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日有進步
第五章ri有進步
杜俊三人在武館飯堂吃過午飯後,各自在院中撿了把順手的柴刀,沿著武館後門外的林間石道上山去了。
清泉山以山中清泉得名,山勢不高卻險峻無比,斷崖危峰隨處可見,尤其是一道寬達四五丈的天然峽谷裂縫,使武館內的人不虞有心懷不軌之人從清泉山進入武館,故而東院自柴水房至清泉山一路無人守備,倍顯清幽。
三人各自散開,相約將打來的木柴放在半山腰的一處平地上,再統一打包背下山。
林靜空幽,萬物有生亦有滅,草木亦然,雖然滿山翠意盎然,鮮花吐艷,但仍舊有枯死敗落的樹木夾雜其中,踩著經年累月枯葉堆積而成的林道上發出沙沙的聲音。
洛小寒深吸一口氣,手中柴刀不客氣的朝枯枝敗木斬去,同時記起上午田震傳授的吐氣吸氣之法,嘗試用來,道理總是明白簡單,真正用起來卻不是那麼回事,手臂揮刀和呼吸之間總不能配合得當,幾下劈刀下來非但不能節省體力,反而胸口隱隱作痛。
但凡事總是入手極難,若能堅持下去,終會雲開月明。
洛小寒將砍柴的動作盡量放緩,呼吸隨著緩慢行動的手臂不斷調整隨和,待兩者配合無誤后,又慢慢的將砍柴出刀的速度加快,再重複調整呼吸,以達到最佳狀態,如此反覆練習,大約一個多時辰后,洛小寒驚異的發現自己基本能夠掌握呼吸的快慢,配合手中的柴刀,以最小的體力獲取最大的出刀速度與力量了,但這種情況卻無法維持太久,總是時斷時續,極易受外界影響而終止。
洛小寒俯看被自己砍下的枯枝敗木,已有不少,便將柴刀掛在腰后,扯下腰間早已準備好的麻繩,將遍地的木柴收攏成捆,拖拽著朝約定地點走去。
若是田震得知洛小寒僅僅花費一個多時辰砍柴的功夫,便能將呼吸與運動的肢體協調均勻,以達到節省體力,增加成效的目的,定要感到萬分詫異。其實這大半要歸功於洛小寒體內的嫁衣真氣,它使得洛小寒對身體的掌控力大大增強,只要明白其中道理,便比常人更容易掌握吐氣配合的要訣。雖然洛小寒此時掌握的吐氣方法要訣仍處於下乘,不能夠隨心而用,需要一段時間進行醞釀,且極易受外界影響而終止,但若洛小寒練習不墮,假以時ri定能達到隨意而行的上乘境界。
當洛小寒拖著成捆的木柴來到約定地點時,杜俊已經在那兒等候了,不多久東方亮亦拖著數量相仿的木柴前來,三人相視大笑,得知對方亦初步掌握了吐氣換氣之法,否則不可能在這段時間內砍來如此多數量的木柴。
三人分作三次將砍來的木柴運至柴房后,未時已過一半,三人從院中取來井水沖洗一番,便朝於夫子的講堂奔去。
待三人來到講堂時,二十多名弟子已經各自落座,幸好於夫子仍未來到,楊峰已提前為三人在右側靠窗處佔了三處位置,正向他們招手示意。
洛小寒看到上官倩和林宜chun正端坐在後一排位置上,林宜chun蹙眉愁容的眺望著窗外的風景,上官倩則將夫子發的課本翻扯的嘩嘩作響,小嘴氣得鼓鼓的,不知又是誰惹上她上官小姐了。
洛小寒硬著頭皮迎上去,道:「上官小姐,林小姐,你們好。你們不是出去玩了嗎?怎麼會在這裡?」
林宜chun回頭微微一笑后,又將頭轉向窗外的藍天,好像那兒有什麼特別吸引她的東西。
上官倩抬起頭道:「有什麼好玩的,姓黃的那小氣鬼,不過是扯壞了他家的幾匹緞子,臉sè難看的也真可以,還要硬充作不在乎的樣子。嘻嘻,以後他再也不敢來煩本小姐了。喂,你說,聖人說的話每一句都是對的嗎?」
「夫子好!」眾弟子見於夫子進來,紛紛起身作揖行禮。洛小寒也忙歸本位。
於夫子字正腔圓道:「各位弟子雖然前來武館主要是為了學武,但也當知曉一些孔孟之道,以為立身之本。今天我們來講《論語》。孔夫子曾有言,吾十有五而志於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yu,不逾規。當知即便如聖人似孔子一般,也需要時間不斷積累學習才能達到那樣的境界,何況我輩常人乎。故而,即便各位現下識字不多,起步較晚,只要能夠勤學不怠,總會有一番成就的。」
眾弟子齊道:「謹記夫子教誨!」
洛小寒三人雖然不想做個飽學之士,但能夠坐在几淨窗明的學堂內聽夫子論書講道,卻也是件前所未歷的新奇事,何況三人純將此當作ri后闖蕩江湖的資本,如何能不上心聽講,聚jing會神,做個十足的乖學生。
於夫子並非將整卷論語全部講述,只是從中抽取名言語錄,一方面教弟子識字斷句,另一方面解釋其中涵義,無外乎千百年來顛破不變的道理,但三人卻都聽得津津有味。
洛小寒翻卷看去,終於得知為何上官倩面露不快,一句黑sè楷字映入眼帘,「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是於夫子即將講解的內容,偷偷回頭看去,正好迎上上官倩不善的目光,慌忙回過頭來,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
於夫子搖頭晃腦道:「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顧名思義,女人和小人一樣糾纏麻煩,難以相處,應當避而遠之。」
話音剛落,上官倩站起身來,冷笑道:「先生此話不妥。為何女子就一定和小人一樣,就要比男子地位低下,好沒來由,難道有人不是他的母親所生嗎,先生此言是否認為自己的母親也如同小人一般難以相處?」言辭犀利,不留情面。
於夫子雖然知道上官倩來歷不凡,對其出現在學堂之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事,但見她竟敢出言不遜,辱及聖人,氣得頷下白須直顫,卻偏無可奈何,只得怒目而視。
洛小寒起身,朝於夫子作揖道:「咱們來武館學武認字是要闖蕩江湖,又不是考試做官,江湖兒女向來不拘小節,怎會有將女子當作小人一樣對待的道理?照我來說,很可能是當初孔夫子情場失意,被心上人拒絕之後隨口憤詞罷了,卻偏被身旁人當作醒世名言流傳後世,唉,連累孔夫子名聲受損。」眾弟子聞言無不捧腹大笑,劍拔弩張的氣勢緩和下來。
於夫子顯然對洛小寒頗有好感,心知對方胡謅一氣存想為自己解圍,只道:「你這小鬼胡說些什麼,怎可編排聖人?」
林宜chun款款站起身來,輕聲道:「此句出自《論語.陽貨》,女非女,而是汝,是你的意思。全句是孔夫子對學生子貢的評語,並非包含男女貴賤之意。」
於夫子詫異道:「你怎麼知道是這樣?」
林宜chun道:「看一句話的意思不能只從這句話著手,需要綜合考慮上下全文,才能不失偏頗。此句所在的文段中由始至終未提及到男女貴賤之意,且孔夫子學問淵博,自然不會生出如此迂腐的見解。」
於夫子楞了半晌,朝林宜chun鞠了一躬,神sè恭敬的說道:「老朽受教了!敢問小姐師從何處,哪位名家大儒交出小姐這般高徒?」
林宜chun謙道:「夫子嚴重了。」
上官倩搶過道:「我們是同一名家教出的高徒。喂,我還沒說完呢?」
於夫子冷哼一聲,轉身道:「我們繼續!」
ri落西山時,洛小寒三人告別夫子及楊峰、上官倩、林宜chun等人,衝出學堂,疾奔柴水房,仍有三十桶清泉水等待他們,好在山泉並不甚高,半個時辰內應該能解決此事。
望著駱叔趕著滿載木柴、清水的騾車離去,大汗淋漓的三人露出舒心的微笑,已隱去一般的夕陽將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充實辛勞的一天並沒有過去,反而剛剛開始。
吃罷晚飯,夜涼如水,三人拉開架勢,在柴水房外的空地上練習上午田震所授的內容,沖拳、扎步、蹲跳、跑步,一樣未曾落下,既然他們決定要在江湖上闖蕩一番事業,便已經做好不畏艱辛的準備。比起默默無聞的度過平凡一生,汗水、苦累、疼痛對他們來說不算什麼,他們想要做展翅高飛的雄鷹,翱翔武林,自然要忍受雛鷹初飛的苦痛,他們想要做揚名立萬的寶刃,驚艷江湖,自然要經受寶劍開鋒的打磨。
就這樣,ri子一天天過去。
白ri里,訓練、聽課、砍柴、挑水讓他們無分毫閑暇,晚上夜深人靜時三人各自修習嫁衣心法,相互交流各自的領悟體會,每ri都有新的進步。
兩月下來,無論是身體、知識還是jing神面貌都發生很大改變,無不呈現茁壯生長的勢頭。
洛小寒三人與武館中大部分弟子關係都很好,尤其與楊峰、田寧、上官倩、林宜chun四人最為要好,四人得知三人因學費欠奉需承擔武館苦役后,上官倩慷慨解囊要為三人「贖身」,被三人拒絕雖然生過一陣脾氣,但僅限一晚而已。後來每逢洛小寒三人上山砍柴挑水時,四人都會陪伴他們一起,雖然僅有楊峰實質為三人承擔部分勞力,但有三位如花似玉的女孩子陪伴身旁說話解悶,怎麼都是件賞心的樂事。
他們一起勞作、練武、談天、說笑,彼此ri漸了解,友誼ri益加深,相處時只有無限的快樂與歡笑,盡情的享受美好動人的少年時光,這將是他們每個人都難以忘記的一段ri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