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 若我生，有人就必須死
瞬間。
一口氣凝在聶城意喉間，上不去下不來，烏青的臉色倒看得出他極為隱忍。
不過聶漫兮倒也從楚寒川短短的一句話里，聽出了聶雲朝的態度。
楚寒川剛喚她……聶小姐？
聶家要來接回拋棄多年的女兒，來的人卻一口一個聶小姐，而不是大小姐。
從這裡就能看出端倪！
恐怕聶家是需要她了，才想著把她給接回去吧？
記得上一世原本要嫁給霍庭熤的人是聶嬌嬌，想來定是聶嬌嬌看不上霍庭熤是個殘廢，所以讓她回去頂包的吧！
越想越覺得當初的自己太蠢，竟然一點都沒有看透這些人的心思。
聶漫兮半眯著眼，冷光從眸底一閃而過，扯過背包起身，嘴角凝著詭異的弧度，淺淡出聲，「走吧！」
既然江衍還要留在聶家，那這筆帳就晚點再來和他們算！
不過，她要好好會一會京城那些人了！
聶嬌嬌啊聶嬌嬌！
你怕是死也想不到，你們對我如此殘忍的踐踏，就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當真成全了我臨死前的心愿。
聶嬌嬌！
我回來了！
你們……準備好了嗎？
......
京城。
聶家。
羅欣語半倚在沙發上，波浪卷的長發隨意散落在肩頭，昂貴的真絲弔帶盡顯她的嫵媚與性感。
那皮膚保養得極好，完全看不出來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
大紅色的指甲油和昂貴的鑽石點綴在女人纖細的指甲上，身側是兩個美甲師正在做最後的收尾工作。
一個中年婦女端著糕點走進客廳，謹慎地將糕點擺放在桌面上，提醒道：「太太，這是您剛剛吩咐做的甜品。」
婦女見羅欣語正閉目養神，正要起身離開，剛轉身便聽到女人懶懶的聲音。
「張媽。」
女人慵懶的聲音突然響起，張媽立馬半弓著身子，恭敬地問道：「太太，您有什麼吩咐？」
羅欣語將手舉在空中，欣賞著已經做好的指甲，伸了個懶腰才不慌不忙地開口問了句，「嬌嬌呢？還在氣頭上？」
「回太太，大小姐一直在房間，今天一整天都沒出來過。」
說著，張媽抬首掀眸望著二樓那緊閉的房門，隱隱有些擔憂，「太太，大小姐一天都沒吃東西了，要不然，您還是上去勸勸吧？」
羅欣語嘗了口桌上的甜品，濃郁的奶香在口中散開，心情瞬間好了不少。
羅欣語欣賞著剛做好的美甲，鑽石璀璨的光芒奪目，只聽她冷哼一聲，有些不愉，「因為這點事就要死要活的，她自己沒出息，我能有什麼辦法！」
真想不到她羅欣語竟然會生出這樣沒心性的女兒，如此沉不住氣！
真叫人心寒！
這聶漫兮只是個在小門小戶里養大的丫頭片子，當初能趕走她，難不成聶漫兮還能再度成為絆腳石嗎？
人還沒回來，這不成器的東西竟然先和自己的父親先杠上了。
這不是擺明了讓聶雲朝難堪，給聶漫兮討好聶雲朝的機會嗎？
不中用的東西！
「可是太太...大小姐年紀還小......」張媽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她在聶家做工也有十幾年了，聶先生和太太對大小姐的疼愛，她都看在眼裡。
別說罵大小姐一句了，就連平日里說話大聲些，都生怕嚇著了大小姐。
妥妥地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
如今卻因接聶漫兮回來的事情鬧成這副模樣，這大小姐心裡怕是難受得很啊！
「行了張媽，你也不擔心了，等下我會上去看看她。」羅欣語輕嘆一口氣，放下手裡的甜品，睨了一眼收拾好東西的美甲師，又囑咐道：「張媽，你把人送出去吧。」
「好的，太太。」張媽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語氣和舉止頗為禮貌周到，「二位這邊請。」
......
是夜。
城市的上空看不清星雲，霓虹燈和車水馬龍的喧囂掩蓋著城市的悲傷。
車從大道上飛馳而過，路上的人也都行色匆匆。
就連路旁哭泣的姑娘也只是抹乾了眼淚，努力地微笑著重新出發。
少女烏黑的長發散落在肩頭，車內燈光昏暗，她壓低的帽檐擋住了半張臉，讓人看不清情緒。
楚寒川記得聶漫兮從上車以來就沒說過話，他也不是個多話之人，整個車廂內安靜如斯。
直到車輛遠離了城市的喧囂，駛入莊園時，聶寒川才轉身往後座看了眼。
少女整個人都籠罩在黑暗之中，周身散發著森冷的氣息，才看一眼就能感受到極強的壓迫感。
他活了這麼多年，從來沒體驗到這感覺，這還是第一次！
楚寒川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出聲提醒：「聶小姐，前面就是聶家大宅了！」
「嗯，知道了。」聶漫兮輕聲道。
楚寒川收回視線，心下感嘆，本以為聶漫兮是睡著了，沒想到她卻清醒得很。
好像比任何人都要清醒！
只是……印象中聶漫兮從小就被送到了池城，這應該是時隔多年再度回到京城，這反應卻和他想象中不大一樣。
聶漫兮緩緩地抬起頭，側首打量著窗外。
明亮的路燈和曠闊的柏油路像是在訴說聶家在這裡的地位，而那燈后一片漆黑的遠山，才是真正吃人的貪慾。
越靠近聶家老宅，她心裡越發冷！
上一世，堂堂高居京城四大家族之首的霍家，還有那身份尊貴的霍家大少爺，都因為她的無知，最後成了區區聶家的階下囚，沒有落得個好下場。
雖說霍庭熤是殘疾，但他卻是霍家大少爺啊！
就算不受待見，身份也擺在那！
怎麼能受辱？
更何況，他的腿也不是永遠這樣！
他本應該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卻因她墜落神壇，沾染了這世俗的淤泥……
思及此，聶漫兮緩緩地閉上雙眸。
不過只是短短几年的時間，聶家竟然能將盤踞百年的霍家給連根拔起，看來是早有預謀。
她每一步，都在聶雲朝算計之內！
好一個聶家啊！
她這一顆棋或許早在今日之前就已經布下了，否則，聶家明明不在意她，為何又要將她接回來？
可她不明白的是，霍家為何還就偏偏指名了要她做兒媳婦？
如今細細想來，這局棋早早就已經定下了啊，所有的一切盡在聶家的布局中。
而她偏偏就要逆了這局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