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落鶴疑雲(上)
翌日清晨。
縣丞抱著一摞卷宗走進了張懷義的書房，「大人，那些商鋪住戶的言辭都在這，下官已整理妥當，請大人過目。」
「嗯，知道了，放這吧。下去忙你的吧。」張懷義拿起一本卷宗隨意地翻看起來，一邊看著一邊說道。
「下官告退。」縣丞行了一禮，退出了書房，順手為張懷義將房門關上。
「你與孫氏布坊是對門，你對這孫大娘有多少了解？」縣丞問道。
「大人，這孫大娘這人平日里對鄰里鄉里蠻好的，誰家要是缺個一寸半尺的布匹啥的，只要是要的不多，她都能白還送咱。」百姓答道。
「哦，還有這等好人？那她這鋪子平日里一定生意很是紅火咯？畢竟為人這麼好，想必有很多老主顧吧。」縣丞問道。
「沒有，沒有，她家生意不算太好，甚至還有些慘淡？」百姓搖頭道。
「這是為何？」縣丞好奇問道。
「嗨，她家的布匹不好看，都是些白色，黑色，灰褐的布匹，要是做做壽衣僧袍道袍的還成，其他樣式的衣裳哪有大紅大紫的布匹好看，您說是吧。而且吧，她家布匹雖說的確耐用，但也是著實貴了些。別人家一尺布匹不過一錢銀子，她家要三錢。您說說，這又貴又不好看的，她這生意能好嗎？」百姓答道。
「哈哈，說的也是啊。」縣丞乾笑道。
「誒，你說他家老主顧啊，我還真就想起有這麼個人。」那百姓忽然說道。
「誰？」縣丞趕忙問道。
「就是內個，內個，誰來著。」這百姓似乎有些忘詞了，抓耳撓腮的顯得有些尷尬。
「沒事，不急不急，慢慢想。」縣丞趕忙安撫道。
「我想想，我想想，這人是個女子。」百姓說道。
「嗯，還有呢。」縣丞問道。
「她在城東集市那邊還挺出名的，是個賣酒女，年紀不大，還長的蠻漂亮的。至於叫啥名兒，我這一時半會真想不起來。年紀大了，記性不好，還請大人見諒則個。」百姓尷尬撓頭道。
「無妨，無妨，這些足夠了，我再去別家問問。」縣丞起身道。
「大人慢走，小老兒就不送了。」百姓沖縣丞道別。
「留步。」縣丞客氣了一句，離開了此人的宅子。
此是縣丞所整理的卷宗之中記載的一段他與孫氏布坊對門住戶家的老父的對話。
這家人並非大戶人家，家裡兒子媳婦以務農為生，這老人因身患舊疾，無法下地務農，平日里常閑來無事坐在家門口曬太陽，能看到對門孫氏布坊的往來之人。
「賣酒女？」張懷義皺著眉頭自語道。
「算了，先看看其他的。」張懷義在這頁卷宗上折了一角，然後繼續往後翻看。
有事時短，無事時長。張懷義這一看就是一上午，時間來到巳午交匯之時。
「篤~篤篤~」
張懷義的書房外傳來敲門聲。
「誰啊？」張懷義合上卷宗，揉了揉眉頭，站起身來，為來人開門。
「師父。」吳靜水朝張懷義行了一禮。
「你怎麼來了？」張懷義有些驚訝的問道。
「媚娘聽說您受傷之事，專程讓弟子來請您到府上吃頓飯，也好儘儘孝心。」吳靜水說道。
「你們有心了。午時也還未到，再過半個時辰吧再去吧。」張懷義看了看日頭說道。
吳靜水探頭往書房內看去，只見桌案之上堆滿了卷宗，隨即便問道：「師父您忙什麼呢？」
「聚財客棧被焚一案雖已結案，但孫氏布坊蛇妖一案仍有疑點，我在翻閱百姓們的言辭，看看有沒有新的線索。」張懷義道。
「師父，我閑著也是閑著，我幫著您一塊看吧。」吳靜水道。
「也好，當初你還在我身邊之時這些事也都是你在做，你也一塊看看吧。」張懷義道。
「諾。」馮天理應了一聲，與張懷義一道走回了桌案旁，拿起桌案上的一卷卷宗，與張懷義一塊翻看了起來。
說來也巧，吳靜水拿起的第一本卷宗就是張懷義所看的第一本卷宗。
很快，吳靜水便翻閱到了張懷義所折角的那一頁卷宗。
吳靜水仔細閱讀了一陣過後，心中猛然一突，臉上神色微微一變，手微微一抖，「孫氏布坊老主顧，城東集市，賣酒女……」
由於張懷義此時正在翻看著其他卷宗，因此並未留意到吳靜水的異樣。
「師父，這本卷宗中的言辭是誰的。」吳靜水輕聲詢問道。
張懷義聞聲，抬起頭來，看了一眼吳靜水手中卷宗的封皮，問道：「孫氏布坊對面那戶百姓家的。其一家的言辭都在其中，怎麼了？」
「沒什麼，弟子就是好奇，問問。」吳靜水搖了搖頭，將手中的卷宗合上，放回桌上。
「有心事？你回來以後似乎一直心事重重，有事瞞著為師？」張懷義隨口一問。
「哈哈，師父，弟子哪有什麼心事。若是真要說心事，就是，弟子這成親時日也不短了，媚娘這肚皮卻沒半點動靜，有些心焦。」吳靜水打了個哈哈，說道。
「你啊~急什麼，你這年紀也不大，著什麼急啊。你看你玄機師伯，他倒是我們師兄弟幾個中生孩子最早的。你看看他，堂堂崑崙半仙，這幾天可被他家公子弄得焦頭爛額的。怎麼？你想跟他一樣？」張懷義聞言，也笑罵道。
「師父，您可還沒成親呢，哪懂我的心情。」吳靜水小聲嘀咕道。
「嘶！沒大沒小！討打！」張懷義耳聰目明，吳靜水就算說話聲音再小，這書房內也只有他師徒二人，這跟在張懷義耳邊說的沒什麼區別。張懷義合起手上的卷宗朝吳靜水腦門輕輕一拍。
「師父，弟子錯了。」吳靜水捂著頭，討饒道。
張懷義倒也沒生氣，說道：「行了，行了，趕緊收拾收拾，到你家蹭飯去。」
「哦。」吳靜水聞言，趕忙跟張懷義一塊整理起了桌上雜亂的卷宗。
張懷義自一邊整理著卷宗，一邊問道：「卷宗你也看了，可有發現？」
「沒有什麼特別的發現。這孫氏布坊能開下去，即便都是靠著老主顧的照顧，若是能找到這些老主顧，或許會有所發現。」吳靜水說道。
「嗯。」張懷義不置可否，點了點頭應了一聲。
半柱香后，張懷義與吳靜水二人回到了吳靜水府上。胡媚娘此時正在站在大堂外等著張懷義與吳靜水二人。
胡媚娘見二人歸來，趕忙迎了上去，「媚娘拜見師父。」
「免禮免禮，你能請我來，難得你有心了。走走走，進去吃飯，媚娘你釀的酒我可是想念好久了。」張懷義笑道。
「府中有媚娘夏日時釀的一壇青梅釀，師父臨走前就帶回去吧。」胡媚娘笑道。
「哦？那我可就不客氣了。」張懷義聞言，笑道。
「師父，您說這話就見外了，沒有您弟子哪有今天的成就，師父既然喜歡，那就拿就是了。」吳靜水道。
「走走走，進去說，咱們邊喝邊聊。」張懷義一邊笑著催促二人進屋，一邊自顧走了進去。
吳靜水與胡媚娘聞言，也與張懷義一道進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