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九章 遙遠之事

菲拉給王望塵切換畫面，將對鏡頭對準了浩浩蕩蕩的人類聯軍。

自從那日之後，郭雪就不斷派遣人手前往各個宗門，說服他們參與此次作戰。

上一次召開會議時，有很多宗門沒有到場。他們想著既然有人站出來，也就沒必要費心費力參與此事。當郭雪找到他們時，他們大多嫌棄地看著郭雪，只想坐享其成。

郭雪好說歹說，才勸服了部分宗門。

當然，一個人的力量是不夠的。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后，有些宗門自發地協助郭雪說服其他宗門。

修仙界有將近百分之七十的宗門，願意參與到此次的行動之中，以各種方式支援戰鬥。

剩下的頑固宗門，郭雪已經沒有時間下功夫。

來自世界各地的飛舟搭載著世界各地的頂尖修仙者，飛躍貧瘠的荒原，朝著北部大森林進發。

郭雪伸出手指感受空氣中的靈力流動，她不知道這種流向何時改變，但當流向改變之時，或許就是妖帝脫困之時。

郭雪的身後，人類的頂尖修士議論紛紛。或是在商議如何對付妖族，或是在彼此攀談，或是在猜測靈力的衰退是否和妖族有關。

不少人希望打倒妖族后，世界能夠回歸原本的模樣。

也有不少人憂心忡忡。

他們或是在擔心妖帝的強橫，或是在擔心戰線上的情況。如果妖族趁這個點突然發動襲擊，缺乏他們守護的戰線，很有可能迅速崩潰。

所有人都希望儘快了結此事。

只要妖帝死了，妖族的進攻就會不攻自破。

可未來真會如此嗎？

郭雪從廣曉龍嘴裡聽說了不少關於遠古妖族的事。這是科學門告訴他的。

科學門講述的故事極其駭人聽聞，並且伴隨著大量難懂的專有名詞。

就比如演化這個詞，闡述了簡單到複雜的過程。廣曉龍用選育水果做比喻，花了不少時間才向她解釋清楚。

那時的郭雪不禁感慨，她在師兄的心中或許一直都是個傻丫頭。

可直到現在，郭雪仍舊不敢相信王望塵的一些推論，不敢相信他們人族並非什麼天地創造的主角，而是從凡界到來的外來者。

有那麼一天，凡界的人族面前出現了一條未知的大道，他們懷著忐忑的心情走入了大道之中，來到了這個世界。

妖獸發現了他們這些小可憐蟲，吃下幾個后覺得味道還不錯，於是小心翼翼地將他們保護起來，當成家畜飼養。

最開始妖獸覺得人族是一個很聽話、也很容易養活的種族。就算他們不費心照料，人族也能開墾土地，飼養更小的生物養活自己。

如此便利的生物很快在有智慧的妖獸中遍及，而人類也跟絕大多數來到這個世界的生物一樣，開始接受靈氣的改造，成為能夠使用靈力的生物之一。

如果按照一般的過程，人族中能夠使用靈氣的個體將不斷地增長自己的身軀，以求在同類競爭中取得更大的優勢。

然而，人類沒有走向絕大多數妖獸會走的路線。

或是因為發現長得更大的個體容易被吃，或是一開始就發現靈氣的部分運用之妙，他們開始用靈力精化自身，並且通過觀察一些現象，總結規律，從而製造出一些趁手的武器。

鋒利的石頭可以刺穿皮毛，卻很少有動物注意到這一點，並且加以利用。少部分注意到的動物或許會用石頭進行嘗試，卻因為找不到某些共性，沒注意到石頭的鋒利程度，進而切不開皮毛。

人類卻不同。

在殘酷的壓力環境之下，人族中更為聰明的個體被一個個保存了下來。他們繁衍生息的時候，一邊隱藏著自己，一邊尋找破局的機會。

科學門不知道人族反抗妖族幾次才成功，但他們必然付出慘痛的代價才走了妖獸的牧場。

但走出牧場才是剛剛開始。

不建立牧場的妖獸更加危險，它們不懂什麼叫做細水長流，只會按照本能，吃飽喝足再慢慢離開。

在妖獸的一次次襲擊當中，人族更加團結，探索靈氣存在的奧秘，不斷地攀登高峰，不斷地製造出各種奇怪的武器。

廣曉龍對科學門供奉的一隻骨笛記憶猶新，那是一把極其原始的法器。它取用了某種妖獸的骨頭，經過層層煅燒才被製造出來。

骨笛上面的孔洞雖然粗糙，但位置恰到好處。任何一個孔洞的位置出錯，都有可能導致骨笛的威力大打折扣。

正是因為這些奇思妙想，人類才一步步在這個世界站穩腳跟。沒有像其他生物一樣，走上一條快速變大、生存全靠運氣的道路。

但妖獸沒有坐以待斃，他們中的聰明個體開始想盡一切辦法挽回頹勢。師夷長技以制夷。

彼此競爭之下，人族和妖族各自形成兩股不容忽視、彼此對立的力量，他們開始先後攀登那座遙不可及的高峰。

人帝和妖帝先後誕生。

兩族的戰鬥越演越烈。

最終人族更勝一籌，人帝開發出來的封印大法，鎮壓無數妖族，其中也包括了妖帝。

可惜人帝因為力量耗盡而死去。妖帝卻因為封印大法的弊端存活了成千上萬年。

眼看不敵的妖族最終選擇退守北部大森林和某些深山老林，但它們不甘心把這個世界拱手讓人，於是一直在暗中秘密行動。

他們現在最大的希望是傳說中的妖帝。

人帝已經不復存在，妖帝在這天下無任何敵手，必將帶領妖族重新統領這個世界。

妖族為了今天，謀劃了成千上萬年。這成千上萬年來，他們過著怎樣的日子，只有他們知曉。

妖帝是他們唯一的希望不假，但他們絕不會因為最後的希望被摧毀而止步不前，肯定會將自己遭受的委屈全部釋放般朝人族傾瀉！

就算順利戰勝了妖帝，人族和妖族的戰爭也不會迅速結束。等待他們的是一場無與倫比的強大反撲。

一個處理不好，人族照樣得重新淪為妖族的牲畜。

郭雪用手指戳了戳自己冷若冰霜的臉頰，提醒自己應該專註接下來的戰鬥，而不是胡思亂想些什麼。

如果此次作戰不成功，他們沒有未來。她又何必去想未來的事？

時間緩慢流逝。

強大寒流吹拂在飛舟的陣法結界上，為其鍍上一層厚厚的霜。

操控飛舟的修士小心操控結界，掃掉陣法結界上的霜雪，將飛舟開向更上方，靠近黑色雲層。

北部大森林氣候惡劣，唯有松柏能夠屹立在如此寒冷的區域，伸直枝葉，抗下厚重的白雪。

妖族研究部門的戰車軌跡早已經被白雪掩埋，根本沒有辦法從那些軌跡追蹤到妖族的據點。

郭雪皺起眉頭，事實證明是她想的太簡單了。如果妖族不小心，又怎麼可能潛藏到現在？

還好，只要跟隨著靈力流動的方向，便可順利找到妖族的據點。

然而，郭雪和其他一些修仙者剛想集中精神，在紊亂的風雪中感知靈力的流動，空氣中的靈力流動戛然而止。

直覺告訴郭雪，他們來的不是時候，或者來的正是時候。妖帝恐怕馬上就要突破封印了。

突破封印之時往往是最脆弱的時候，只要能夠第一時間打擊妖帝，或許就能一擊殺死妖帝。如果在這裡耽擱太多時間，導致妖帝順利度過最脆弱的時候，他們或許就得以命相搏。

郭雪當機立斷，號令眾人繼續沿著剛才靈力流動的方向前進。她默默祈禱途中能夠察覺到一絲異樣，避免飛過妖族的據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