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這麼巧？在這裡都能遇到？

墨君儀聞言抬眸看了軒轅雲霓一眼，她這是怎麼了？

一個女子好奇地道：「誰啊？」

「想知道？」

「公子快說啊！」

軒轅雲霓湊近那女子的耳邊，壓著嗓子道：「今晚在床上好好跟你說。」

墨君儀耳力不錯，雖然軒轅雲霓這話是壓低聲音說的，但他還是聽得清楚，隨即便是又看了她一眼，額角青筋又跳了跳。。

那女子嬌嗔了一聲：「呀，公子真壞！」

軒轅雲霓在這雅間中聽琴賞曲，時不時地逗一下陪同的女子，過得好不快活。

「六爺！」只是這時間也沒過多久，作小廝打扮的冷峻就出現在了面前，「哎喲，六爺你怎麼還在這裡？夫人帶著人快到府上了，你趕緊回去吧！」

「什麼？！」軒轅雲霓驚慌地站了起來，「娘帶著人來了？」

冷峻擺著一副火燒眉毛的神情，「是啊！六爺你快回去吧！」

「不行，我得趕緊回去！」軒轅雲霓說著就往門口走，「對了，方正兄你看你是繼續留在這還是……？」

墨君儀動作迅速地站了起來，以行動說明一切。

「公子你這就走了？」

「美人兒別擔心，我買斷你們今晚一夜的時間了，你們就好生歇著，等小爺我處理好家事之後，肯定再來找你們。」

說完，軒轅雲霓就急急地走了。

走出大街，離那忘返樓好一段距離之後，軒轅雲霓猛地扇著扇子：「唉，那些姑娘身上的香味就快把我給熏暈了。」

冷峻跟在她身後，笑嘻嘻地道：「這些姑娘們和紅袖閣里的姐姐們不一樣，主子你不習慣也很正常。」

軒轅雲霓感嘆了一聲，「是啊，我都開始懷念紅袖閣里的熏香了。」

紅袖閣所有姑娘用的熏香都是她的人調出來的，自是會符合她的喜好。

聽了軒轅雲霓和冷峻的對話，墨君儀看向軒轅雲霓的目光里有著幾分打量，「秦夫人常去？」

見墨君儀問得隱忍，軒轅雲霓就大笑起來，「是啊！很奇怪嗎？我不是都問過你們，能確定我就是女兒身么？」

墨君儀繼續問道：「現下是你真容？」

軒轅雲霓用手中的摺扇挑起墨君儀的下巴，仰頭看著他，「三公子覺得呢？」

她也不想仰頭看著墨君儀的，奈何身高有差，不得不如此。

被這樣輕佻地對待，墨君儀也不惱，只是垂眸看著面前笑吟吟的人，淡聲道：「假的。」

「知道是假的還問？」見墨君儀沒什麼特別的反應，軒轅雲霓就覺得無趣了，將手收了回來轉身就又繼續往前走。

「不過三公子你可真不夠義氣，我費錢費精力打聽消息，你竟然就只是坐在一旁看戲？」

說到這個，軒轅雲霓就有點來氣，自己一直在說話，口都幹了，這人卻還是一言不發地坐在一旁。

墨君儀淡淡地說道：「墨某以為秦夫人樂在其中。」

軒轅雲霓斜了他一眼，「如果你能再有點別的什麼反應，我會更樂在其中的。」

其實這種探聽消息的行動，軒轅雲霓一般都是讓冷峻他們去做的，就算她興緻來了親自行動，陪她的不是朔夜就是冷情。難得今兒個墨君儀在，她就是打著戲弄他的目的拉著他一塊來的。誰知道這人就只是在門口反應激烈了一些，進去之後就一副淡定的模樣，任你怎麼說都八風不動，無趣得緊。

墨君儀繼續目不斜視地往前走，自動忽略身邊那因為不滿而嘮嘮叨叨的人。

其實摸清了軒轅雲霓的性格之後就有對付的法子了，對於她這種喜歡捉弄人的性格，最好的應對之法就是忽視，什麼都不管就不會著她的道了。

走到半途，軒轅雲霓看到路邊還有個賣小吃的攤子，她抬頭看了一眼夜空，就笑眯眯地道：「走了這麼一會兒路也餓了，三公子，我請你吃夜宵吧？」

墨君儀剛想開口拒絕，就見軒轅雲霓已經腳步飛快地往那攤子走去了。

「老闆，給我來幾根春卷，」軒轅雲霓看著攤子上擺著的東西，「還有這個，這個，哎呀，聞著都很香，每樣都來一點吧。」

守攤的是個中年漢子，見軒轅雲霓出手闊綽，滿臉笑容得應下了，「哎，好咧。」

軒轅雲霓接過用油紙包好的春卷，對後面過來的冷峻說道：「我們在這外頭快活，得買些東西回去，不然他們得鬧了。」

說著，也不管冷峻答沒答話，她就又跟老闆說道：「老闆，你還有材料做不？我看你做好的這些不夠啊。」

中年漢子一愣，「小公子這，這是全要了？」

「是啊，我家裡人多，不能只顧自己吃不帶點回去不是？」

中年漢子有些為難，「小公子，不好意思啊，我今夜就只剩這麼多了。」

「那沒事，」軒轅雲霓大方地擺擺手，「我就是今晚出來玩得開心，想帶些吃的回去而已。老闆你這裡有多少就給我包上多少吧。」

「好咧，小公子你稍等啊。」

軒轅雲霓一邊等一邊閑聊，「老闆住哪的啊？」

中年漢子頭也沒抬地道：「就在這後面的梨花巷裡。」

軒轅雲霓一拍掌，「哎，巧了，我們也住那！」

一旁的墨君儀聞言不由得皺眉看她，滿口胡言。

軒轅雲霓也不知道察沒察覺墨君儀的視線，繼續熱情地道：「正所謂相逢就是有緣，老闆你的東西合我的胃口，我們又住的近，眼下老闆你也要收攤了，不如我們一起回去？」

說完，軒轅雲霓就將手中拿著的油紙包遞給了一旁的墨君儀，將手中摺扇往腰間一插，招呼著冷峻，「冷峻，我們一起幫老闆收攤。」

中年漢子大驚：「這……這怎麼可以？」

這幾位的穿著打扮以及展露的氣度就知道肯定不是普通老百姓，他怎麼敢勞煩他們？

軒轅雲霓豪爽地說：「有什麼不可以的？反正順路。」

冷峻邊幫著收拾東西邊道：「老闆，今天我家公子高興，您多擔待些，就別掃他的興了。」

中年漢子看著軒轅雲霓那單純熱情的笑容，想著可能是這有錢人家的少爺一時興起，他若是掃了他的興，怕是難以善了。最後只能遲疑地道：「那，那有勞小公子了。」

軒轅雲霓擺擺手，「沒事，這是我們的緣分嘛。」

墨君儀雖然不知軒轅雲霓想要做什麼，但他總不好就在一旁看著不動，便將軒轅雲霓剛才塞過來的油紙包放到攤子上面，幫著她一起推著小攤車。

他走過去幫忙推車，在看到中年漢子撐著拐杖站起來時，他愣了一下。

這人的左腿褲管是空蕩蕩的。

方才隔著攤子，又有夜色遮掩，他完全沒有發現。

他不由得往軒轅雲霓的方向瞥了一眼。

墨君儀過來幫忙推車，冷峻自然不會再讓軒轅雲霓動手。軒轅雲霓便拎著好幾個油紙包跟那中年漢子慢悠悠地走在後面，兩人是聊得熱火朝天。

「老闆你做得東西可真香，不過以後我可能就吃不著了。」

中年漢子好奇地問：「這是為什麼？」

「哎，我來這裡只是找親戚的，明日便是要回去了，不然今晚也不會出來玩了。」

聽到軒轅雲霓的這句話，墨君儀的眉頭又皺了皺，這人還真是謊言張口就來。

一行人沿著一條小道往巷子里走，最後停在了還有亮光的一處小屋子前。

聽到有聲音，一位婦人走了出來，待看清來人面容之後就急急地走上前，扶住了中年漢子，「相公。」

軒轅雲霓面帶淺笑，一改方才的熱情，端的是彬彬有禮的模樣，朝婦人拱手道：「夫人好。」

婦人打量著這幾位陌生男子，帶了幾分怯懦，「相公，這幾位是？」

中年漢子拍了拍婦人的手，「娘子，這幾位是好心的客人，說是順路就幫著收攤了。」

婦人也看出這幾人的衣裳布料不凡，連忙福身行禮：「多謝幾位公子。」

「沒事，是真的順路。」軒轅雲霓轉頭跟中年漢子道：「老闆，下次我再來這裡就還找你買春卷。」

中年漢子熱情地回應：「哎，我可是等著公子來找我了。」

「那我們就先回去了。」

墨君儀和冷峻也朝二人點了點頭，跟著軒轅雲霓一塊離開。

軒轅雲霓順手就將手裡的東西都給了冷峻，「回頭分給大家吧。」

墨君儀聞言又看了一眼軒轅雲霓，方才嚷嚷著餓的人，如今卻是一口都沒吃買來的東西。

軒轅雲霓忽然停下了腳步。

冷峻以為前面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忙擋在了軒轅雲霓面前，一副警惕的樣子。可他細聽了一會，都沒發現有什麼動靜。

墨君儀亦是不解軒轅雲霓為何停了下來。

冷峻問：「主子，可是有什麼不妥？」

「沒什麼不妥的，」軒轅雲霓說得坦然，「我就是在想，從這裡怎麼走回去客棧。」..

冷峻，「……」

不知為何，墨君儀忽然有些想笑。

軒轅雲霓回頭看了一眼，見身後已經沒有人了，就道：「原路返回吧。」

這些小巷子四通八達的，她往日里也沒走過，如今不會路也很正常。

冷峻自然沒有不應的。

回去的路上，軒轅雲霓問：「三公子，不知你們可有找到關於我兄長的什麼消息？」

她能在外四處晃蕩的時間所剩無多了，如果能在回京城前得到些消息，她也能再爭取些時間去找她的大哥哥，然後兩兄妹一起回京。

「抱歉，」墨君儀抿了抿唇，「暫無消息。」

他們家也有利用人脈資源暗中尋找著，可惜到現在什麼線索都沒找到。

軒轅雲霓說了一句：「這樣啊。」

她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任何的失望或是傷感，像是已經多次習慣這樣的結果而變得麻木了。

她是自己的恩人，墨君儀想，此時自己應該說上幾句安慰的話語，可他卻又想不到應該說些什麼。

「一定會找到的」這樣的話語太不負責，「沒事的」這樣的話語又太過蒼白單薄。

話語在唇邊轉了幾圈，說出口時就變成了這樣：「秦夫人可知你的兄長是在何處失去蹤跡的？若是能再多些線索，找到的把握也能大些。」

安靜了瞬間，他才聽到軒轅雲霓的回答。

「一年前的玉關城。」

墨君儀聞言，驚得停下了腳步。

軒轅雲霓回頭，仍舊帶著清淺的笑意，「三公子為何如此驚訝？」

墨君儀蹙眉，「秦夫人的兄長，是沈家軍的？」

她說過她是京城人士，那她的兄長自然不會是玉關城裡的人。

一年前的玉關城，那是南康入侵太寧領土的第一座城池。

「算是吧，」軒轅雲霓回頭，繼續往前走著，語調少了最開始的輕鬆活潑，「我的兄長便是在一年前的戰場上失去了蹤跡的。」

在戰場上失去了蹤跡，時間又長達一年之久，墨君儀看著軒轅雲霓的背影，不忍說出心中的話。

「你是不是覺得凶多吉少了？」軒轅雲霓沒有回頭，卻猜出了墨君儀的沉默之意，「我知道你們都不信，可我的大哥哥，他是真的還活著。」

墨君儀卻是道：「我信。」

軒轅雲霓回頭，詫異道：「你信？」

墨君儀認真地道：「不管結果如何，只要秦夫人還挂念著令兄，他自然是還活著的。」

「三公子你還挺會說話的，」軒轅雲霓笑了笑，轉頭繼續走著，「不過還是謝謝你的安慰了。」

「恕在下冒昧，」墨君儀抬步跟上了軒轅雲霓，「秦夫人的夫婿……」

他猶豫著沒有把心中疑問全說出來，可軒轅雲霓還是給出了答案：「嗯，你猜的不錯，他也留在了那場戰爭里，沒有回來。」

軒轅雲霓的聲音依舊很平靜，墨君儀都猜不出她此時究竟是懷著怎樣的心情來說出此話的。

「秦夫人的身體，也是因此而垮？」墨君儀問出此話后才驚覺自己多言了，「抱歉，在下冒犯了。」

在院子里共同生活的這段時日里，他發現軒轅雲霓每天都有喝著藥茶，有時膳食都是葯膳。

「沒想到三公子的直覺還挺準的，」軒轅雲霓也沒怪他，只是笑了笑，「其實我從小身體就不大好，不過也的確因為那場戰爭更差了些。」

墨君儀有些瞭然，同時失去了夫婿與兄長，再怎麼堅強的女子都會受到打擊的，她沒有因此一蹶不振已是她心智堅韌了。

「雖說當時是我們贏了，可代價也多了些。」軒轅雲霓抬頭看著夜空，「血海屍山，跟人間地獄也無差了。」

墨君儀訝異，「秦夫人當時也在玉關城？」

軒轅雲霓的目光落在了虛空處，半真半假地說：「我的兄長與未婚夫婿都上了戰場，我豈會不擔心？於是就偷偷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