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怨氣衝天

我雖然稱老者為「老神仙」，那也只是客氣客氣。我承認他確實是仙風道骨有些派頭，但是我也不是沒有見過世面的人。就算是為了人情世故，該尊重的還是要尊重的。

直到此時，老者才終於緩緩睜開了眼睛。我本以為像他這樣的氣質那眼眸應該是深邃的，然而他卻並非如此，反而是一雙灰色的眸子透著幾分渾濁。雖然眼睛是看著我，但是我自己都不確定他能不能看見我。

我忍不住內心的好奇，慢慢將臉向老者的眼睛湊了湊，一開始他的兩個徒弟見他睜開眼了想來是想跟我交流一番的。也就沒說什麼。直到我湊到老者眼前的臉開始不斷左右晃的時候那小女孩兒差點沒伸手拔劍活劈了我。

「年輕人不要再晃了，老道我看得見。」老者顯然沒預料到我會來這麼一下，微微皺了皺眉，眼神卻並沒有絲毫變化。

「晚輩失禮了。」老道皺眉的動作雖然是一瞬間，還是被湊近的我給捕捉到了。想著自己確實有點過火了，趕忙俯著身向後退了兩步。

「無妨！」老者又開口道：「只是年輕人我要勸你一句，這裡不比你聽過的江湖傳聞。此一去如果真發生了什麼，老道我拼了性命尚能助我這倆小徒弟脫逃。只是你們沒有修行過，確實是太危險了。」

老道的話中已經算是在照顧我們的感受了。只是這個時候為了面子我也得把這不卑不亢的態度表現出來。對於老道的話，我只是笑笑也不說話。但是意思卻很明顯了。畢竟我也是有師父的人，這個時候就不能給師父丟人。

「你還是執意要進去？」老道士見我也不反駁，也不答應。又問了一句。見我還是不說話，他微微嘆了口氣：「那你看看，那是個什麼？」

「是什麼？」我隨著老道手指的方向看去，正是先前看到的那個擁有百年歷史，樣式古樸的教堂。

「這只是個教堂啊！」我不知道老道的用意，隨口答道。

「哦？你再仔細看看呢？」老道又問道。

這次我明白了老道話中有話。他所指的絕對不是教堂表面的樣子，而是隱匿在這座教堂背後，更讓人難以察覺的東西。.

我伸出右手食指，將鼻樑上的小墨鏡向上推了推。又換了幾個方位調整著角度。隨著周圍光線不斷的折射，此時墨鏡的兩個鏡面上分別露出一枚銅錢的圖案。這個時候再看教堂，已經不是剛才那副景象了。

此時我眼中的教堂雖然還是那個教堂，但是卻已經沒有了先前莊嚴肅穆的氛圍。取而代之的是徹骨的冰冷。陣陣寒意通過地面傳到腳面，又從腳底迅速傳到頭髮梢。彷彿一道電流瞬間傳遍我的全身。

這還不是最詭異的，此時的在教堂的上空，竟然籠罩著一股厚厚的酒紅色烏雲。說是烏雲也只是不知道如何去形容它了罷了。而且它比烏雲顯得更低，更濃彷彿隨時都會凝結成紅色的液體一樣。

這酒紅色的「烏雲」不斷在教堂上空涌動著。我卻是陣陣的心悸。實際上這股「烏雲」也有通俗的名稱——怨氣。只是這股怨氣是我從來都沒有見到過的。

曾經的我為了長長見識，也去過傳聞中的一些所謂的鬼樓鬼屋。結果是傳聞雖然不少，但是貨真價實的卻寥寥無幾，屈指可數帶有怨氣的建築，從外邊觀望也僅僅是建築本身有絲絲怨氣繚繞。要是形容起來，恐怕用霧氣更加貼切。如同此時這般的怨氣，可真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見。

這衝天的怨氣讓我看著整個人驚呆在了那裡。但是這還不算完。那股涌動的烏雲竟然不斷旋轉著變成一道雲柱向我襲來。伴隨而來的是陣陣的狂風。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在看3d電影一樣。只不過這次可是把看不到的東西真真切切地看在了眼裡。伴隨著雲柱掃過面門的一瞬間，我不自覺地向後閃了一步。豈料情急之下我左腳拌右腳一個踉蹌差點沒摔個屁墩兒。要不是佟叔在關鍵時刻扶了我一把，今天這個丑是出定了。

「怎麼了怎麼了？你看到什麼了？」一邊將我扶起來，佟叔還不斷地問著。只是這個時候的我已經是冷汗直冒，顧不得回應他了。

見我如此反應，那師徒三人的態度卻是各不相同。兩個小孩兒見我出醜自然是一臉的得意，而那老道士看我反應竟然這麼激烈，渾濁的雙眼竟然開始有了神韻。儘管只是那麼一瞬間，並沒有被別人發現。

「小兄弟，你...師出何處？可在道上行路？」此時的老道士收斂了先前的態度，語氣中也變得鄭重了起來。

「回道長，小子我是行山路的。」我也收斂了原本的玩世不恭，鄭重其事地回答道。

「山路？」聽到我的回答，老道士反而迷糊了。想來他跟我對的是他們道士的暗語，但是我卻並不懂。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結合自己的實際接著他的話茬兒來了。

「那敢問你走的是哪座山？」老道士有點不甘心，又問我道。

「這個...」我顯得有些為難，不同於他們大門大派。我師父只是個隱士。機緣巧合之下才收了我這麼個徒弟。所以沒有師父的允許，我也不敢說出他所在的地方。

「真的是山外有山，山外有山...」見我為難，老道士也沒有刨根問底。只是欲言又止。

「敢問道長尊姓大名？」聊了這麼多，我想起還不知道對方怎麼稱呼。於是拱了拱手，問道。

「真是失了禮數了。」老道士沖我微微點頭算是回禮，緊接著開口介紹著自己：「貧道莫虛子，乃是正言派的道士。他們是我的兩個徒弟，玄靈，玄默。」

聽了道士的自我介紹，我在腦海中思索了片刻，這兩年我偶爾也會研究下道教的傳承，茅山派全真教那是如雷貫耳，這正言派還真是聞所未聞。

「莫虛子道長，您好好休息，我們暫且退下了。」我沖莫虛子說了聲，便示意佟叔他們一起離開了。生怕再聊下去會更加的尷尬。

「小兄弟，還請你先留步。」果然，正當我們轉身離開的時候，老道單單叫住了我。佟叔也是分得清場合的人。沒有停留徑自帶著手下去做準備了。

「道長還有什麼指教？」我再次雙手抱拳，問道。

「指教談不上。」老道士沖我擺了擺手：「既然你也是修行中人，裡面若是有什麼危機，我相信你自有辦法保全性命。只是他們...」

我看著身後佟叔那一批人，臉色也有些沉重。在沒見識過那股衝天怨氣之前，我對佟叔他們進去是抱著無所謂的態度的。只是現在意識到了這裡確實不那麼簡單，普通人很可能會喪命於此，我自然也是站在老道士的立場上的。

「我會試試勸他們的。」我這可不是在敷衍莫虛子，實際上打從見識過這裡的不簡單后我就打定主意找個機會勸勸佟叔他們不要進去了。不知道為什麼，自從那一刻我就感覺到自己的氣勢莫名其妙地弱了不少。甚至內心開始打起了退堂鼓。要不是礙於顏面，我早就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