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小師姐找爸爸

傍晚，

青城山下，古玩街口。

走了大半天山路的陸柒柒擼起袖子坐在了槐樹下，大口大口喝著手裡的奶茶。

對面站著弓腰的凌雲老道，他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吊著眼角偷瞄柒柒手裡的奶茶。

「咕…咕…」，是奶茶見底的聲音！

老道眼皮發沉，臉色黑如鍋底。

就見對面的小姑娘，揚起頭，扣了扣腦瓜子，眼巴巴地望著自己。

「雲師弟，這是個什麼水水？」

凌雲木然道：「→_→，奶茶！」

柒柒賊賊地笑了兩聲，「嘿嘿嘿，再給我來10杯！」

「小師姐，師傅把賣道觀的錢都捲走了，您剛剛買奶茶的錢是我們最後的錢了。」

柒柒無語，臉上的小奶膘一顫一顫的……

老摳貨，大壞蛋！

不但將自己掃地出觀，還把賣觀錢也捲走了，一杯奶茶就花光了所有的積蓄，這光怪陸離的青城山下，她真是一秒鐘都不想呆了。

凌雲老道面色平靜，變戲法似的從包裹里翻出了一張油漬漬的舊布，甩開，隨地找了一根木棍穿上，往旁邊一插。

這一套動作做的行雲流水，熟練至極。

「小師姐，別想些有的沒得了，擺攤掙錢吧。晚飯還沒著落了。」

凌雲老道說完，又繞道舊布前，滿意地摸著小山羊鬍，

「青城陸半仙，不準不要錢。」

說完老神哉哉坐在的槐樹邊緣石階上入定打坐。

柒柒擰眉，藕節般的小手臂環抱在胸前，這清新脫俗不做作的算命攤子，真的會有人光顧嗎？

不過她也並不在意，就這樣面色嚴肅地站在了槐樹下。

天邊泛起了艷霞紅，秋風掃過，雲捲雲舒。

來往的行人對他們的穿著，還有古樸的髮飾好奇極了，回頭率超高。

槐樹下，小糰子眯著大眼睛左右搖晃，肉墩墩的小臉上還掛著淺淺的梨渦，夕陽的餘暉斜照在小姑娘的身上，彷彿給她鍍上了一層金邊，活脫脫一個仙氣飄渺的小道童，萌的不可方物！

柒柒也不說話，就這樣安安靜靜地站著。

晚上來古玩街擺攤的人很多，大家經過不免小要討論幾句。

「這小女娃長得真可愛，跟我們家4歲孫子差不多大，但是我們家的還在上房揭瓦了，這小軟萌就出來擺攤了，可憐見兒的……」

「你們看，她爺爺還會算命，兩人都穿著道袍，」

「不如去算一個吧，這年頭還把整套裝備都弄齊了，也算有職業操守了。」

「走走走……」……

不少被萌住了的大爺大媽走過來，朝著老道詢問：「陸半仙啊，我們來算一卦。」

聽到詢問的凌雲老道睜眼，豁然開口：「非有緣人不能問？」

「？？？」

柒柒縮在道袍里的小爪子緊了緊，她很想給這榆木疙瘩師弟一個爆栗，渾身都窮出響了，還挑三揀四。

不過陸半仙是她嗎？

還在迷惑間，突然就聽到一道清脆的剎車聲。

柒柒抬眸，

就見一輛黑色的豪華轎車，停在了古玩街口。

前車門打開，

先是下來一位黑衣黑褲黑眼鏡的大漢，他佝腰跑到後座，小心翼翼地開口。

「陸董，古玩街到了！」

一道車門打開，下來一位身高挺拔，氣質泠然的中年男人。

他大跨步走到柒柒面前，死死盯著小姑娘，冰冷的眼神瞬間炙熱，抖唇問道：「我是有緣人嗎？」

來人正是陸慎之。

凌雲聞言，看了看身側小師姐異樣的表情，點點頭。

「先生問什麼？」

「問親人」

陸慎之話落，柒柒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閃出金光，胖爪子伸進懷裡，死死地揉捏著那張字條。

一仰頭問道：「你姓陸？」

陸慎之怔住，沒想到這小姑娘居然認識自己，紅著眼眶猛點頭。

「你也姓陸？」

他沒有直接叫出柒柒的名字，多留了一個心眼，這些年找閨女，都找的魔怔了，前前後後也見了不少個，但卻沒有一個是真女兒。

可是看著小姑娘的道袍，又覺得十之八九就是了。

「我叫陸慎之。」

他的話音剛落，小姑娘眼裡蘊起了霧氣，眼神柔柔地看向他。

「你是粑粑嗎？」

聽到這聲甜糯糯的爸爸，陸慎之的腦子轟一下炸開了，激動地蹲下身子，一把攬住了面前的小奶包，眼淚簌簌地流了下來。

「你是柒柒，你是爸爸的寶貝柒柒，是嗎？」

「嗯，我是柒柒」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陸慎之哭的更凶了，全然不顧自身的形象，鼻涕一把，眼淚一把。

當初小閨女在周歲宴上發病，正是一個道士出現救了她，道士跟他說，閨女命格薄，若是想活下去，必須上山修行三年，待到圓滿才能入世。

周歲宴鬧哄哄的，小閨女又差點發病咽氣了，他害怕極了，就同意了道士的建議，將那剛滿一歲的柒柒交給了道士。

可是道士卻沒有留下名字，只留下了一張空白的符紙，說是緣分到了，閨女自然會相遇。

昨天，符紙上三年來第一次出現了字跡，指引他找到了這裡。

他找到女兒了！

陸柒柒安慰地摸了摸抱著他的中年男人，小爪子不輕不重地撫著他的後背，學著以前師弟的樣子唱起了歌。

「粑粑，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嘗嘗闊別已久眼淚的滋味。」

聽到她的歌聲，懷裡的男人哭得更大聲了。

陸柒柒有些懵逼，這歌怎麼還能把粑粑給哄哭了？

脆弱的男人們！

剛剛擠在周圍的大爺大媽也驚呆了，多臉懵逼！

他們沒有想到，這小姑娘頭一回擺攤竟然就上演了一場豪門尋親的戲碼。

最淡定莫過於凌雲老道，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收起了剛剛支起來的算命攤，驅散了圍觀的熱心群眾。

安靜的站在柒柒的身後，等了半天，男人硬是沒收聲。

終於還是忍不住拽了陸慎之一把，出聲提醒道：「陸先生，小師姐脖子酸了！」

陸慎之這才反應過來，放開了懷裡的小姑娘，一邊抽抽一邊擦眼淚，

「柒柒，你受苦了，爸爸以後會好好對你。」

再也不會讓你餓肚子，擺地攤……

當初是他聽信了老道的胡話，沒想到老道竟然讓自己的女兒在這裡擺地攤，賊老道！

陸柒柒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苦不苦的，她不知道，但不抱那麼緊就可以了。

「粑粑，柒柒肚子餓了，還沒吃晚飯呢」

陸慎之有些蒙圈，趕忙點頭：「走走，爸爸帶你去吃飯，你想吃什麼？」

「管飽就行！」

陸柒柒甩了甩身上的破布袋子，小短腿噠噠噠的向前走去，走了兩步又轉身抓上了凌雲老道。

陸慎之也跟了上去，聽見管飽就行，一瞬間又心疼起來，差點疼出心臟病。

他女兒這是過的什麼日子呀，平常都吃不飽的嗎？

眼淚又忍不住啪嗒吧嗒地往下掉，也太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