心人之一。
在茫茫人海里,分開的情侶不知凡幾,最後也許都像是歌里說的一樣,明天是自己的,終歸還是要懂得。
「哈」
張伊伊突然輕笑,用力抹去臉上的淚痕,隨後看著葉朝問道:「葉朝,你愛過我嗎?」
她雖然淚眼婆娑,但雙眼目光真摯。
「曾經,很愛」
葉朝微微點頭,同樣目光真摯。
張伊伊似乎得到了滿意的答案,眼角泛起了一絲笑意,但卻沒過多久再次黯淡了下來。
因為葉朝說的是,曾經。
台上的歌手似乎已經唱完了整首歌,只剩下伴奏的樂隊再輕輕掃著吉他弦,進行最後的尾奏。
張伊伊舉起面前的酒杯,對著葉朝說道:「這杯酒,我敬你」
「敬你這麼多年以來對我無微不至的照顧,敬你從始至終真誠待我沒有騙我,敬你陪我走過的每一段路」
說到這裡,張伊伊語氣一滯,用力的看著葉朝,似乎想把他的模樣永遠刻在腦海里一樣。
最終,她緩緩開口:「敬你,曾經愛過我」
葉朝看著張伊伊的樣子,過往的一切就像是幻燈片一樣,全部在這一刻湧入腦海。
........「你好,我叫張伊伊」
「你好,我叫葉朝」
夏天的末尾,開學的第一天。
兩人第一次成為同桌,葉朝和張伊伊握手,互相打量對方。
「不想當什麼擋箭牌了,我們在一起吧?」
「好啊」
春天小巷裡,葉朝表白,張伊伊含笑點頭。
「死葉朝什麼時候來啊」
「你看窗外」
秋天,考上大學的第一個國慶節。
張伊伊對葉朝的思念根本忍不住,可剛剛簡訊抱怨完,抬頭就在教室窗外看到了那個捧著花束的男人。
「我們,分開吧?」
「好」
冬天,分手的那天,葉朝青筋暴起,用力的錘向一旁的牆壁。
而張伊伊則是環抱雙腿,無力的滑座在卧室的牆角,眼中滿是淚花。
..................往事全部湧上心頭,葉朝的心中五味雜陳。
他端起酒杯,跟張伊伊碰杯,聲音有些嘶啞:「敬........我們的曾經」
碰杯的聲音清脆,葉朝和張伊伊都仰面把杯中的酒全部喝光。
這洋酒很純,有些苦澀。
可兩人喝下去后,都莫名的發現,沒那麼苦。
或許是因為,真正苦的是心。
酒喝完,張伊伊用手抹去臉上的淚痕,拿起口罩重新帶上。
葉朝在一旁默默的看著。
「結束了?」
看著已經站起身準備離開的張伊伊,葉朝輕聲發問,卻不知道到底是問張伊伊,還是問自己。
「這次,真的結束了」
張伊伊回眸看著葉朝,緩緩開口。
說完,張伊伊邁步離開,只是臨走時最後的話,讓葉朝久久不能回神。
「不後悔,我是的你前任」
伊人已走,葉朝卻彷彿心中有什麼東西失去了一樣。
初戀對於誰都是難以忘懷的,葉朝當然不能例外。
相識於微末,最終的結果卻是相忘於江湖。
這中間,其實誰也怪不了,如果要怪,只能怪緣分,有緣無分。
..或許多年前的那次分手,帶給葉朝的只是憤怒和不解,而現在,才是真正的分開。
張伊伊最後的話,不拖泥帶水,乾脆利落,就像是最後的時刻,她帶走了一切還留在葉朝這裡的東西。
前任,不後悔。
不是每個人都能叫前任,而前任並非只是某個人,它是每一個走過的人在心裡留下的痕迹。
我們那時候是真的一無所有,卻是真真切切快樂過。
我們省吃儉用有過的旅行,我們團購排隊等候的餐廳,我們精挑細選的平價酒店,我們吃過的幾塊錢的路邊攤。
有情飲水飽,焦慮著銀行卡餘額,卻依然笑得沒心沒肺的日子彷彿就在昨天。
葉朝攤在沙發上,絲毫沒注意到袁西存已經回來,默默的坐在了他的對面。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葉朝終於坐直了身子,緩緩拿起酒瓶,沒有倒入杯中,而是直接舉起喝了一大口。
「祝她幸福」
喝完后,葉朝用力感受著洋酒的辛辣,直到這種感覺消散,他才緩緩說道。
袁西存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最終只是嘆了口氣,同樣將自己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然後附和道:「祝她幸福」
在說完這句后,葉朝好像恢復了正常,但喝酒的頻率比之前還要快。
在把剩下的洋酒全喝了之後,葉朝毫無意外的......醉了。
失去意識的前一刻,他能感覺到,袁西存在架著自己離開。
可是這一切,葉朝都不想再去管。
他腦中最後的意識,只是不斷的重複那句話。
祝你幸福,是真的,是真的。
............眼睛濕潤了..........我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