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此債難償
只有程商脖子上的吊墜散發著柔和的白光，撐起了一個護罩，抵抗著鎖鏈的穿刺。
儘管白光搖搖欲墜，但依舊頑強地保護著程商的身體。
這就是符寶嗎？
陸執安盯著程商脖子上的吊墜，在心裡這樣想著。
符寶其實就是一種威力更強，還能重複使用的符籙。與尋常符籙相比，符寶用特定的靈玉雕刻而成，其中蘊含的法術可以彼此配合，發揮出極強的威力。
這才讓符籙之術重新登上了大雅之堂。
不過這個符寶沒有那麼神奇，在鎖鏈的穿刺下，它甚至要碎了。
陸執安當然不能容忍這樣的情況發生，畢竟在某種意義上來說，那其實應該是他的符寶。
於是他舉起手中的晴色珠，輕聲說道：「寒衣知人冷，孤月照天明。」
晴色珠隨之發出白色的光芒，籠罩在四周，戳破了符寶形成的護罩，就像是春陽消融了積雪一般。
程商的眼中浮現出絕望的神色，他離逃出去只剩四十步的距離了，但最終還是功虧一簣。他的四肢被鎖鏈貫穿，被高高舉起。
這時陸執安用手掌抵住程商的頭顱，手中拿著的晴色珠發出了青色的光芒，說道：「我有一夢，還請程二當家入內一觀。」
程商的眼前一黑，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回到了金蛇寨中，他正站在林寨主的門外等候。
忽然房門打開，林寨主意氣風發地走了出來。程商急忙上前說道：「恭喜寨主神功大成，離丹景更進一步。」
場景一變，他正在和金蛇寨里的人說話：
「越是深夜，你們越不可以懈怠，五人一組，半個時辰一換，你們記住了嗎？」
忽然他又身穿紅袍，正在大宴賓客。林寨主早就死了，他在眾人的支持下繼任寨主，肆意享樂。如今剛娶第三十二房姨太，他把寨中有頭有臉的人都請來了，喝的醍醐大醉。
正在酒酣意熱之時，門外傳來了一聲呼喚，商哥哥，你忘了我嗎？
那聲音又變得粗厚，程商你這個狗東西，老子把你當成兄弟，你把老子當狗，你不得好死！
繁華退去，他被人用鋼叉插住，跪在冰冷的地上。
他竭力抬起頭來，卻看到了陸執安坐在高台上，那雙冷漠的眼睛洞穿世事，看透了他的虛偽與懦弱。
剎那間，無數鬼怪將他包圍，噬咬著他的血肉。過往的一幕幕還在腦海重演，恩怨糾葛，此債難償！
一生之中，他再無任何歡愉可言。
程商終於崩潰了，他涕泗橫流，見到陸執安，就彷彿見到了無盡的夢魘。
在他心中，眼前這個俊美的男子才是眾生的終末，一切恐怖的化身。唯有交出自己的一切，才能得到解脫！
旁邊的湯詠和馬越見到平日里喜怒不形於色的二當家，在陸執安的掌下又哭又笑，只覺得一股寒氣直衝天靈蓋，甚至壓制住了四肢被貫穿的痛苦。
陸執安隨意撇過的一眼，都讓他們噤若寒蟬。他們忍不住想到，這真得是金蛇寨能面對的對手嗎？
陸執安倒並不像表面那樣輕鬆，全身的氣血只剩下兩三成。這是他修鍊凡人經以來，第一次覺得自己的氣血有些不足。
但是這一切也是值得的，他不僅輕鬆破了符寶的保護，保證了自己符寶的完整。還從晴色珠的幻境中了解到了金蛇寨寨主的修為，水匪巡視的人數和時間，以及寨中比較有名的高手們的面孔等等。
當然其中也有一些不堪入目的記憶。看了這些的陸執安只章說，以金蛇寨水匪們的所作所為，有一個就殺一個，肯定還會有漏網之魚。
該了解的都差不多了，為了不泄露自己晴色珠的能力，陸執安劍尖輕點，把湯詠和馬越殺死。
隨後陸執安將程商脖子上的符寶摘下，放在自己身上。
這個符寶每隔三天可以催動一次，形成一個護罩。如今他的保命手段就又多了一種，敵人的攻擊打過來，要擊穿青羅傘和符寶的防護，還要打破陸執安的皮膚，才能傷到他。
陸執安又拿走了他們三個人的芥子環。
其中程商的芥子環最為豐厚，有一大箱珠寶和一張宜州房子的房契。此外還有十二瓶沒有鑒定的丹藥，價值不菲。
而湯詠和馬越的芥子環裡面就很一般了，只有六瓶丹藥，還有一本叫靈鼻術的法術。他們也沒有給自己安排退路，搶來的錢大多拿去搖骰子了。
剩下了一個已經呆傻的二當家，陸執安並沒有急著把他殺死。根據程商的記憶，他沿離河而下，是一定會被金水寨發現的。
與其在那時候被落井下石，在怒江上被金蛇寨的眾人圍攻，不如主動出擊，攪亂局勢。金蛇寨的林寨主也不過是開靈期，又沒有法寶，不會是他的對手。
只要先偷偷潛進去，防止他們組成陣法攻擊自己，又有誰能攔住他？
甚至連騙開金蛇寨大門的鑰匙都有了，就是眼前這個已經痴傻的程二當家。
一個大膽而瘋狂的計劃，正在他的腦海中產生。
幾天後的深夜，天色如墨，寒月似鉤，靜靜流淌的離河上面，緩緩地飄著一隻小船。
船上點著一盞昏暗的油燈，隱隱照亮著坐在船頭的人的面容。
這引起了正在巡視的水匪們的注意，但當他們認出了二當家的面容之後，就又收回了視線，繼續巡邏。
二當家深得大當家的信重，常常為大當家出去辦事，深夜回來也不算特別稀奇。自己要是上前盤問，反而會惹惱了二當家。
反正門口也有人守著，就把這件事也交給他們吧。
這時一個馬匪眼前一花，忽然感覺二當家的身後還跟著一個人，只是眨眼之後，那個人就憑空消失了。
他在心裡暗罵一聲，昨天晚上就不應該在那個小娘皮的肚子上呆太久，害得自己今天巡邏都出現幻覺了。
只是想到這裡，他又心頭一熱，今天就是最後一晚，明天再也不去了。
這時二當家走到了寨子的大門旁邊，附近的水匪正要上前迎接他。
劍光閃動，那水匪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