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聽到這話，鳳朝歌手指動了動。

以楚涼消息作為籌碼？

「楚王后這個條件，還真是誘人的很呢。」

鳳朝歌笑著說：「不過，楚王后怎麼能保證五皇子還活著呢？」

對面沉默幾秒，道：「如果太子殿下願意將楚王后交給孤，那孤就把五皇子還給你。」

鳳朝歌笑了聲。

她緩緩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看著對方：「孤從未答應嫁與皇兄，又何談將我母后交於他處？」

「那……楚王妃呢？」對方語氣微冷。

鳳朝歌挑眉：「你認為，孤會拿自己最重視之人換取自由嗎？」

那人靜默片刻，忽而輕輕笑出了聲：「既然太子妃並無誠心相助，那便算了吧，只希望太子殿下別忘記承諾——若太子殿下做不到，那這五皇子……呵……恐怕也是回不來了。」

鳳朝歌眸光冰冷，轉身離去。

「等一下！」

鳳朝歌停住腳步。

背後響起陰森森的聲音：「楚王妃還是早些考慮清楚比較好，畢竟，現在已經是晚上七點三十八分。」

鳳朝歌冷哼一聲，大步走出門去。

鳳府內燈火通明。

鳳朝歌走進屋內時，便發現鳳安國、蘇夫人、鳳千塵等人齊聚廳堂內，神色皆有些凝重。

看到鳳朝歌進來，眾人紛紛抬頭。

「歌兒，你終於回來了。」蘇夫人立即起身迎向女兒，「快隨娘去找你父親商量，你哥哥被人抓了。」

蘇家老爺是朝廷六品官員，此番正奉命帶兵平亂西南邊境。而在鳳安國領軍之前，原本該是由鳳朝歌繼續擔任統帥職務，但是鳳朝歌堅決拒絕，理由是：男兒志在四方，鳳朝歌不喜歡待在京城裡。

蘇夫人勸說無效，鳳安國無奈同意。

誰知今日，鳳安國剛率先行動，就傳來了鳳朝歌被扣押的消息。

鳳朝歌聞言皺眉：「什麼人敢抓我？」

蘇夫人苦口婆心：「這次抓你的人是皇帝身邊的禁軍，據說是奉了皇帝旨意，要將太子殿下關押起來！你父親已經派人送信去西南邊境，讓你哥哥暫且避一避風頭。」

鳳朝歌眼底閃過厲色，「他們倒打一耙？」

她雖然性格直爽，卻也不代表她愚蠢！

蘇家老爺領兵平叛，鳳安國領兵鎮守京城。按照慣例，皇帝派遣禁軍，除非犯下彌天大錯，否則必須要由朝臣共同協商之後，再由鳳安國或是蘇家老爺選擇一人調配，如此才能服眾。

但現在，皇帝突然派了禁軍，顯然是違反規矩的！

而禁軍隸屬於皇宮，除了皇帝外，其餘人根本無權調配！

「歌兒啊……」蘇夫人焦急萬分，拉著鳳朝歌往外走去，「你爹說了，讓咱趕緊走！」

鳳朝歌搖頭：「娘，這個節骨眼上，我不能丟下哥哥不管。」

「你……唉……」蘇夫人嘆氣。

「娘放心，我有辦法脫困。」鳳朝歌低聲說道。

蘇夫人詫異看她：「有什麼辦法？」

鳳朝歌勾唇一笑，沒有多解釋。

鳳安國派人傳信時，鳳朝歌恰巧也收到了另外的信。..

她將信紙捏碎，扔在地上碾碎，然後轉身吩咐碧珠：「去準備馬車。」

碧珠不疑有他，點頭去辦。

「等等。」鳳朝歌喊住她，「再備一份禮物。」

碧珠怔了怔，隨即點頭：「奴婢明白。」

半刻鐘后，蘇夫人坐著馬車出門，前往丞相府。

鳳安國得知蘇夫人求見，立即召喚來幕僚詢問情況。

幕僚道：「太子妃的確在謀划逃跑。」

鳳安國眯了眯眼睛。

他的寶貝女兒，他當然知道不會做傻事。

但是……她的確在謀划逃跑，甚至已經在謀劃了。

「那就看看她想幹嘛吧。」鳳安國淡漠地說道。

幕僚應了聲，退下。

蘇家，花園裡。

蘇夫人和鳳朝歌在一塊兒喝茶聊天。

「歌兒啊，你說你哥哥被人抓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蘇夫人憂心忡忡。

鳳朝歌抿了口茶水，慢悠悠道：「娘，您先不用擔心，哥哥他肯定不會有事的。」

「你……」

「娘，我跟您保證。」鳳朝歌笑容柔和，「只要哥哥不想死，皇叔的人就殺不了他。」

蘇夫人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女兒的話，她自然是深信不疑。

只是，她總是忍不住擔心……

時間漸漸流逝。

夜幕降臨，夜色籠罩整座京城，華燈初上。

街道上的行人越來越少，路邊鋪滿紅綢，大戶人家掛滿紅彤彤的燈籠，空氣中隱隱飄散著一股濃郁酒香。

鳳朝歌坐在窗檯邊上，雙腿擱在椅面上晃蕩。

碧珠捧著熱騰騰的飯菜，端進來擺好。

鳳朝歌看她一眼：「吃飯吧，別杵在這兒了。」

碧珠乖順地應了聲，坐在桌旁，小口小口地吃著東西。

她的胃口似乎極好。

鳳朝歌注視著她：「你的病治好了？」

碧珠愣了愣，抬頭看了她一眼，旋即笑著說道：「公主，您怎麼知道奴婢身體不舒服？」

她臉頰微紅，目光羞怯，彷彿嬌憨純凈。

「我猜的。」鳳朝歌漫不經心道。

她不會武功，自然沒法替人瞧脈，所以也只能猜測，而不會確切知曉。

碧珠垂下頭。

鳳朝歌見狀，便明白過來。

看來，她猜對了。

不過這樣也好，碧珠能夠恢復健康，也省得她擔心了。

鳳朝歌心中鬆了口氣。

翌日。

蘇氏一族全都驚醒了。

「太子殿下失蹤，太子妃被人軟禁了。」一位年邁的老者神色嚴肅，看向鳳安國：「陛下震怒，命令禁軍封鎖了城門，若有擅闖者，一律斬首示眾！」

鳳安國神色凜冽，道：「陛下此舉，莫不是想要對付我？」

老者道：「太子殿下是儲君，倘若落入敵人手裡，對陛下威脅巨大！如今陛下派遣禁軍捉拿太子，實乃明智之舉！」

「可惜，我兒不在京城！」鳳安國握拳，「這種局勢下，太子被人抓去了西北邊陲，只怕凶多吉少！」

「這……」老者遲疑著說道，「不如，請陛下開恩，放太子殿下歸來？」

「我鳳安國雖然只是文臣，但也知道，皇族無戲言。既然陛下派遣了禁軍，那便是鐵了心要抓捕太子！我若貿然去找陛下說情，只怕會適得其反，引起陛下的懷疑。」

這件事牽扯到了鳳朝歌，他若是出面說情，陛下難免又會胡思亂想，認為是他教唆鳳朝歌逃跑。

這般一想，他便果斷地否決了這個提議。

「陛下若真是有意抓捕太子殿下，何必費盡周折？如今這般，分明就是想藉此逼迫鳳朝歌，讓她交出兵符！」

這話倒是提醒了鳳安國。

他沉吟片刻，說道：「你們幾個，去把兵符取出來！」

「是！」

幾名將士躬身，立即出府尋找兵符。

鳳安國望著遠處昏暗的夜空，神色陰晴變換。

他最近聽說了，太子與皇后鬧翻了，兩人從此形同陌路。

鳳朝歌雖然是他唯一的孩子，可他對鳳朝歌並無感情。

他娶妻納妾，都是因為鳳家血脈的延續罷了，對於太子妃這個女兒，他更多的只是利用。

畢竟，太子妃的背後是蘇家。

可是現在，太子妃居然敢逃跑？！

他的腦海中，頓時浮現出了那些年太子妃母憑子貴，霸佔了原本屬於他妻子的寵愛和榮耀。

鳳安國的眼眸里浮現狠毒的光芒。

如今太子不在京城，正是剷除她的絕佳時候！

鳳安國當即招來了幕僚，秘密籌謀。

「這次，務必不能讓太子妃逃掉！」他冷冷說道，「我要她生不如死！」

幕僚恭敬應諾。

而在另一邊，太子妃帶著碧珠離開蘇府後，立刻雇傭了一輛馬車，快速駛離蘇府。

「公主，咱們去哪兒？」碧珠掀開車帘子，好奇地四處打量。

蘇府的宅邸很大，院落林立，景緻優美。她還未曾出府過，這會兒頗為興奮。

鳳朝歌坐在馬車裡，閉上眼睛休息。

忽然，她睜開了眼睛，說道：「去鳳凰巷。」

「是。」

碧珠立即駕車，往鳳凰巷而去。

到了那裡之後，她停下馬車，扶著鳳朝歌下車。

「公主？咱們為什麼要去這裡呢？」

「你別管。」鳳朝歌說道。

碧珠便不再問，攙扶她往裡走。

她們剛踏進去，便有一隊侍衛圍攏過來。

鳳朝歌掃了眼周圍，說道：「父親在哪裡？」

領頭之人抱拳：「殿下，王爺在後堂等您。」

鳳朝歌點點頭，徑直往後堂而去。

到了後堂，看見蘇長卿和他的幕僚都在。

「你怎麼來了？」蘇長卿皺眉看著她，「這麼晚了，你怎麼出門了？萬一遇到壞人怎麼辦？」

鳳朝歌挑了挑眉，說道：「誰敢碰孤，孤廢了他！」

「……」蘇長卿默默扭頭吩咐身邊的小廝：「去準備馬車。」

碧珠忙道：「不勞煩小姐的丫鬟了，奴婢騎馬出來的。」

鳳朝歌詫異。

碧珠解釋道：「奴婢早晨醒來后，發現衣裳髒了，便出去買了新衣裳。方才奴婢在街上逛了逛，買了些胭脂和釵環。」

鳳朝歌恍悟。

蘇長卿卻仍舊皺著眉：「你出門也該帶足銀錢才是，這些東西怎麼夠你使用的？趕緊把它丟了！」

碧珠連忙道：「不行，奴婢已經花了許多銀錢，怎麼能再扔？」

「不能扔！」蘇長卿板著臉，訓斥她，「你若是不捨得銀子，那就把賣身契交給我！這樣的話，我養著你！」

鳳朝歌聞言，噗嗤一樂。

她伸手捏了捏碧珠肉嘟嘟的圓臉，笑道：「你家小姐有的是銀子，用得著你掏腰包養嗎？」

碧珠被她逗得笑彎了腰，一個勁兒地喊著：「小姐饒了奴婢吧！」

「你呀，膽子越來越肥了。」鳳朝歌搖搖頭，說道，「不過，我也是該賞你。這樣吧，待會兒陪你去買首飾，給你添置些東西。」

她的話音剛落，外頭突然傳來吵嚷聲。

「太子妃！」

隨著一陣凌亂的腳步聲，一群侍衛沖了進來。

他們穿著盔甲，手持刀劍，將馬車團團包圍住。

鳳朝歌站在車廂里，靜靜看著外面，表情鎮定而淡漠。

蘇長卿急了，厲聲呵斥：「你們做什麼？這裡是鳳家！你們不要亂來！」

侍衛們根本不理睬蘇長卿，只盯著車廂。

鳳朝歌緩慢轉身，露出半張側顏，她的容貌傾城，眉宇間透著傲骨，一襲素雅宮裝襯得她格外高潔脫俗。

「太子妃？」侍衛們紛紛低呼。

鳳朝歌冷哼，語氣輕蔑：「怎麼，連本宮也認不出了？」

侍衛們紛紛跪下：「參見太子妃娘娘。」

鳳朝歌冷冷瞥了眼他們，說道：「你們退下吧，這是本宮和駙馬私事，輪不到你們插手。」

侍衛們面露難色，道：「娘娘，請恕罪！這是皇上的旨意，您是太子妃，自然需要跟我們走一趟。」

說著，就有人上來，拉住鳳朝歌的胳膊。

鳳朝歌猛地甩開了那人，厲喝：「你們好大的狗膽！竟敢碰孤！」

「這是聖旨！」侍衛們道，態度強硬，「娘娘，得罪了！」

鳳朝歌眯起眼睛，冷冷瞧著他們。

蘇長卿急得滿頭大汗，勸道：「歌兒，我們先回府吧！」

鳳朝歌沒答應。

她一抬手，就抽出了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

她毫不猶豫，將匕首刺在那名侍衛脖子上。

侍衛瞪大了眼睛。

其餘的侍衛紛紛拔劍。

一場廝殺，在夜裡展開。

鳳朝歌以一人之力，對抗數百名侍衛，絲毫不遜色。

蘇長卿和她貼身丫鬟，被護在她身後。

一炷香的功夫后，那些侍衛終究不敵，漸漸敗退。

鳳朝歌收了匕首，目視著侍衛們消失在黑暗中，唇角勾起一抹譏諷：「不自量力！」

蘇長卿驚恐地看向她：「歌兒……你瘋了嗎？」

「我知道他想要什麼。」鳳朝歌垂眸道，「他不願意把兵權給我，又不願意將江山拱手讓人，就只能從我身上下手，將兵權奪走。」

說著，鳳朝歌的眼眶微紅：「父皇他，他真是好狠啊。」

「他不仁，那就莫怪我不義！」她咬牙切齒，「我既然活著回來了，就斷不會讓他稱心如意！」

說罷，她抬腿跨出了房門。

蘇長卿追了出來，說道：「歌兒，這件事我幫不了你！」

鳳朝歌停下腳步，轉頭看著他，問道：「你要阻攔我？」

「不，我只是……」

「不用顧忌。」她斬釘截鐵地說，「父皇要拿我的性命，威脅太子哥哥，那我就送上門。他不仁，我不義！」

蘇長卿張口結舌，愣怔看著她。

鳳朝歌揚長而去。

蘇家在京郊附近修建的莊園，距離太醫署不算遠。

馬車抵達莊子后，鳳朝歌下了馬車，往後宅走去。

這座莊園，是蘇家祖輩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