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工會小組長王升

這個冗長的、只有開頭沒有結尾的關於王升的故事，始於一九九五年的春天，始於東北黑龍江省林海市的國營木工機械廠。

那天下午，王升和另外幾位工會小組長開完廠工會的一個工作布置會後，從工會主席張梅大姐的辦公室里一路縱隊、魚貫而出。

其他幾位工會小組長插科打諢地、說笑著下樓去了，王升則沿著辦公樓的二樓走廊，朝產品開發部的設計室走去。

王升，今年三十五周歲，身材高大，板寸頭，肉肉的臉頰，粗壯的脖子，圓鼓鼓的肚子塞滿了他洗得發白的工作服典型中年男人發福的體型。只是，他那兩條茁壯的長腿兒，彰顯出他也曾經是一個滿地跑的小夥子；他那雙滿含笑意的細目，彰顯出他也曾經是一個敏捷、詭異的少年。

走廊里，王升一一朝迎面走來的人點頭，微笑。

迎面走來的人們也都微笑著對王升點頭，示意。

身材比例極好、西裝革履、戴著金絲邊兒眼鏡、一身儒雅氣息的供銷科長吳斌，如沐春風般地迎面走過來。

王升和吳斌在走動中、在擦肩而過的一瞬間，微笑著互相地撞了一下肩膀他們倆原是技工學校時的同窗。

出納員老李戴著老花鏡、腋下夾著綠皮賬本迎面走過來，邊走邊笑呵呵地跟王升打招呼道：王升啊，你這是要嘎哈去啊？

王升有禮貌地、笑眯眯地回道：我去設計室看看周新去。

老李扯了扯套袖打著哈哈道：好哇好哇！跟王升擦身而過。

辦公樓的走廊顯露出頹舊了：棚頂剝落，牆面顏色黯淡，窗玻璃破損，綠色油漆的木質窗框爆皮，水磨石地面有了裂紋和擦不去的灰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