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紅衣少年
葉蓁蓁沒有彆扭,乖巧的坐在他旁邊。
「麻煩皇兄了。」葉蓁蓁軟聲軟氣道。
謝瀟舟看著坐在他身旁的人兒,白凈的小臉浮現一層紅暈,雙環頭襯的她更為嬌俏,臉上浮出絲絲淺淺的笑意。
「無礙,照顧妹妹也是應該的。」相比謝瀟舟倒是格外淡定。
蕭清嫻滿意的看了眼兩人,臉上帶著欣慰。
葉蓁蓁吃飯時很安靜,一點聲音都沒有,一旁的謝瀟舟在自家母后眼神下給葉蓁蓁夾了好幾道菜。
「謝謝皇兄。」葉蓁蓁哪有這麼多心思,一心都撲在飯菜上,抬起臉朝著謝瀟舟笑了笑。
謝瀟舟看見她泛著油光的嘴巴一張一張的,眼底也染上了笑意,突然明白沈岱序為何如此寵妹妹了。
秉著禮尚往來的態度,葉蓁蓁也給謝瀟舟夾了幾根菜。
蓮華表情細微一變,要知道太子殿下是最不愛吃著綠色的野菜了,正想出言,便看見太子殿下一臉風輕雲淡的將菜放進嘴裡。
臉上的表情愣是一點變化都沒有。
蕭清嫻自然也是看到了,整個過程,她把自己的存在感降的極為低。
「蓁蓁,吃飽了嗎?」蕭清嫻一臉祥和的問候。
葉蓁蓁點了點頭,心滿意足的坐在椅子上晃動著腿。
蕭清嫻聽完又是滿意的點頭,「舟兒,你帶蓁蓁去宮內走走吧,也好消食。」
葉蓁蓁有些困惑,卻還是扯著她的衣袖軟軟的說:「母后不一起嗎?」
蕭清嫻眉眼間帶著些許疲憊,卻還是摸了摸她的腦袋柔聲道:「母後有些累了,歇息會,讓皇兄帶你去可好?」
葉蓁蓁從她的眉目間確實看見了疲倦,便也沒有多說什麼,甜甜的說:
「那蓁蓁下次還來陪母后吃飯。」
蕭清嫻聞言又是一喜,摸了摸她的腦袋,目光溫柔,「好。」
看著謝瀟舟拉著葉蓁蓁揚長而去后,蕭清嫻倒是有些感慨。
「娘娘這是捨不得啦?」蓮華在一旁打趣。
「就你會說。」蕭清嫻裝作不悅斥道,卻還是忍不住笑了,「本宮看這兩個孩子是真的歡喜呢。」
蓮華也有些動容,「娘娘不要傷心,奴婢看這公主很是黏太子殿下呢,必然是喜歡的。」
蕭清嫻長嘆,「蓁蓁喜歡是自然好的,不過本宮希望她及笄之後還能這般想。」
「這倆孩子若能湊成一對,本宮便覺得此生無憾了。」
蓮華有些驚訝,驚訝於她的想法,雖不能加以評論也只能寬慰,「公主還年幼,太子殿下若能日日相護,年年相陪,想來公主也會如娘娘所想。」
蕭清嫻聽完倒是也覺得有道理,「罷了,本宮到時候替他們好好說一說媒。」
若是蓁蓁不喜,那她定然也不會強求,只是蓁蓁的家世,往後嫁給誰都不是一件好事。
葉蓁蓁和謝瀟舟在宮內散步,盯著宮內四四方方的天空,葉蓁蓁有些興緻不佳。
這宮內的生活雖然是很多人期許的,可是遠遠不如宮外來的自由,一生都被困在這四四方方的宮中,得有多難受啊。
葉蓁蓁在一旁欣賞著紅牆綠瓦的風景,謝瀟舟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她。
一個侍衛的到來,打破了兩人之間安靜的氛圍。
一個侍衛急匆匆的跑到謝瀟舟跟前,輕聲彙報著什麼。
謝瀟舟的神情微微一變,回頭看了眼葉蓁蓁,往旁邊走了一步才讓侍衛繼續說。
葉蓁蓁並沒有偷聽的愛好,她的目光被遠處一片白梅吸引了。
那裡是一片盛開的白梅,寒冬中,萬木凋零,凌寒怒放的唯有那一樹樹白梅。
在一片雪白中,更顯的晶瑩剔透,惹人憐愛。
白梅生長在一間破敗的宮殿旁,殿內破舊不堪,灰塵漫布。
「你偷了宮中的獸金碳,你可知罪?」
殿外的雪地上,一抹紅衣孤身而立。
對面的人一身太監服而立,雙手合十放於左胸,聲音尖細刺耳。
「蔡公公怎麼能肯定是我偷的呢?」紅衣少年似笑非笑的勾著唇角,眸色卻冷若冰霜。
「放肆,這獸金碳在你的屋中搜了出來,不是你還能有誰?」蔡義面露鄙夷的盯著紅衣少年。
紅衣少年輕笑,笑聲飄渺,抬眸,眸中那赤色眼瞳散發出絲絲詭異的流光。
少年目光暗含嘲諷,「那公公的意思是我偷了碳不僅不用,還藏在自己屋裡等你來找?」
「偷了碳還如此囂張,咱家這就替陛下好好教訓教訓你。」蔡義看見他眼底的嘲諷頓時惱羞成怒的拿起手中的鞭子。
紅衣少年穩穩的站在原地,任由著鞭子抽打在自己的身上,血色和衣服的顏色混在一起,一時竟分不出到底是血色還是衣服原本的顏色。
少年微揚的嘴角溢出一絲血漬,眸光微冷。
直到手中的鞭子被生生的抽斷,蔡義冷哼一聲,將斷了的鞭子摔在地上。
「你可知罪?」
紅衣少年垂眸,似乎是想笑,但是一張嘴鮮血便淌了下來,他語氣含糊,卻又十足囂張。
「知罪啊,就算不知蔡公公不也已經罰了?」
蔡義冷冷的甩了甩手裡的拂塵,「早些知錯也用不著浪費一根鞭子,既然知錯,便好好的在這跪一晚上吧。」
紅衣少年膝蓋磕在綿綿的雪地里,任由嘴角的血漬滴落在雪白的地上。
不知過了多久,一聲軟軟的聲音喚回了少年的意識。
「你沒事吧?」
紅衣少年挑唇一笑,揚了揚眉,似笑非笑的盯著面前的人兒。
葉蓁蓁被這一片白梅吸引,一過來就看見雪地中還跪著一個人。
那人一襲紅衣張揚,身下跪著的雪地早已被鮮血浸紅,她當時簡直被嚇到了,並未多想就走到少年的跟前。
在昏暗的光芒下,少年臉色蒼白,還有那雙如同鮮血般奪目的赤色瞳孔,滿身戾氣。
葉蓁蓁呼吸一滯,在看清少年的面容時。
少年長得極為俊美分明俊美異常,看似放蕩不羈。
一頭墨發被深紅色綁帶鬆鬆紮起,特別是那雙桃花眸,充斥著情慾,攝人心魄。
葉蓁蓁斂了斂眼底的驚艷之色,轉而看見他嘴角溢出的血漬,身上斑駁的傷口都讓她觸目驚心。
紅衣少年似是有些趣味的盯著她,突然看見她那雙清澈的眼眸中暗含悲涼。
他眸光一動,不由認真的打量著面前的人兒。
少女的眼睛很好看,大而圓潤,眼角微微下垂,惹人憐愛極為嬌嫩,看起來一副純澈的模樣。
「你在可憐我?」少年揚了揚唇角,語氣極為肯定。
葉蓁蓁猛的回過神,不知不覺眼眶已經蓄滿了淚珠,在對上少年那種似笑非笑的臉時,頓時有些羞恥。
「我沒有!」她犟道,還不忘拿起袖子抹了抹眼睛。
「沒有什麼丟臉的。」少年語氣隨意,「你是第一個覺得我可憐的人。」
葉蓁蓁瞪大了眼睛,「什麼?」
紅衣少年眼角微揚,目光泛著寒霜,帶著不明所以笑意,「因為他們覺得我該死,所以不會覺得我可憐。」
葉蓁蓁覺得喉嚨好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般,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兩行清淚從眼角滑落。
少年淡漠的勾著嘴角,分明是一副笑著的模樣,可這笑意卻不達眼底。
「哭什麼?小朋友。」
葉蓁蓁有些狼狽的擦了擦眼淚,吸了吸鼻子嘟嚷了一句。
「我不是小朋友。」
少年挑了挑眉,「小朋友都愛哭,你也是。」
葉蓁蓁盯著他身上縱橫交錯的傷口,心中一緊,「你是不是犯了什麼錯啊,為什麼要在這裡受罰?」
紅衣少年靜默,片刻后,響起了一聲輕笑。
「嗯,犯錯了。」
葉蓁蓁盯著他的臉,看見了他眼底的流光,頓了頓,「你是別家的小公子嗎?」
少年一凝,帶著笑,「我不是。」
「那你做了壞事?」
「沒有。」
葉蓁蓁點了點頭,過了半晌,「你冷嗎?」
紅衣少年身形一頓,突然對上了她清澈的眼眸,突然正色道:「冷。」
話音剛落,一個溫暖軟乎的身子擁住了他,似乎是將自己僅有的溫暖都分給了他。
在葉蓁蓁觸碰到的他的一瞬間,一股涼意隨之湧來,他的身子很涼,涼入骨髓。
少年的眸光一閃,感覺到了一股股的溫暖朝自己湧來。
「你是誰家的小公子啊?」葉蓁蓁悶悶的說。
紅衣少年聞言,眉梢輕輕一挑,「我不是誰家的,我是謝聲。」
葉蓁蓁聽見這個名字后,身子肉眼可見的一僵。
謝聲,就是那位無人知曉的庶出長子。
對於她的反應,謝聲似乎早有預料,但是心裡的一根弦還是莫名的繃緊。
眸光隱隱透著危險,就連嘴角的笑意都愈發深沉,瞥見懷裡的人兒白嫩的後頸時,有那麼一瞬眸里閃現出嗜血的危光。
葉蓁蓁並非是害怕,而是出於內心的一種強烈的苦澀。
在葉蓁蓁的記憶中,謝聲是那個不可一世的攝政王,是那樣一個令人聞風喪膽的帝王,怎麼會這樣。..
葉蓁蓁顫抖的眨了眨眼睛,謝聲是當今聖上的庶長子,也可以說是當朝的大皇子,可是如今卻身處這樣一個處境。
她知道他的幼時是有多麼凄慘,卻從未真切的考慮過,她固執的只把他當做書中的幾行字看待。
葉蓁蓁靠在他的肩上,輕聲嗚咽。
謝聲壞嗎,他不壞,他只是從小沒有體會過溫暖,從小在眾人的陰謀詭計中生長,長大后的他手段殘忍亦是脫不了干係,但是他不壞。
因為他在位期間,天下太平,這點足以證明。
謝聲察覺到了她的淚水滾落在自己的肩上,這種熾熱的灼傷感瞬間撫平了他心中嗜血的衝動,心中涼意蔓延,自嘲,這麼怕他啊。
葉蓁蓁聽見了他所想的,搖了搖頭,輕聲說:「謝聲,我不怕你。」
「我只是。」
「太心疼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