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3章：雉奴，想做皇帝嗎

隨著長孫沖頭七過去。

朝廷之中開始有人彈劾刑部、大理寺、錦衣衛等等。

彈劾他們沒有用，連一點消息都沒有，罵他們是廢物等等。

聲勢浩大，先是長孫無忌利益集團的，然後是其他大臣的。

像是惹到眾怒，李恪的案桌上堆滿了對他們的彈劾，每天都有。

「陛下，要不給長孫無忌一點補償吧。」

李道宗嘆息。

再這樣下去，他都被人指著鼻子罵了。

「你們廢物，還不允許人家罵？」

李恪一眼就看穿李道宗的想法。

他是息事寧人，不想繼續追查下去。

又或者說追殺會追查，但不會像現在那麼緊迫。

「陛下，臣也不想這樣啊。」

「是真的沒有查到消息，我們也很難。」

李道宗嘆息道。

從來沒有任何案件像今日這樣的。

一點消息都沒有，一點線索都查不到。

那個兇手就好像是憑空出現一樣，沒有一絲痕迹。

實際上，李道宗有猜測，那就是某些大世家養的黑戶。

從小就圈養，以死侍的方式培養，從不讓他們接觸外界。

不結婚，不生子，沒有朋友，最終執行任務的時候自殺也無人得知。

但這種家族非常非常少，且也不能確定到底是哪個家族，也同樣無從下手。

「哼！」

「你覺得怎麼補償？」

李恪也很惱怒。

但也只能先按照李道宗的說法做。

查不到，總得給些答覆，不能冷落了臣子們的心。

「官復原職？」

李道宗提議道。

現在長孫無忌只是戶部侍郎而已。

跟尚書右僕射有很大的區別，官復原職之後應該算是補償了。

畢竟這件事本來就是長孫沖鬧出來的，現在長孫沖死了，官復原職也很正常。

「那就官復原職吧。」

李恪嘆息。

也只能先這樣了。

他殺戮果斷，但面對這種事，也只能妥協。

希望長孫無忌能夠好一點吧，也希望長孫沖如果泉下有知，就這樣吧。

「陛下睿智！」

李道宗鬆了口氣。

感覺身上的重擔也輕了不少。

「你放鬆了？」

「朕告訴你，查！」

「天下竟然能有這種人，你不覺得是對朝廷的挑釁嗎？」

李恪冷聲道。

幾乎是動員全天下的人查找了。

竟然還是沒有任何一絲兇手的資料，這是朝廷的恥辱。

不管是什麼世家，都不允許這樣的人存在，不允許這樣的世家存在。

人員等級，必定要再次進行，禁止那些大家族養黑戶等等。

「是！」

「臣遵旨！」

李道宗沉聲應是。

他也明白這一點，這是對朝廷的褻瀆。

作為皇室的一員，他不允許皇室之外有這樣的世家存在。

「下去吧。」

李恪擺擺手道。

「臣告退！」

李道宗應是。

心事重重離開。

他離開之後，李恪叫來張三和李君羨。

「你們負責錦衣衛內外，朕要你們一起查天下戶籍問題。」

「那些世家有黑戶，那些世家養死侍等等，朕要儘快知道。」

李恪沉聲道。

他準備再次來一次世家的大整頓。

朝廷不允許有太過強大的世家出現。

對於那些世家，都需要嚴厲打擊才行。

以後，只能有朝廷一個大世家，不能有其他世家。

天下應該儘可能公平發財，而不是被一小波人奪取了大部分的財富。

「是！」

李君羨和張三兩人恭聲應是。

兩人再次離開，共同去辦事。

李恪坐在皇座上，眼神變得深沉。

朝廷應該改變的，大唐也應該改變的。

天下的發展，必定會隨著時間推移出現更多世家。

那怎麼才能將這些世家換一批，減少一批，弱化一批？

......

很快，長孫無忌官復原職的聖旨傳達。

剛搬去戶部的長孫無忌，又搬回了他的原先辦公室。

因為長孫無忌剛剛喪子的原因，所以也沒有人敢上前恭喜。

但彈劾的奏摺少了很多，但這件事並沒有代表就此過去了。

時間又是過去幾天，長孫無忌開始辦公，尚書省經常看到他的身影。

事情似乎過去，眾人也跟著鬆了口氣。

這一日，長孫無忌進宮，拜見長孫謫仙。

兩人談了什麼沒有人知道，事後長孫無忌就離開。

不過很奇怪的是，長孫無忌回去的路上遇到了李治。

「拜見舅舅。」

李治見到長孫無忌，立即行禮。

他對長孫無忌沒有太多印象，但也知道是舅舅。

「雉奴啊，舅舅好久沒有跟你聊過天了，送送舅舅？」

長孫無忌呵呵笑道。

臉上似乎看不到昔日的悲傷。

「好的。」

李治想了想，點點頭道。

他還小，但從長樂公主那裡聽過，舅舅是個好人。

所以對於李治來說，雖然小時候很少見到長孫無忌，但長孫無忌是個好舅舅。

「雉奴現在在學什麼？」

長孫無忌問道。

李治現在才七歲，身高才到長孫無忌的腰板。

兩人走在一起，一高一低。

身後遠遠的是宮女太監，是看著長孫無忌的，和保護李治的。

「在國子監跟夫子他們學習論語。」

「偶爾去帝都大學聽聽教授們的各種課程。」

李治如實回答，沒有隱瞞。

「好好學習，將來建設大唐。」

「對了，舅舅還不知道你有什麼夢想呢？」

長孫無忌呵呵笑道。

大手在李治的頭上揉了揉。

他慈祥看著李治，但因為身高的問題，李治看不到他的眼神。

「這個......還不知道呢。」

李治想了想，搖搖頭道。

但眼神似乎有點迷離，然後很快恢復。

他剛才的樣子不像是小孩子應該有的表情，對生活充滿了迷茫。

但同樣，也是他經歷的體現，因為兩位兄長相繼造反，以至於他這一脈問題重重。

擔心李恪追究的同時，還要怕長樂公主等兄弟姐妹遭到欺負等等，他早早就變得成熟了。

「想不想......做皇帝？」

長孫無忌突然小聲說道。

李治頓時僵在原處，整個人都愣住。

長孫無忌走了幾步，然後才回頭看向停在原處的李治。

他沒有說話，就這樣看著李治，知道李治恢復過來。

「舅舅說笑了。」

「我又不是太子，也不是皇子。」

李治搖搖頭道。

他眼神一閃而過的渴望。

雖然隱藏很快，但年紀輕輕，沒有那麼容易隱藏表情你。

這一幕，被有準備的長孫無忌捕抓到。

「舅舅可以幫你的。」

「舅舅手裡也有人能夠幫你。」

長孫無忌呵呵笑道。

再次與李治肩並肩走向承天門。

「謝謝舅舅。」

「我不想的。」

李治搖搖頭道。

他微微低著頭，像是看路，又像是躲避。

「你擔心嗎？」

長孫無忌輕聲道。

「沒有啊。」

「我不想的啊。」

李治搖搖頭。

天真地看向長孫無忌。

「你就沒有不甘心？」

長孫無忌呵呵笑道。

像是諄諄誘導李治一樣。

「舅舅，為什麼不甘心？」

「那裡本來就不是我的呀。」

李治搖搖頭道。

但似乎心緒已經被吸引過去。

「不，那本來是你。」

「你是嫡系，你大哥和二哥都失敗了。」

「按理說，皇位就是屬於你的，但最終卻被人奪走。」

長孫無忌沉聲道。

他看著遠方，眼神變得陰沉。

這個皇位只有三個人選，那就是李承乾李泰和李治。

但是，被李恪奪走了，所以現在連還沒有參與競爭的李治也沒有機會。

「舅舅，你知道父皇還活著嗎？」

李治突然問道。

「知道。」

長孫無忌一愣，隨即點點頭道。

知道，但是他們又消失了，不知道去了哪裡。

皇位那麼好，為何要放棄皇位，他看不懂李二到底想什麼。

「父皇都沒有意見，都沒有想過讓我當上皇位，為何你卻想？」

李治問道。

聲音顯得有些迷離。

不卑不亢，不喜不怒，不像是一個小孩子能說的話。

「你父皇糊塗。」

「他只想著自己瀟洒，卻沒有想著你的幸福。」

長孫無忌狂喜，忍著激動說道。

一個小孩子能夠說出這樣的話，必定是心智非常成熟。

李治一定是和平常時表現的不同，他或者也是盯著那個皇位的。

只是不敢表現出來，畢竟年紀還小，稍微有些不對勁，就會被李恪針對。

李恪太強大了，哪怕是他也都忌憚無比，更不要說李治一個小小的孩子了。

「你撒謊！」

「父皇不是那樣的人。」

李治頓時變得有幾分氣急敗壞。

他不相信父皇是那樣的人，他覺得父皇是愛他的。

「有沒有撒謊，你自己想想看。」

「你明明是嫡子，卻皇位不傳給你，而是傳給了李恪。」

「現在他病好了，卻沒有理你們兄妹，卻自己逍遙快活去了，你說舅舅是不是說慌？」

長孫無忌冷聲道。

實際上，他還有點沒說的。

那就是不顧他們這些老臣了。

自己跟隨著他打天下，一直兢兢業業，不敢有任何怠慢。

這才坐天下多久，他就自己逍遙去了，將偌大的江山丟給了李恪，還不是自己的嫡系。

看現在長安城，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根本就不再是以前的樣子，有什麼值得驕傲的。

但這個他不能說，因為他在誘導雉奴。

「我......我不信！」

李治搖搖頭，但語氣不再那麼堅定。

他也迷茫，也不解，為何父皇要這樣離開。

才剛剛恢復就要離開，而且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回來。

他不知道，自己住在深宮，非常擔驚受怕嗎？

就不能像爺爺一樣，一直住在太安宮？

「你懷疑了，不是嗎？」

「雉奴啊，幸福是要靠自己爭取的。」

「但我是你舅舅，我永遠站在你這一邊，只要你有需要。」

長孫無忌感嘆道。

此時，兩人已經到達承天門前。

出了這個門，就是朝廷各機構所在的地方。

到時候就是人多眼雜的時候，有些話不適合說了。

「謝謝舅舅。」

李治也跟著站住，向長孫無忌行禮。

「舅舅回去了。」

「有什麼事，去找你姑姑，讓她託人給舅舅帶話。」

長孫無忌呵呵笑道。

大手又在李治的頭上揉了揉。

兩人像是親膩的舅甥關係一般。

「我知道了舅舅。」

李治鄭重點頭。

親眼看著長孫無忌出宮之後才回去。

他還是低著頭，一直不知道想些什麼，身上有普通孩子沒有的成熟。

李治明白，長孫無忌讓他有什麼事就聯繫長孫謫仙，意思是長孫謫仙是兩人之間的傳音者。

但李治又怎麼不知道，長孫謫仙已經有了兒子，有兒子的人，自然是會給為自己兒子搶皇位的了。

就算是長孫無忌有心想要幫助自己，長孫謫仙也不可能幫助自己的。

在皇室，姑姑這個關係是非常淡的。

所以，李治覺得長孫無忌今天的話是騙他的。

至於原因，他不確定，反正小心點就是了。

但長孫無忌真的是騙他的嗎？

實際上並不是。

長孫無忌之所以選擇長孫謫仙，是因為短期之內，李治也不會相信他的。

而且長孫無忌也沒有更好的人選你在宮中，於是才讓長孫謫仙幫忙聯繫的。

他相信，李治這麼小就這麼謹慎，肯定聯繫的時候也不會表現出太多那方面的情緒。

故而短期之內完全是可以讓長孫謫仙來通風報信的，後期的事情，後期再說。

這是長孫無忌的想法，但李治不知道。

......

太極殿御書房。

「陛下，今日齊國公進後宮見貴妃娘娘。」

「回去的時候，剛好遇到晉王殿下，兩人一直走到承天門。」

「小人距離太遠，他們聊的東西小人都沒有聽到，請陛下恕罪。」

太監前來稟報。

自從長孫衝進宮引髮長樂公主差點溺水身亡，李恪就要求每天進宮的人數都得每天報道。

最好是等人一走，就將進入後宮的人報上來，並告知對方是做了什麼事。

至於說話，這肯定是聽不到的，大臣們都有點隱私，不會靠那麼近聽的。

「知道了，下去吧。」

李恪淡然道。

長孫無忌見長孫謫仙，這很正常。

就是長孫無忌竟然和李治走了那麼長的路，有點意外。

不過到底是舅甥關係，李恪也說不出有什麼問題，想了想就沒有想下去。

他現在想的是，如何能夠減少世家的出現，加強皇室的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