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遞劍
看到眼前的景象，陳老漢以為自己還在夢中。
從他聽到那聲巨響開始，到如今也不過幾盞茶的功夫。那位陸道長就已經騎在了青蛇的頭上。
如此算來，豈不是剛走到這裡，就將青蛇制住。
可那青蛇相當於五處秘藏齊開的修士，怎麼可能被如此輕易地制服呢？難道是陸道長抓錯了？
這時劉老漢看到陸執安猛錘了青蛇頭顱一拳后，從青蛇身上跳下，正在向他招手。
一道由白光構成的鎖鏈輕柔地纏在他的腰間，將他溫柔地放到河中央的巨石上。
陸執安面帶微笑的等著他，說道：「我按照老丈你的話，找到了這條青蛇。」
「才剛剛靠近，它就要吃掉我，所以被我隨手制服。我看它體魄強健，又能噴吐毒霧，與你講述的青蛇有些相似，你看看這是不是你口中的離河神君？」
陳老漢仔細打量之後，也不得不承認，這條青蛇與他印象中的離河神君非常相似。他又環顧巨石四周，看到巨石上面既有被尾巴抽打后產生的裂痕，也有被毒霧腐蝕后形成的坑窪。
這些也確實是離河神君會用的手段。
只是陸執安說的過於輕描淡寫，讓他實在不敢相信。他慢慢伸出手來，想要觸摸青蛇身上泛著冷鐵光澤的鱗片。但又害怕這只是一場美夢，稍稍觸碰后就會醒來。
陸執安微笑著鼓勵他，說道：「陳老丈，你不用怕。這青蛇現在根本無法動彈，你可以摸摸它。」
聽到陸執安的話，陳老漢終於用遍布老繭的手觸碰了青蛇的身體。
青蛇的鱗片大而緻密，下面的肌肉堅硬無比，蘊含著磅礴巨力，按上去像是一堵厚重的牆。
他的心中百感交集，這青蛇真的是離河神君。
他忍不住問道：「這樣強大的身軀，這樣堅韌的鱗片。陸道長，您用了什麼手段才制服了它呢？」
陸執安笑了笑，回答道「這青蛇力量雖大，但是動作蠢苯獃滯，空有強大力量，但根本打不到我。打不到人的力量，根本毫無用處。」
陳老漢既覺得陸執安說的有道理，又感到有點說不出來的奇怪。如果真是如此簡單，過去那個被他們請來的修士為什麼沒有發現呢？
於是他說道：「離河神君可以口吐毒霧，碰著就死，沾著就傷。哪怕有一點毒霧留在空氣中，都會讓人動作遲緩，可是我現在沒有感覺到，這是怎麼回事呢？」
陸執安從芥子環中拿出炎風瓶，回答道：「在被我制住后，那青蛇確實從嘴裡噴出了毒霧，量還挺大的。不過我趁機用劍刺穿了它的毒囊，又用炎風瓶將它的毒囊烤熟，將裡面殘餘的毒都毀了。」
陳老漢忽然想明白哪裡不對了，問道：「離河神君狡猾無比，遇到自己不能暫時戰勝的修士，往往會回到河裡躲避，再伺機偷襲。」
「在和陸道長交手的時候，他為什麼沒有嘗試逃跑呢？」
陸執安笑了一下，回答道：「這蠢妖一不小心被我逮住了尾巴，根本逃不到河裡去，最後只能被我鎖在原地。」
制服離河神君，就這麼簡單嗎？
在這個新來的道長口中，凶威赫赫的離河神君卻像是案板的豬肉，只能任由他拿捏。
陳老漢看到如今癱在地上的離河神君，又想起了那個曾經不可一世的青蛇，只覺得百感交集。
這時他忽然感覺到了一道陰冷的視線正盯著他，他扭頭望去，原來是離河神君醒了。
它用虛弱卻陰狠的聲音說道：「我就說這麼厲害的修士不可能憑空冒出來，原來是你們這些賤民找來的。」
「我當時就不應該貪圖你們的血肉，放任你們繁衍。要是按照主人的吩咐，直接把你們吞了，怎麼會有今天之禍。」
「你們這些賤……」
沒等青蛇的話說完，陸執安就一拳錘在了它的頭上，讓它重新昏了過去。
陸執安臉上流露出歉意的神色，說道：「我為了問出這青蛇的來歷，就沒有提前割掉它的舌頭。又害怕用力太大將它打死。無法繼續拷問，所以錘它的時候也沒有用太大的力氣」
「結果力氣用小了，竟然讓它能在這個時候醒了過來，還說出了一些不知死活的蠢話，真是抱歉。」
陳老漢連連擺手，說道：「這樣的話，村子裡面的人都聽習慣了，如今我再聽一遍也不感覺有什麼委屈的。只是我剛才聽到那青蛇說，來到這裡是它主人的吩咐，是這樣嗎？」
陸執安收斂起微笑，說道：「在你來之前，我就已經詳細地詢問過了。」
「根據那青蛇的話，從這裡順流而下，三百里後會匯入怒江，那裡水勢湍急，兩岸皆是峭壁，難以攀登，是涼州與宜州之間的咽喉要道。」
「因此岸上水匪橫行，常常劫掠來往的商船。他們組成山寨，在怒江兩岸生活，其中勢力最大的有八家。他們同氣連枝，又懂得抓小放大，從不劫掠懸挂世家旗幟的船隻，因此過得十分安穩。」
「青蛇的主人就是其中一個寨子的寨主，離河恰好經過他的寨子。」
「為了防止出去劫掠的時候後方不穩，他就派出自己養的青蛇在離河巡視。順便吃掉離河沿岸的村民，毀掉所有的船隻，以防萬一。」
陸執安的話，猶如晴天霹靂，徹底擊碎了陳老漢的幻想。
陳老漢本以為殺掉青蛇就能過上好日子，但青蛇死了還有青蛇的主人，他們還要過苦日子。
陳老漢聲音乾澀地說道：「陸道長，你還是放開這個青蛇吧。青蛇雖然可惡，但兩年才吃我們中的一個人。如果讓青蛇的主人來了，我們村子里的人就都要死了。」
陸執安問道：「今天青蛇吃一個人，明天青蛇吃兩個人，你們可以把人交出去，得到一時的安寧。」
「那後天呢？你們還能交出幾個人？」
陳老漢的眼中溢出苦澀的淚水，他用沙啞的聲音說道：「我們，我們也沒有辦法啊！」
陸執安把自己的奔雷劍遞給陳老漢，柔聲說道：「我有辦法，能和你們一起，找到可以安全生活的地方，你願意相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