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月下暢談

第九章月下暢談

洛小寒回到安樂居時天sè已經很晚了，避過福媽和小荷閃進屋裡，杜俊和東方亮見洛小寒身上帶傷，忙問起緣故。洛小寒道是劉黑三人打的，頓時兩人火冒三丈，cāo起木棍傢伙就要找劉黑三人為洛小寒報仇。洛小寒雖然習以為常兩人的行為，但心中也是掠過一陣暖意，將事情始末說給兩人聽了，只是隱去關於雪兒的描述以及青衣人連斃劉黑三人的殘酷手法。後者是洛小寒不想兩人與自己一樣食yu不振，前者嘛，不知何故，洛小寒只想將其深藏心裡，不願吐露分毫。

杜俊和東方亮為了幫洛小寒完成今ri指標勞累一天，早早睡去了。

洛小寒雖然也是倦極，但硬生生在床上躺了一個多時辰仍未睡去，輕輕披了衣裳，推開木門，來到院里。

院里一片寂靜，天黑如墨，淡月隱在遠處，蒙著輕盈月光的水井石台、近處房舍、遠處密林等諸般景物，猶如一幅丹青水墨般那麼不真實，徜徉其中，讓人的心境不由自主的平和下來。

洛小寒解下雪兒為他包紮傷口的白sè絲巾，仔細在清涼透徹的井水中清洗，渾然不覺扯去絲巾的傷口處滲出了血珠，待將絲巾洗的白凈如雪后，擰乾，掛在晾衣的竹竿上，靜靜的站立不動，看著隨夜風飄擺的白sè絲巾。

茅草屋頂上，原本正飲酒賞月的葉凡被洛小寒的動作吸引，饒有興緻的看著呆立的洛小寒。

一隻寬大有力的手放在洛小寒的肩上，洛小寒立時感受到大手的溫暖，回頭看了一眼，道：「葉大哥。」

葉凡收回大手，右手微微一動，壺中的烈酒像箭一般shè入他的喉嚨里，頓時一股暖流由小腹延伸至全身各處，熱氣更是湧上大腦，飄飄若仙，道：「你們兄弟三人，你讓我最感到奇怪。你大哥深沉穩重，含蓄不露，心xing堅韌，若是學武，異ri必是一方霸主；你三弟天xing活潑，洒脫隨緣，隨遇而安，若是學武，當是快意人生的浪子遊俠。唯有你，讓我難以捉摸評定，但必然絕非常人。」

洛小寒道：「我從未像今ri這般對未來似乎失去信心，前所未有的頹喪無助，好像未來沒有一點希望，註定要平凡一生，默默無聞。」

葉凡笑道：「平凡一生，簡簡單單，快快樂樂，不好嗎？」

洛小寒道：「也不是不好，只是人生會太無趣，會有太多遺憾了。葉大哥，你知道嗎？今天我差點死掉，那一刻我才發現原來我的人生竟好像一片空白。空白的讓人痛苦。還有，我說出來，葉大哥不要笑我。別看我平常似乎什麼都不怕，大大咧咧的，其實我的心裡不自信的很，怯弱的很，欺軟怕硬，溜須拍馬，面對喜歡的、喜歡的人，自慚形穢。我不願一輩子這樣平平淡淡的活下去。」

葉凡靜靜的聽著洛小寒傾訴，待洛小寒話畢，葉凡雙手大力攥緊洛小寒的肩膀，隨後又緩緩鬆開，道：「小寒，你知道嗎？你敢於說出心中的怯弱便是自信，便是勇敢。世上很多人一輩子都不肯承認內心的怯懦，那才是真正的自卑，真正的可憐。天地茫茫，人何其渺小，在大自然、光yin面前，任何人都是卑微的。往往人與人之間，由於外貌、武功、家世等等原因，也會使人生出高高在上亦或卑微在下之感，大多數人都屬於後者，而這其中的大多數人選擇了逃避、順從，換得一世平安。當然並不是說這樣不好。但亦有少數人選擇通過自己的奮鬥，打破宿命，追求他們的理想。告訴我，你選擇哪種？」

洛小寒握緊了拳頭，堅定的說道：「後者。」

葉凡不給洛小寒一絲思考的時間，繼續追問道：「千難萬險，粉身碎骨，凄慘了生，你還願意嗎？」

洛小寒不假思索道：「願意。」

葉凡微笑道：「或許我知道你要的是什麼了。我若說我其實是個武林高手，幾個月前，我站在這兒不費吹灰之力便可震塌這間茅屋，你信嗎？」用手指了指三丈外的茅屋。

洛小寒好不容易閉上張大的嘴巴，咽了口唾沫，道：「在葉大哥跟我說這番話之前，我是絕對不會信的，但現在不知為什麼，我相信葉大哥。」

葉凡道：「那好，回去好好休息吧。明天晚上，我會傳授你們兄弟一種無數武林人夢寐以求的武功。什麼也不要問，明天晚上自見分曉。」

葉凡那ri檢視三人的根骨資質，三人均是上佳資質，兼之天資聰穎，正是學武的好材料。葉凡自嫁衣神功走火入魔后的前幾個月，無一時一刻不仔細揣摩這套武功，雖然仍未明白走火入魔的關鍵所在，但此時對嫁衣神功的整體有了更為深刻的大局認識。

嫁衣神功共分九重，前三重所練成的嫁衣真氣與人體經脈之氣幾乎無異，其用在於洗鍊筋骨，銳利五感，打磨根基，只有練成第四重后，才能以嫁衣真氣傷敵，且之後每上一重，嫁衣真氣的威力便以十倍乃至數十倍的可怖速度增長，更兼其中嫁衣真氣有神鬼難料之妙用，玄奧無比，因此僅僅將嫁衣神功練至第八重的葉無心便幾可無敵於武林。嫁衣，當之無愧於「神功」二字。

雖然嫁衣真氣練至後期會出現走火入魔的狀況，但葉無心若僅將前三重傳給洛小寒三人，便足以讓三人一生受用，同時亦可避免走火入魔之險，其意ri后自明。

葉凡能在人生的最後時ri得遇三人為伴，便可說是一種緣分，一段時ri相處下來，對三人品xing更是喜愛，同時又不希望嫁衣神功隨他而逝，希望三人ri后能夠有大機緣真正練成嫁衣神功。這幾ri之所以遲疑不決，一來他還未徹底想通嫁衣神功的隱患所在，擔心害了洛小寒三人；二來他不確定三人是否真心想學武功，或許只是他們一時衝動，需知一旦學習武功，勢必要踏入江湖，腥風血雨隨之而來，他們是否願意過這樣的生活。

通過這幾ri細心觀察后，此時，他再無顧忌。死亡的氣息，他隱隱的已經聞到，不久，他便要離開這裡，尋一處天然墓地結束這一生。

這或許是他葉無心對武林做出的最後一件事情了，但這件事情的所有參與者在十幾年後均對武林造成了難以想象的影響，這是此時的葉凡始料未及的。

葉凡輕吟道：「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望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

葉凡哈哈笑道：「這樣結束此生，也好，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