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小乖和寥若的番外3
納蘭容安曾經慘敗給狐影,那時候他有很多借口。例如狐影聰穎絕頂,懂得如何取悅女人。
狐影跟城主糾纏太深。
狐影才貌俱佳,女人都喜歡他。
城主因為得不到狐影,狐影成了她心中放不下的執念。
他們羈絆太深,很難割捨。
如此種種,他才會輸給狐影。
這麼多年,他如此堅定地相信著這些理由。他一直認為,只要狐影不跟城主在一起,他最後一定能贏。
他做好了充足的準備,他是最懂城主的人。
城主也很依賴他。
可是小乖來了后,他堅守的信念卻每天都在坍塌,直到變成一片廢墟。
幾百年的守護、關心,自以為是的相守,都是錯的。
他熟知的城主,以為能水到渠成的感情,都是他的幻想。
小乖讓他認識了,城主喜歡一個人時的樣子。
也讓他認識到了,感情不需要天長日久的累積,認定一個人,可能只需要一秒。這一秒的心動,能輕易地碾碎日日夜夜的相守。仟韆仦哾
不愛的人,無論多體貼,多用心,付出再多,也是徒勞。
愛的人,任性胡鬧、撒潑發脾氣,惹她生氣,都能得到她的寬容和忍讓。
愛與不愛,天差地別,一眼見分曉。
納蘭容安曾經坑過狐影,他以為狐影放過他了,沒想到他生的兒子,卻搶走了寥若。
這對他來說,是最大的報復。
小乖在城主大人最喜歡的案牘上亂刻,城主大人沒有生氣。
他又把城主大人最喜歡的地毯換了。
納蘭容安提醒他:「這是城主最喜歡的地毯,你怎麼敢不經過她的同意,就把地毯換了?」
小乖把自己喜歡的彩色地毯,往地上鋪:「她一點品味都沒有,她那地毯黑漆漆的一點都不好看,我不喜歡。」
「這是城主大人的房間,是她處理公務的地方,鋪在這裡的地毯為何需要你喜歡?」納蘭容安蹙眉,無法理解小乖的想法。
小乖顯得特有理地說了一句:「我每天都會到她的房間來玩,這地毯太過沉悶,會影響我的心情。」
納蘭容安不再說話,他在想,這下城主肯定會很生氣吧,這地毯可是她在諸多貢品中,親自挑選的。
寥若回來后,看到地上鋪的花花綠綠的地毯,眉頭緊皺,問納蘭容安:「誰讓你們擅自把地毯換了,如此艷俗的顏色,當我這裡是迎來送往的酒樓嗎?」
寥若果真生氣了。
納蘭容安如是稟報道:「是小乖換的,我勸阻過他,可他執意要換,還說……」
納蘭容安故意停下不說了。
寥若立刻追問道:「他還說什麼了?」
納蘭容安:「他還說城主大人一點品味都沒有,說以前的地毯顏色太過沉悶,影響他的心情。」
寥若氣憤地反問:「這是我的房間,跟他有什麼關係?」
納蘭容安:「他說他每天都會到這裡來玩。」
「把他給我叫過來!」寥若這一次,看起來真的很生氣。怒聲吩咐納蘭容安。
納蘭容安派人把小乖叫過來,他想著這一次,城主大人肯定會狠狠的教訓小乖一通,畢竟她剛才是如此的生氣。
「你叫我幹什麼?」小乖揉著眼睛,慢吞吞地跺到寥若面前。
寥若看他眼睛紅紅的,以為他哭過,頓時把地毯的事拋到腦後,緊張地問他:「你怎麼了?」
小乖:「剛才不小心睡著了,」他打了個大大的呵欠,也沒得到城主大人的允許,就趴到了她的案牘上,頭枕在手臂上,閉著眼睛低喃:「好睏」。
哪裡像個來領罰的罪人?
寥若站在他身邊,一個站一個坐。一時間竟分不清誰是城主,誰是侍從。
「你要睡就回去睡,趴在這睡容易著涼。」寥若這個城主,還真表現得像個侍從,低頭對小乖說。
小乖低低地應了一聲,卻仍趴著一動不動。
納蘭容安不死心的提醒寥若:「城主,地毯……」
寥若這才記起她叫小乖來是為了何事,他咳嗽一聲,拿出城主的氣勢,提高音量問小乖:「本座問你,你為何要擅自更換本座房間里的地毯?本座可是一城之主、北斗之尊,怎麼能用這些輕佻的顏色?」
小乖覺得她吵鬧,皺緊眉頭,不滿地輕哼一聲,說了三個字:「太丑了。」
「什麼丑……那是本座親自挑的。」寥若被打擊到了,臉色很難看。
平時如果侍從們看到城主大人臉色不對,肯定會嚇得跪地求饒,沒人敢再頂撞城主。
可是小乖連眼睛都沒睜一下,不怕死地說道:「你的品味有問題。」
寥若被氣得說不出話,納蘭容安一直在旁觀這場問責,以他對城主的了解,城主大人氣成這樣,小乖肯定要遭殃,被抽鞭子都是輕的,還有可能要掉腦袋。
可是他等了好久,只等來城主大人,憤怒地對小乖吼了一聲:「你不懂!」
小乖睡得呼呼的,連這聲怒吼都沒聽見。
他一個侍從,怎麼敢在城主面前睡覺?
城主在的時候,侍從不是應該打起十二分精神,伺候城主嗎?
納蘭容安疑惑了,堅守的信念,又開始崩塌。
城主大人一次次地刷新他的認知,那個陰翳、狠辣的城主,怎麼會變得如此寬容,甚至好欺負?任由小小侍從蹬鼻子上臉,也不懲罰他?
納蘭容安一等再等,沒有等到寥若懲罰小乖,反而等到廖若對他說道:「你下去吧。」
他神色黯然,躬身退下,卻在退到門邊的時候,看到城主大人把小乖抱起來往床榻邊走去,小乖還不滿意的哼哼了兩聲。
這就是……恃寵而驕?這一刻納蘭容安突然想到了這四個不合時宜的字。
他的信念崩塌殆盡,他以為自己輸了,可這一刻他才明白,這場角逐,他連上場的資格都沒有。
納蘭容安不再期待城主大人會懲罰小乖,他心灰意冷地留在行宮裡,仍然有些不死心。
第二天,小乖把城主大人山水圖的屏風換成了他的畫像。
第三天,小乖把城主大人房間里,黑色的帷幔換成了胭脂色的。
第四天,他在城主大人的房間里擺滿了花。
第五天,連城主大人睡覺的被褥都換了,全換成了他喜歡的樣式和顏色。
往日城主房間里,肅穆、莊重的陳設,被小乖裝扮成了艷麗、活潑的風格。
就像個……兒童房。
每一個有事找城主商議的將領,在進到城主房間時,都會怔愣半晌。
看得出來,他們心裡很想笑,但是礙於城主大人的面子,又不敢笑。
漸漸的,往日在大家心目中,如煞神一般兇惡的城主,不但坐騎每天會換不同的『髮型』。就連她自己,也每天都有不同的造型,衣服顏色豐富多彩,打扮得跟個十幾歲的小女子一樣青春活潑。
這些都拜小乖所賜,除了他,沒人敢規定城主大人穿什麼、戴什麼。
這個侍從,膽子真的很大,城主大人的事他什麼都敢管,一點都不怕惹怒城主,被拉出去砍頭。
天水城的行宮裡,只有他一個侍從有這麼大的膽子。
他也是唯一一個敢說城主壞話的人,最令人擔憂的是,他說城主壞話的時候,從不分場合和傾訴對象,逮誰跟誰說。
在這皇宮之中,別的侍從說錯一句話,就會遭來殺身之禍。
他們就算說,也只會跟自己信得過的人,抱怨幾句。
這宮中人多眼雜,保不齊說錯了那句話,被有心人聽去,傳到城主的耳朵里,就會引來殺身之禍。
小乖到處說城主的壞話,城主怎麼可能不知道?
城主如果知道了,肯定不會放過他。
寥若當然知道,小乖每天都在背後詆毀她。
因為每天都會有不下三個人,向她告狀。
「城主,老臣聽到那個小侍從,說你年紀太大,古板無趣。」
「城主大人,你宮裡有一個叫小乖的侍從,上次出宮的時候,對裁縫鋪的老闆說你品味差,每次穿的衣服都像要去參加葬禮。」
「城主,你管管你宮裡的侍從吧,他對著訓練場的將士們,造謠你不喜歡男人,喜歡女人。」
……
以前沒人敢說寥若半個不是,現在小乖就像個黑粉頭子,天天到處污衊她。
寥若不是不生氣,她也找小乖理論過,可小乖比她還生氣,她壓根吵不過小乖。
她問小乖:「你是不是在外面說我喜歡女人?」
小乖:「對呀,如果你喜歡男人,為何不娶我?你就是喜歡女人!」
「我喜歡男人,」寥若斬釘截鐵地強調。
「那你為何不娶我?」
「因為……因為……」寥若張了幾次嘴,也沒說出一個完整的理由。
「別說你不喜歡我,我不信。」小乖插了一句嘴。
廖若驚疑的反問:「你為何不信?」
「我長得這麼好看,你肯定會喜歡我。」小乖自信滿滿的斷定道。
廖若無從反駁他的話,複雜的看了他一眼,便移開了目光。
納蘭容安站在門邊,豎著耳朵偷聽他們在房間里爭吵,他也很想知道,城主到底是怎麼想的。她如此縱容小乖,整個天水城的人都說她喜歡小乖,可她卻不願娶他,這又是為什麼呢?
「你說話呀,我跟你本就有婚約,你為何不願娶我?」小乖來天水城這麼久,寥若一直對他不冷不熱,他怨氣深重,想想就氣,才會忍不住到處說寥若的不是。
他這次見到寥若后,已經很肯定自己是喜歡她的。
可這個寥若卻不識好歹,一直晾著他,不給他任何答覆。
「你倒是說話呀?你到底願不願意娶我?」小乖不想再空等下去,他拉著寥若的手臂,不准她走,非要問個清楚。
寥若苦惱的低垂著頭,在小乖的連番追問下,實在躲不過,只得道明了自己的苦衷。
「我要是娶你,就得叫陳姣姣娘親,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小乖豁然開朗:「原來你是因為不想叫我娘親,才不肯接受我的?」
廖若煩悶的點頭。
「你怎麼不早說?害我白白擔心了這麼久。」小乖鬆了口氣,神情愉悅的望著寥若,接著說道:「我還以為你放不下我爹爹,才不肯娶我。」
「我早就放下了。」寥若輕聲嘟囔。
「那你是什麼時候認出我的?」
「看你第一眼就認出來了。」
「你知道我不是爹爹,還帶我回來,居心何在?」小乖好似抓到了寥若的把柄,雙眸星光璀璨,緊緊的盯著她問。
寥若語塞,她的意圖很單純,誰都能看出來。
可她真的無法接受叫陳姣姣娘親這件事。
她幾百年前就認識陳雲依了,兩個人自小相識,陳雲依跟她一同長大,她們是發小。後來她們成了敵人,陳雲依身亡。
現在的陳姣姣,雖說是陳雲依的轉世,但是她的年紀還沒有廖若一半大,真要論起來,她應該是寥若的晚輩。
而且她們一直有仇,真要叫陳姣姣一聲娘親,寥若死都叫不出來。
「我……我不能娶你,」寥若咬了咬牙,說道。
小乖臉色一白,死盯著她不放,不敢置信的問:「你再說一遍?」
「我不能娶你,」寥若埋著頭,又重複了一遍。
小乖死死的盯著她,眼泛淚光,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長久的沉默過後,小乖一言不發的轉身離開了寥若的房間。
納蘭容安在聽到廖若不能娶小乖的理由后,心終於死了。他終於認清現實,城主大人永遠都不會愛他。
第二天,納蘭容安留下一封書信離開了天水城。
小乖也騎著小雪獅離開了,不過他一個字也沒給寥若留。
寫滿情思的書信寥若只匆匆瞟了兩眼,一個字都沒留的人,她卻發動了半個城的將士去找。
小乖一氣之下,回了迪拜城。
他騎著小雪獅腳程太快,只有寥若勉強能追上。
寥若在查明他的行蹤后,不顧一切的去追他。
這一追就追到了迪拜城,小乖躲進城裡不願見她。寥若放下面子登門拜訪,陳姣姣翹著二郎腿坐在廊檐下,守著小乖的房門,不讓寥若進去。
局面僵持不下,往常在陳姣姣面前張狂、桀驁的寥若,蔫頭耷腦的,一句無禮的話都不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