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這種怨結，很難解

不過兩日，墨氏就回到了晏南書院。墨家二公子帶著一群門生，還請了不少人敲鑼打鼓地從晏南書院到了守備的府中，對他們抓捕水匪的舉動表達了感謝，一反往日的低調。

在茶肆中聽到議論，朔夜就笑道：「這墨氏倒也有趣。」

軒轅雲霓道：「與其躲躲藏藏，還不如光明正大地出現在世人眼中，晏南書院被水匪燒了本就激起了那些文人的不滿，現在再這麼高調地來了一回，林氏的人若還要對他們動手，就得謹慎了。」

朔夜悠悠地問：「你說林氏會怎麼做？」

軒轅雲霓冷笑，「那要看他們的野心有多大。」

傍晚時分，若風和冷言等去協助墨家的人都回來了，軒轅雲霓讓他們各自回房休息不談。

又過了兩日，冷情就帶了關於林氏的消息回來。

「主子，林氏以剿水匪為由，讓雲徽城的世家明日之內各派出十人前往徽江，其中還必須有至少一名的嫡齣子弟。」

朔夜一邊吃著花生米，一邊道：「喲，這林氏的野心不小啊。」

軒轅雲霓喝了一口茶，漠然道：「是啊，真沒想到。」

若風在一旁好奇地問道：「主子，林氏的人這麼做是想要做什麼？」

這怎麼就看出他們野心不小了？

「林氏這麼做有四個目的，第一，雲徽守備並非是他們林氏一族的人，可是他們卻能發出這樣的號召，是藉此宣揚他們林氏在雲徽城的地位和勢力。

第二，借這由頭可以查看各大世家有多少是向他們低頭俯首稱臣的，十人之中必須有一名嫡齣子弟，這樣過分的要求都聽了，那就是歸附他們的意思。

第三，晏南書院被水匪所燒本就引起文人子弟的憤怒，剿滅水匪有利於提高林氏在文人子弟中的聲望。林家都出手對付水匪了，也就是告知世人，水匪犯下的案子和他們林家無關。

第四，在這次剿滅水匪的行動中，不管是哪家子弟出力最多，不管最後成不成功，最後報上朝廷的，只會是他們林氏的功勞。」

朔夜搖了搖頭，「我覺得還有目的。」

軒轅雲霓挑眉，示意他接著說下去。

「藉機殺了一名墨家子弟報仇示威。」

是了，剿滅水匪一事本就危險，這其中死了人也是很正常的。

「我看不止是墨家子弟吧，」軒轅雲霓唇邊的笑意更冷，「世家子弟有多少是習武的？就算有，大多都是自保的拳腳功夫，能滅什麼水匪？」

想了想，軒轅雲霓就跟冷情道：「在世家裡頭挑一家不想依附林氏的，跟他們做個交易，讓我們冒充他們的嫡齣子弟。」

冷情應下了。

朔夜眯了眯眼，「你要參一腳？」

軒轅雲霓笑笑，「很有趣，不是嗎？」

朔夜聳聳肩，「隨你。」

「若風，若露，你們四個這次就不要跟著我了，我不在的期間，你們就多去收集信息，找找林氏的把柄，多小的事都沒關係，知道嗎？」

若露擔心地道：「可是主子，你會不會有危險？」

「戰場我都上過了，區區水匪有什麼好擔心的？」軒轅雲霓安撫道：「而且不是還有冷情冷言幾個跟著我么？不用擔心。」

軒轅雲霓這麼一說，若露就放下心來了，也是，她們主子這麼厲害，區區幾個水匪有什麼好擔心的？

翌日，讓若露給冷情、冷言和自己都易了容，然後換上男裝，佩戴上冷情拿回來的證明身份的玉佩就出發了。

軒轅雲霓一行三人悠悠閑閑地在林氏指定時辰之前到達了指定地點。軒轅雲霓掃了一圈在場的人，都是十幾歲的人，其中竟然還有幾個是女子。這些世家子弟都和自己相熟的人站在了一起，群地在低聲說著什麼，神情都不怎麼好。

也是，被人強迫至此，心情會好才怪。

軒轅雲霓低聲問著身旁的冷情，「竟還有女兒家？」

冷情應道：「那些世家要不就是嫡出的是女兒，要不就是兒子年齡太小，還有的就是覺得這次就是此去無回，捨不得兒子的。」

軒轅雲霓蹙了蹙眉，不說話。

看了一圈下來，軒轅雲霓發現墨家派來的是墨山長的次子，墨君儀。

想了想，她就知道為什麼會是墨君儀來了。

墨山長在養傷，墨家二爺主持大局，長房長子墨君然定是要從旁協助的。而二房長子墨君哲則是負責了晏南書院的休整，二房次子今年才十歲，肯定是不能讓他來的。那麼剩下能來的，就只能是長房次子墨君儀了。

過了一會兒，就有人在前方發號施令，讓所有人到前面集合，按世家排好隊。

軒轅雲霓輕笑一聲，「這仗勢，比宮裡的管事太監還厲害呢。」

隨後，一名三十歲左右的中年人站在了最前方一個略有坡度的高地，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掃了一眼在場的人。看到墨君儀的時候，冷笑了一下。

「前些日子墨家的晏南書院被水匪給燒了，晏南書院是多有聲望的地方啊，那些水匪竟這般地不識好歹要對付墨家，我們林家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所以就組織大家前來剿滅水匪，好幫墨氏出氣。墨三公子，你說是吧？」

被點名的墨君儀此時正看著江面出神，一副漠視萬物，生人勿近的姿態。

見墨君儀竟然敢不回話，那人臉色就沉了下來。

「這油光滿面讓人噁心得緊的人是誰？」軒轅雲霓低聲問了冷情一句。沒辦法，林家的人她是一個都不認得。

冷情原本也是一副左耳進右耳出的放空狀態，聞言，他才抬眸看了一眼最前方說話的人，「林家三房的長子。」

「竟然是長子？」軒轅雲霓挑眉，「嫡出的？」

「是。」

「很好，」軒轅雲霓似笑非笑地看著那林家長子，「那便讓他領了這剿滅水匪的功勞吧。」

冷情瞥了軒轅雲霓一眼，隨後看向那林家長子的眼神中便帶著同情。

他家主子露出這種似笑非笑神情的時候，都是要取人性命的時候。

林家三房的長子趾高氣揚地又訓了幾句之後，便將這上百人像趕雞趕鴨似的往北邊趕。

軒轅雲霓回頭看了幾眼，發現身後有不少武器齊全，看著是訓練有素的士兵跟著，想來是這雲徽城守備手下的士兵了。

看來這林家三房長子也不是真的沒腦子到想靠這些世家子弟就把水匪給剿滅了。

「沒想到這油滿面還真的是打算剿滅水匪。」

冷情睨了軒轅雲霓一眼，「油滿面？」

軒轅雲霓朝那林家三房長子抬了抬下巴，「油光滿面，簡稱油滿面。」

冷情，「……」

他家主子這愛亂起名字而且名字還特別不好聽的喜好還真的是……一言難盡。

冷情也回頭看了一眼身後跟著的將近百人的士兵，「晏南書院出事，陛下不會不管的。林家肯定想要這份功勞。」

軒轅雲霓冷笑一聲就不說話了。

大概走了半柱香的時間，眾人就來到了一座山前。山腳下已經圍了一圈士兵。

軒轅雲霓歪了歪頭，又問冷情：「水匪是住山上的？那不是山賊了嗎？」

冷情扭頭翻了個白眼之後才把頭轉回來，「水匪之所以被稱為水匪只是因為他們是在江河上打劫過往船隻，沒有人規定水匪必須住在江河邊或者直接住在江河上！」

「哦，」軒轅雲霓點點頭，隨後又道：「冷情，你方才是不是翻白眼了？」

「……沒有。」

軒轅雲霓也沒有過多追究，而是說回了正事：「不過水匪都這麼蠢的嗎？都被人圍山了都還不還擊或者逃跑？」

「或許還沒發現吧。」

「好吧。」

知道先派士兵圍著這山腳，還算是有點頭腦。

不過……軒轅雲霓眯了眯眼，什麼時候太寧的士兵能被一個身無功名的林家人給使喚了？

一個校尉模樣的人看到那「油滿面」就立馬走了過去，低聲跟他彙報著情況。

「你們！」「油滿面」指著面前的世家子弟，「先給我上去探路！」

聞言，眾子弟的臉色就更加難看了，這人竟然是想要自己做誘餌和肉盾？

「油滿面」冷笑，「怎麼？不聽話，不想去？還是你們也想自己的家族變成晏南書院那樣？」

「晏南書院」四字一出，眾子弟有人驚訝，有人憤怒，有人咬牙隱忍。

墨君儀那好看的眉眼掃了過去，面容冰冷。隨即，他便抬腳往山上走去，身後的墨家人自然是緊跟了上去。

軒轅雲霓看了墨君儀一眼，側首道：「冷言，跟著他。」

冷言點頭，隨即便跟在了最後一個墨家人身後。

其餘的人不知道是因為被威脅了還是看到有士兵在放心了一些，慢慢地就跟著墨君儀上了山。

這世家子弟中僅有姑娘都聚在了一起，動作緩慢地往山上走去。細看，還能看到她們的身體在顫抖著。

軒轅雲霓始終離著姑娘家三步遠，以防有什麼事能護著她們一些。冷情是保護軒轅雲霓的人，自然是緊跟著她走的。

走著走著，軒轅雲霓說道：「冷情啊，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冷情都還沒有什麼回應，軒轅雲霓就接著說了下去。

「你說這些士兵這麼容易就找到了水匪的窩，這山也不是什麼地勢崎嶇易守難攻之勢，那為何這水匪一直都滅不了呢？」軒轅雲霓雙手背在身後，右手食指習慣性地敲著左手手背，「要不就是官匪勾結，要不就是這水匪裡頭有帥才，懂排兵布陣，所以才能一直不被一窩踹。」

冷情皺眉，「我覺得官匪勾結的可能性大些。」

軒轅雲霓搖了搖頭，「怕就怕二者兼有。如果真是這樣，那現在可就危險了。」

冷情瞥了軒轅雲霓一眼，「你不是把軍煞的人都調來了？」

「我自然是不會有事的，再怎麼樣不是還有你保護我么？」軒轅雲霓笑笑，「只是難為了這些人了。」

如果不是不方便表明身份直接調人來，她才不會調動軍煞來處理區區的水匪，就是練手也大材小用了些。

被強制召來的世家子弟大多都不懂武，而且明知道山上有水匪，自己還是被迫做剿滅水匪的前鋒，自然都是提心弔膽，精神緊繃的，步速自然快不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