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熱心的姬野雲
「然後，怨恨之人就會下地獄了！」
姬野雲將音量拉到最大。
癲狂發瘋的聲音震耳欲聾，幸虧這輛汽車的隔音效果相當不錯，才沒有引起周邊人的注目。
姬野雲隨手將燃盡的煙蒂放到車內的煙灰缸上，眼睛微眯，注意到周圍並沒有風聲、汽笛聲等雜音。
「說起來，三年前侍奉霧水神社與在下見面的千川先生怎麼樣了？」近藤克己一手搭在方向盤，一邊啟動發動機：「記得他看起來身體不太好的樣子。」
「哦，死掉了。」.
盯著視頻的進度條走到最後，姬野雲頭也不抬地說道，臉上沒有出現一絲波動。
「是嗎？真是太讓人感到意外了。」
話雖如此，他的語氣中並沒有太多悲傷的成分，彷彿只是在詢問今天的天氣如何，是要吃烏龍麵還是鐵板燒。
「不用麻煩你弔唁了，做我們這行要麼安安穩穩活到老，要麼隨時準備迎接自己的死亡，只能說那傢伙被神明拋棄了。」
姬野雲不屑地發出一聲鼻音，略帶諷刺地指向近藤克己剛才的話。
整輛車子因發動機的驅動而晃動，睜開雙眼，質地優良的避光車窗外是交錯而過的景緻，彷彿一連串底片畫格高速移動。
車閘的吱嘎聲響起，面對灑滿陽光的東京警視廳，下車后的近藤克己忍不住眯著眼睛忍受陽光的刺激。
回頭看向姬野雲時，卻看到對方卻目不轉睛地盯著大廳內來回走動的警員。
站在那裡，他彷彿就是陽光本身，神態輕鬆，絲毫不受影響。
「走吧。」整理好西裝衣領的褶皺，近藤克己剛說罷就看到一道模糊的白色影子擦肩而過。
轉身看向警視廳的玻璃門，站在陽光下的那人已經站在了大廳內。
「該動起來的是你。」姬野雲肆意打量著警視廳明亮光潔的環境，就像是在逛樓下的便利店那樣隨意。
一路上沒有遇到警員阻攔，兩人就這麼大搖大擺地進入了后廳。
走廊左邊的拐角處是審訊室，一個年輕的男警員手上拿著檔案，面色凝重，一眼都不眨地看著玻璃窗內的情況。
許久，七瀨憐花滿臉無奈的推開鐵門走出，抬頭的瞬間看到了在一旁觀望的姬野雲，瞬間有些吃驚：「你、你是哪位？」
這句話將注意力高度集中的男警員嚇了一跳，猛地轉身回頭看向背後的高大男子，心臟險些沒跳出來。
這傢伙是從哪冒出來的？！
「蟲子的味道，不如讓我去試試吧？」姬野雲動作熟練地拿過七瀨憐花手上的文件，嘖嘖說道：
「精神錯亂，對女性有偏執瘋狂念想，又是一個秋澤小學的校長啊。」
「喂！」
自從接手前野浩一的案件后，七瀨憐花幾乎每天都要面對情況相同的男人，複述同樣的步驟，問著類似的問題。
精神狀態早已瀕臨崩潰，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能引起其過激的反應。
「七瀨警員，你先去休息吧。」神木良介警部和近藤克己聽到動靜匆匆趕來，攔下想上前制服姬野雲的男警員。
無視七瀨憐花滿是血絲的怒視，姬野雲向神木良介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單獨進入審訊室與畑山武太進行對話。
「不行！畑山武太的危險性......」話音未落，近藤克己就打斷了他，雙目如深潭幽幽放出攝人的光芒：
「神木警部，請牢記我剛剛提出的要求，我有直接與您上司對話的權利。」
「我...知道了。」
審訊室內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惡臭，冰冷的人工光照射著牆壁那泛著冷光的金屬，天花板上的排風口發出微弱的聲響。
「你好啊，不單單是對你說的。」姬野雲站在手腕上戴著鐵鏈的滿身贅肉的肥胖傢伙前，眼睛微眯著說道。
「你、你是誰？富江小姐在哪？是你殺了她嗎？！」畑山武太雙眼充血，臉上橫肉扭曲著，因油膩的汗脂而閃著水光。
「富江小姐？真是親密的稱呼啊。」
簡單的觀察結束，姬野雲右手食指中指併攏指向畑山武太，一道長相與其酷似的淡白色氣息悄然浮現。
當他以為抽調完畢時，一縷鮮紅色的熟悉氣息緊緊攀附其後，混亂、怪異，難以分開。
常人性情平穩，四肢俱備，靈魂自肉體為媒溝通天地，所見為白色。
幽靈產自天地及人類自然死亡，靈力通順，顯示為自然的藍色。
那些承載負面情緒的怨靈，由強大怨念復活的怨魂，往往會化身最無解和不死的存在，即暴虐、恐怖的紅色。
頃刻間，姬野雲的右眼再次被濃郁的漆黑淹沒，專註盯著畑山武太的方向解析紅色氣息的動向。
「近藤先生，我還是不能理解。」神木良介擦了把額頭的汗水，看向氣質變得有幾分玄奧神秘的姬野云：「他到底是誰？」
「霧水神社的神職人員，俗稱不能理解案件的專業人士，一群自稱借用神明力量的瘋子。」近藤克己難得開口說話解釋：
「如果按照十年前雙方達成的協議，他在警視廳的職位要比你高。」
「什麼？！」神木良介還沉浸在姬野雲的詭異手段，忽然不可思議地看向近藤克己。
離奇的死亡案件，莫名出現借用神明力量的神社成員。
他第一次感到最近的案件有了鬆動的跡象。
姬野雲看著面前漸漸沒了動靜的肥胖身軀，眉毛一挑起身走出了審訊室，衣服上依然潔凈，沒有沾上臭味。
「神木警部，麻煩你清理一下了。」
語氣隨意地像是打掃用過餐的桌面。
「走吧。」近藤克己與屍體只有一堵牆的距離，卻沒有表現出有任何不適。
氣氛凝重的刑偵四課會議室內，圍坐在長桌前的眾人低垂著頭，氣勢萎靡。
山口平哉揉著眉心，穿著制服，一臉疲憊地站在掛著東京地形圖的白板前，掃視了一圈后嚴肅說道：「宮野，彙報下昨日的死亡情況。」
「是。」坐在下方的宮野聽到聲音，迅速起身說道：
「根據各分區警視廳上報情況，新出現了七十九例死者，其中明顯有自殺跡象的三十四例，腦死亡或心肌梗塞的四。」
「其中因腦死亡和心肌梗塞去世的學生比例達三十七例，根據死者同學以及附近警署情報，全是小混混和不良少年、少女。
依據目前學生死亡總人數的增長速度，預計在明天將突破兩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