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虧欠，自責，難過

「啪嗒！」

「啪嗒！」

眼淚掉在地面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她有些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男人。

蘇——楓！

六年過去了，生活變了，身份變了，身材變了，容顏也變了。

彷彿一切都變了，可這男人身上的味道卻從未變過。

正是自己最喜歡的香皂味，他不想古龍水那樣淡雅清淡，也不像成功男人那樣充滿了成熟的幽香，更不是油膩大叔身上的煙草味。

男人至死皆是少年，時間過去了，周圍的一切都變了。

可是這陽光乾淨的味道卻從未變過。

看的出來，跟自己的記憶中的蘇楓相比，眼前的男人成熟了不少，蒼老不少，一張帥臉也消瘦了不少。

他的眼神不想年輕時那樣清澈，多了幾分深邃又多了幾分憂傷。

頭髮也不像過去那樣打理的一絲不苟，留海隨意的搭在額前。

她不知道，這六年在蘇楓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過去的點點滴滴，兩人相處的快樂憂傷，一樁樁一幕幕，在葉楚楚的眼前不斷的浮現。

「楓！」

朱唇微啟，卻充滿了萬般柔情。

她想起來了，一切她都想起來了。

眼淚，止不住的滴落，那個偷走了她的心的男人，終於回來了。

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

蘇楓拚命的吻著她的唇，葉楚楚緊緊的擁抱著，盡自己的所能的回應著男人的溫柔。

蘇米米眼睛紅紅的，彷彿也被眼前一幕感動到了。

來到爸爸媽媽的身前，抓住他們的褲腳。

蘇米米徹底哭成了小淚人。

或許一切都是命中注定，過去是你，現在是你，將來還是你。

有情人哪怕經歷再多的坎坷，也會終成眷屬。

兩個相愛的人，哪怕隔得再遠，也能感受到彼此之間的愛意。

「這六年，你受苦了！」

心中有千百句話想說，可蘇楓還是最先表達自己的愧疚。

如果，當年自己在仔細一些，如果當年多照顧照顧妻子的情緒，所有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妻子也不會受了這麼多的苦，名牌大學畢業的她，竟然跑到電子廠去當女工。

想當年夏強的企業，可是爭著搶著要她去上班，可是為了蘇楓的事業。

為了蘇楓最最熱愛的科學，她拒絕了，在家安安心心當起了賢內助。

仔細端詳著妻子的臉，雖然略顯憔悴，可還是跟以前那樣好看。

雖然只是純素顏的狀態，卻根本掩蓋不住她骨子裡的端莊和賢惠。

原本細嫩白皙的手上早已被磨出了老繭，蘇楓很難想象，一個女人帶著一個孩子，在那麼惡劣的環境下究竟怎樣生活。

有潔癖的她，為了女兒忍受了太多。

當年那個柔柔弱弱，經常依偎在自己懷裡撒嬌的女人，現在已經成為了孩子媽媽。

想到這，蘇楓的心就像被刀割斧鑿一般。

那撕心裂肺的痛楚，甚至讓他有些喘過氣。

一吻作罷，蘇楓閉著眼，捧著葉楚楚的臉腦海中不斷回憶起過往。

那年初遇，他未婚她未嫁，葉楚楚還是個小女人，墜入愛河的他們恨不得整天膩在一起，生活是那樣的美好而甜蜜。

後來，因為車禍天人永隔，蘇楓也離開了這個傷心的城市前往了極北之地。

那之後整整六年，自己甚至都不知道妻子還活著。

更不知道，自己還有個女兒。

「你辛苦了？」

「不辛苦，都是為了孩子。」

在生下蘇米米之後，她也曾想過恢復記憶，也曾想過尋找蘇米米的親生父親。

可是，除了脖子上帶的項墜立馬二人的一張合影，再無半點信息。

她也曾託人打聽過，可是那時的蘇楓早已為愛療傷去了極北之地，甚至連以前的檔案也被一起加密註銷。

根本查不到關於的他的半點信息，彷彿這個根本沒有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

一番尋找無果后，葉楚楚也就不再強求，選擇了放棄。

從那以後，她一個人帶著蘇米米生活，努力從一個青春少女變成了一個眼裡只有孩子的媽媽。

「啪嗒！」

「啪嗒！」

眼淚止不住的掉了下來，她有委屈，有無奈，有不甘，甚至一度因為太累想過輕生。

就在她把安眠藥買回來，準備吃下去可以告別這個世界的時候。

女兒的哭聲拯救了她。

那一瞬間，她的後背發涼，早已被汗水浸濕。

是啊！孩子還這麼小，生下了她卻把她一個人丟在世界上，自己又是多麼的殘忍啊。

這六年，她不知遭到了多少的白眼。

「婊子，小三，賤人」這些無比怨毒的辭彙，對她來說卻稀鬆平常。

一個女人帶著一個孩子，從未見家裡來過男人，還還一直被沈安三那個人渣騷擾。

她也曾想過，或許在那個男人的眼裡，自己早就被拋棄了吧！

要不然，換作任何一個男人，怎麼讓自己的妻子過得如此凄慘。

自己的女兒，一個禮拜甚至吃不到一頓肉。

緊緊的抓著蘇楓的衣襟，葉楚楚吻得那樣動情，又那樣沉醉。

自打從死門關上走過了一回，女兒變成了她生命中的全部。

至於，那個男人，那個拋棄了她們母女的男人，就讓他隨風去吧。

早已不重要了。

往事一幕幕回憶起來，葉楚楚死死咬著嘴唇。

身體更是因為過於激動而不住地顫抖。

指甲幾乎嵌進肉了，可葉楚楚卻沒有喊疼。

是啊！跟這六年中，自己經歷過的一切相比，現在這點疼痛又算得了什麼呢。

蘇楓也能感受到妻子的情緒，就這麼緊緊的抱著她任由她發泄。

「哭吧！哭吧！」

「哭出來了，一切都好了！」

他也想告訴她自己不是故意不來找她的，只是自己以為她死了。

因為去了極北之地，為國效力，根本無法回來。

心如刀絞，蘇楓痛苦的皺著眉頭。

輕柔地拍著葉楚楚的後背，親眼看著自己的最最愛的妻子倒在自己的面前。

那一瞬間的打擊，可以直接擊碎一個男人最後的防線。

伸出手，想幫她整理下留海，可手到了半空中卻停了下來。

他不知道自己這樣的人還有沒有資格。

任憑妻子和女兒在外面受苦受累，自己卻從未問過，更從未想過。

如果自己當時能再細心一點……

如果自己當時能早一點發現妻子懷孕……

為了祖國的建設，他無私的奉獻了自己的一生。

到頭來，卻沒有盡到一個丈夫和一個父親應該盡到的責任。

「對不起……」

心裡有好多的話想對她說，可到頭來，自己除了對不起卻什麼都不能說。

因為這關係到國家的安全，更關係到她們母女的安危。

撫摸著那慘白的小臉，妻子的皮膚有些粗糙，不再像過去那樣白皙嫩滑。

蘇楓明白這是生活帶給妻子的苦，更是妻子心頭永遠無法癒合的痛。

「沒關係，我不怪你……」

聲音溫柔，卻更讓蘇楓憐惜。

「以後，我不會把你弄丟了，我保證！」

葉楚楚的睫毛微微顫抖，因為她知道蘇楓說的都是發自內心的。

「好，如果以後你再把我弄丟了，我絕對不原諒你。」

蘇楓沒有說話，而是用力的點了點頭。

他已在心底暗暗發誓，這輩子如果保護不好她們母女，自己就不配做個男人。

可能是感受到了爸爸媽媽心中的悲傷。

蘇米米抱著他們的腿小聲抽泣。

原本以為孩子很像他，卻沒想到上天是如此的愛開玩笑。

這孩子真是他的，溫柔似水的眼睛像她媽媽，鼻子和嘴巴像自己。

她還是那麼的小，卻比其他孩子都要更懂事。

自己的女兒不應該被寵成小公主嗎？

可是在這個不大的年紀，卻承受了這個年紀不應該承受的責任。

附身，抱起蘇米米，將這對母女摟在自己懷裡。

「米米，你恨爸爸嗎？」

「不恨，媽媽說過爸爸一定是很愛我們的。」

「這麼多年沒來看我們一定是有原因的。」

「可是爸爸，你不要再走了好不好？」

「幼兒園裡的小朋友只有我沒有爸爸，他們都笑話米米是個沒人要的野孩子。」

「不會了，爸爸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說著一手拉著妻子，一手抱著女兒，溫馨的一家三口坐在沙發上。

跟蘇米米講起了曾經，爸爸媽媽第一次相遇時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