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南柯一夢

顧涼城緩過神來，他嗓音嘶啞低沉，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好聽，令人心動。

「乖乖，還親嗎？」

洛神毫無力氣，她嘴疼，連話都不想說了，沒有應聲，只是繼續趴在顧涼城身上。

能不能分期付款？

就是今天親一下，明天親一下，後天親一下，大後天......？

顧涼城低笑，「真的不要？」

要要要！

哎呦喂，洛神的小心臟都要被鹿給撞壞了，哥哥怎麼可以笑得這麼犯規呢！！！

她都要懷疑這流氓音色是在專門勾引她了！

顧涼城一隻手摟著她，另一隻手去掏手機，看來去外面吃是沒可能了，只能點外賣了。

他打了電話給徐七，徐七那邊幾乎是秒接，「老大。」

「嗯，你吃飯了嗎？」

徐七看了眼自己的外賣，老大這是抽風了？竟然在關心他。

不過他還是硬著頭皮回答，「吃了。」

「吃的什麼？」

看了眼桌上的炸雞可樂，他是絕對不可能告訴老大的，想了半天，總算結結巴巴開口，「吃......吃的佛跳牆，營養又健康！」

顧涼城思量片刻，看著懷裡閉目養神的洛洛，他吩咐徐七，「兩份佛跳牆到辦公室，十分鐘？」

徐七剛喝一口可樂立馬被嗆出來了，哪尼？

兩份佛跳牆？感情是拿他當菜單呢！

就知道，老大沒有心！

又想到十分鐘，他一臉苦澀。

「老大，二十分鐘行不行？」

顧涼城嗯了一聲便掛斷電話，徐七馬上丟下沒吃完的肯德基，去給他殘虐無道的老大打包佛跳牆去了。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等徐七急匆匆抱著兩份佛跳牆到辦公室的時候，洛神去洗手間了，所以他沒見到。

出來的時候一臉奇怪，老大胃口什麼時候這麼好了？一個人能吃兩份。

要知道這兩份佛跳牆可是他花了三倍的價格從另外兩位顧客手裡買的，真是難為死他了。

不過他月薪近四十萬，所以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那都不叫問題，雖然老大沒人性了點，可抵不住他待遇好啊！

徐七走後，顧涼城便將兩份佛跳牆擺到了桌上。

洛神一出洗手間就聞到了撲鼻而來的香味，她眼裡冒著星光，小跑著坐到沙發上去。

顧涼城將湯勺和筷子遞給她，「能吃飽嗎？」

洛神尷尬一笑，拿出了早上的兩個大肉包，「nb已就位！」

兩人在吃飯過程中沒怎麼說話，一派祥和。

結束午飯後洛神就匆匆離開了，因為斛珈在召喚她回胤曰洞。

斛珈一身妖艷魅惑的紅袍坐在倆人幼時時常玩耍的瀑布前欣賞風景。

洛神上前同她一起坐下。

她像往昔將頭靠在洛神肩膀上，看著遠處的草長鶯飛。

「洛神，我不想回去了。」

洛神不解，明明她和自己一樣，在沒成年的時候每天都想著去人間遊玩，怎麼斛珈剛到一個多月，就不喜歡了？

「發生什麼事了？」

斛珈一臉苦笑，「我好像有點喜歡上了一個人。」

「那又如何？」她就是因為喜歡的人才拚命想去人間的啊。

「洛神，你該比我更清楚，我們和他們之間很難有真情。」

洛神聞言，她低下了頭。

是的，因為她們是狐族，萬里挑一的長相讓她們收穫了不少的「喜歡」，可不過是看上了她們的皮囊，但是狐族卻是無比長情，一旦認定就永生不變。

她承認斛珈這是個明智的選擇，可她已經沒機會選擇了，她已然一往情深。

「他只是迷上了我的肉體，不過也對，我沒什麼值得別人喜歡的。」

「斛珈，你別......」

洛神話還沒說完便被打斷了。

「你呢？喜歡了他九年，他喜歡你了嗎？」

洛神想到了今天中午的吻，她也掛上了一抹苦笑，「你我半斤八兩。」

斛珈起身，她抱住了洛神，「還要耗著嗎？」

洛神在芙蓉城的三年，無數次問過自己這個問題，可每次都是一個回答，「要！」

斛珈沒有勸說她，這是她的選擇，就像洛神沒有勸說她回人間一樣。

洛神其實想過很久，她知道顧涼城對她不過也是因為這副皮囊，當然，不乏有狐族本身吸引人的魔力，可是，這都不是愛。

可她毫無選擇，哪怕在這夢境里多呆一秒鐘，都是幸福的，等顧涼城真正遇到真愛時，她會回來，會毅然決然的回來，可現在，讓她貪戀會吧。

兩個少女在綠草藍天下坐了一下午，就像當初被困其中，渴望自由的小孩，可是小孩有小孩的煩惱，少女有少女的憂愁。

她們曾幻想過如此多美好的未來，最終還是南柯一夢，歡喜一場空。

斛珈喜歡自由，她比洛神想得更加純粹，她想要的不過是紙醉金迷，遊戲人間，卻不料第一天就破滅了。

趁現在還陷得不深，她選擇灰溜溜的逃跑。

「洛神，你覺得聖池怎麼樣？」

聖池？

聖池是胤曰洞的靈地，歷任仙姥都要在聖池裡浸泡七七四十九日，從此脫胎換骨，無欲無求。

它還有一個妙用，九尾狐將想要丟失的所有，包括記憶匯聚在一條尾巴上，將其割下丟進聖池，就能重獲新生。

洛神簡直不敢相信，「斛珈，你不要做傻事！」

斛珈嗤笑，「我知道。」

她知道割尾猶如萬箭穿心，敲骨剝髓，稍微不注意就容易灰飛煙滅。

洛神看著斛珈的眼睛，知道她決定了一意孤行，她只想問一句：「值得嗎？」

斛珈點了點頭，「就像你對顧涼城一樣，我不想浪費九年甚至更久，直到最後那點兒好感消失殆盡，那樣更殘忍不是嗎？割尾而已，在我還喜歡他的時候，值得。」

「能有那麼一個值得你付出一切，這似乎很酷，但是這種值得一次就好，愛過一次就夠了。」

洛神想了想，她認同了斛珈，「要不要把那個人記憶清除？」

斛珈搖了搖頭，「他記不了我很久的，所以......讓我留下一點存在過的痕迹吧。」

洛神答應了。

皓月當空，她陪著斛珈一起到了聖池，聖池的水清澈透亮，與繚繞的仙霧纏夾不清，恍若傳說中的仙境般。

斛珈盤坐在岸邊，九條赤焰般的狐尾在霧裡張揚，她腦海里浮現著和沈煜在一起的一幕幕，皆是尤雲殢雨。

「洛神，在他真心喜歡你之前，一定一定不要行纏綿之事。」不要像她一樣......

洛神應聲，「好。」

一顆晶瑩的淚珠滑落在她臉頰上，凝聚著荒唐月余的悔。

斛珈將所有記憶匯聚到了尾部，她其中一條尾巴開始膨脹，它在空中肆意揮舞著，火燒般紅得滴血。..

斛珈感受到了記憶被剝離腦海的蝕骨之痛，她額間冒出細汗，臉愈發慘白，施法的手都在顫抖。

洛神見狀，二話不說坐下給她輸送靈力。

冰藍色的靈力在火的炙熱中綻放開一朵朵絢爛而妖冶的花，洛神的靈力不受控制被斛珈的赤尾吸噬，隨著赤尾的膨脹，她被靈力所束縛，飛升到了半空中。

斛珈此刻已經現出了原形，只見一道天雷擊中她的尾部，她發出振聾發聵的怒吼聲，聲音直衝雲霄。

天雷一道又一道，她痛苦得一次次呻吟，那條尾巴終於是一點點斷裂。

斛珈仰天怒吼，

「沈煜，再也不見！」

赤紅的靈力發生外泄，整個聖池被紅色包圍，似地獄般可怕、瘮人。

斛珈嘴裡不斷湧出鮮血，她坐下的那片草地已經被血液浸泡，一聲聲的嘶吼痛不欲生，一瞬之間，草枯石爛，樹裂山崩，萬里同悲。

總算，赤尾伴隨著最後一道天雷斷裂，巨大的赤尾被吸入聖池，與它融為一體，它短暫地盛開在透亮的水面上，恰似搖曳地曼珠沙華。

斛珈失去靈力的維持，暈死在了枯草上，洛神也被束縛地靈力釋放，狠狠砸在地上。

她捂住胸口，虛弱的咳了兩聲，嘴角滲出冰藍色的血液，她用潔白如雪的霓裳羽衣擦去血液，無暇顧及自己。

她著急地爬向斛珈，將她摟在懷裡。

發白的唇瓣止不住顫抖，「你不會有事的！」

狐族長老早就聽到了動靜，自然知道她們在行割尾，紛紛在山下護法，聽到動靜平息，一齊趕來將二人帶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