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是魚撞的我

隔壁孫家的雞叫了三遍，除了喬暖，所有人都起床了。

喬暖晚上起了個夜，奶奶抱著她在夜壺裡尿的，這會兒沒睡醒也就沒叫她，反正不怕尿床。

喬大山已經趕著村長家的牛車，跟村長一起去縣裡了，天不亮就出發了。

現在不是農忙，地里的活不多，好些昨天跟喬大山約好了的人，趁著太陽還不熱，早早的到了茅草屋這邊來清理地基。

喬李氏則是跟喬奶奶一起，先去地里除除草，順便摘些菜回來，要給幫忙蓋房子的鄉親們準備一頓夕食。

現在稻米還沒有兩季稻這一說，這邊種的是一季稻，秋收大概在農曆八月底的樣子，趕在秋收之前，喬大山家的房子就能蓋好了。

李如風就留在家裡守著睡的跟小豬一樣的喬暖，順便在灶里掏了個沒燒完的黑炭木頭在那塊石板上研究土炕圖形。

約摸到了巳時（早上九點），喬李氏跟喬奶奶就背著東西回來了。

喬李氏端著盆拿著棒槌去河邊洗衣服，昨天晚上全家都換洗了，都是穿了好幾天的，一堆臭烘烘的臟衣服，得好好捶捶。

喬奶奶端著兩碗香噴噴的雞蛋羹，一碗給了李如風，一碗放在桌上，把小懶豬喬暖從床上抱了起來。

揉著惺忪的睡眼，喬暖艱難的睜開了一隻眼睛：「奶~」

「大丫乖，咱別睡了，肚子咕咕叫了，咱洗把臉，吃蛋羹好不好？」

迷迷糊糊的順著奶奶的話揉了揉肚子：「好~」

洗了臉，吃著舅舅喂的蛋羹，喬暖清醒了，爹不在，她昨天就知道他去哪了。

「娘？不在？」

「你娘洗衣服去了，小風，吃完了就帶著大丫去找你姐姐，河邊涼快點，別玩水，知道不？嬸子要把這屋子再好好打掃下。」

昨天來的晚了，沒來得及，黑天了也看不見，這老屋子裡還掛著許多灰塵吊吊和蜘蛛網，趁著都不在家，她趕緊給弄下。

留幾個邊邊角角的蛛網就行了，擋蚊子。

喬大丫這副身子跟喬暖原身一樣，怕蚊子，一叮一個大包，叮在額頭上就跟長了角一樣，昨晚沒熏艾草，搬家忘帶了，喬奶奶給兩個孩子打了一夜的扇子，既是扇風又是趕蚊子。

即便這樣，喬暖的身上還是被叮了幾個包。

「知道了嬸子，您去忙吧，等大丫吃完了我洗碗。」

「好孩子，那大丫就交給你了。」

喬奶奶找了塊布巾把頭髮包上，從另一間屋子開始收拾。

喬暖不是不會自己吃，可她控制不太好這個身子，到底是太小了，思維跟行為完全不能匹配。

這裡的雞蛋多珍貴啊？

這是當葷菜吃的東西，營養品，她如今這副身子估計也就十來斤吧？急需補充營養，撒了就太可惜了。

等李如風終於給她喂完了蛋羹，洗好碗，李如風又帶著喬暖去已經圍上了半截竹席的旱廁，讓喬暖解決了三急的其中之二。

旱廁里的一角放著不知道是什麼植物的葉子，喬暖沒法子，只能入鄉隨俗用這個，不用這個還能用啥？她在現代聽老人講古還聽說往年有人用竹片那啥的。

她剛剛仔細看了下，自家旱廁里沒有竹片片，也不知道該不該鬆口氣。

兩人這才手牽手的往河邊走。

都不用問人，這裡就只有這一條河，站在家門口往下就能看見。

全村只有兩口井，一口在周先生院里，一口是公家的，不過公家這口井一般少有人用，河水清澈，洗衣挑水都方便。

要是自己院里有口井那倒是不錯，不過一般沒人會打井，這裡並不缺水，打井還得花幾兩銀子，不划算。

兩人到河邊的時候，一排大媽大嬸大嫂的都蹲在那裡洗衣服，棒槌砸衣服的聲音此起彼伏，河裡還有不少的小男娃光著腚在水裡撲騰，那顆小花生就這麼大喇喇的晾著。

李如風看見倒是沒覺得有什麼，喬暖也一樣，別忘了她曾經的職業。

穿著軟底布鞋在鵝卵石上不好走路，喬暖跟李如風都是歪歪扭扭的走著，隨時要摔的樣子。

這裡大多數女人孩子都是穿布鞋，男孩喜歡光腳，男人則多數穿草鞋。

「喬老大家的，那是你閨女吧，你看看。」

「哪兒呢？」喬李氏正捶著衣服，被旁邊一位嬸子碰了碰。

「那邊，你看，牽著她那個娃是誰？」

喬李氏順著嬸子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就看見兩個娃一步一扭，喬暖整個人都要被李如風拎起來了。

忙丟下手裡的衣服跟棒槌，幾步跑過去把弟弟跟閨女摟在懷裡：

「你倆怎麼跑河邊來了？」

「娘~」

「嬸子要打掃衛生，灰塵大，讓我們出來躲一會兒。」

「那行，你倆到那邊樹蔭底下待著，那涼快，在那等我。」

「好。」

「要我送你們過去嗎？」

「不用，我領著大丫過去。」

兩人又搖搖擺擺的朝喬李氏指的那棵樹走去，那棵樹就在喬李氏的視線範圍內，隔的不遠。

李如風一直把喬暖牽的穩穩的，怎麼搖都不摔。

到了樹底下，這裡有個小淺灘。

兩人找了塊大石頭坐下，喬暖把小腳一翹，這個動作李如風可太熟悉了，脫鞋，她要玩水。

他倆小時候就是這麼玩的，光腳踩水，涼快。

「舅，腳嫩。」

喬暖嘚瑟的把小腳放進水裡，又翹起來給李如風看。

她瘦歸瘦，小腳大概是保護的好，走路走的少，雖然沒有肉乎乎的，但也是白嫩白嫩的，比手上的皮膚好太多了。

李如風穿來之前，這個原身喜歡打赤腳，滿地瘋跑，曬的黢黑，這腳丫子跟喬暖的就沒法比了。

「嘚瑟什麼？這麼嫩好餵魚？」

「魚，來吃呀~」

挺正常的一句話，用喬暖現在的小奶音說出來，就有點萌萌的感覺。

給喬暖自己刺激的一激靈。

邊說還把把白嫩嫩的腳丫子又伸進了水裡，腳尖還一點一點的。

「噓，暖暖，你看那，真的有魚。」

李如風摟著喬暖，怕她掉水裡去，指給她看。

「好大。」

「是挺大的，起碼有兩斤吧？」

「草魚？」

「好像是鯉魚。」

鯉魚啊，紅燒好吃，喬暖感覺自己的唾液腺又不受控制了。

吞咽口水的聲音被李如風聽到了，他好笑的看著自己這個好像連智商都跟著年齡倒退了的外甥女：

「想吃啊？」

「嗯嗯。」

「抓不到。」

一盆涼水兜頭潑下，喬暖的小嘴都癟了起來。

小孩子的情緒變化大，喬暖感覺自己已經要被這個身子同化了，她就心裡小小失望了一下，這副身子就表現出了難過委屈的樣子。

是啊，一個六歲一個兩歲的娃怎麼抓魚？喊大人？別鬧了，這裡這麼多人了，隨便誰來一嗓子，那魚不就跑了嗎？還抓個鬼。

「唉~」

看得見，吃不著，真鬧心。

喬暖嘟著嘴，撿起小石子朝那條鯉魚砸去。

大鯉魚受驚，擺著尾巴飛快的遊走了。..

「唉~」

這下連看也看不見了。

「記得怎麼打水漂不？」

李如風撿了塊扁平扁平的小石頭，做好姿勢，以平行的方式扔了出去。

「一、啊、山、個。」

喬暖伸出一個爪子，給舅舅點贊。

「以前我可以打十個，打到河對岸去的，你忘了？」

「你，樓歲。」

李如風恍惚了一下，是啊，他這個身子才六歲。

「我來。」

「你別來了，別把自己給打出去。」

李如風忙扶住搖搖擺擺要自己找石頭打水漂的外甥女。

「你還是丟石頭玩吧。」

喬暖卡殼了，好吧，萬一撲棱進了水了，舅舅這個身子也不知道會不會游泳，能不能救她？

舅舅前世可是會游泳的。

算了，喬暖撿著手邊的小石頭，一顆一顆往水裡丟，看著被小石子漾起的水花，多少年了，她跟舅舅有多少年沒過過這種嬉水玩鬧的悠閑生活了？

真是愜意啊~！

突然，眼前黑影一閃，神遊天外的喬暖都不知道發生了何事，人就被什麼東西給撞擊了一下，身子朝後倒去。

好在舅舅就在她身後護著了，沒倒下去。

兩人去找撞倒她的罪魁禍首——那條大概兩斤重的鯉魚。

鯉魚在鵝卵石上彈跳。

兩人的嘴都驚成了『o"形。

喬暖：我說是魚撞的我，你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