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記憶

寒風起，凜冬至。

a市的冬天雖不至於銀裝素裹，但是寒風中夾雜著細密的雨絲，也會冷得徹骨。

小區樓下的木棉樹枯了枝丫，遠遠看去就像盡職盡責的護衛軍，守護著人們的家園。

陸苗放假時間比較遲，沒過兩天就是春節了。

前幾天楚憐特地打電話來跟她說，邀請他們一起去韓家過年。

兩人在這裡沒有其他的親人，過年好像也不夠熱鬧什麼的。

陸苗和時堯商量了一下還是拒絕了，兩家的關係雖然好，但是還是不要太麻煩了。

時堯見她掛斷電話后好像有些落寞，伸出手將人抱在懷裡，柔聲問：「不開心了嗎？」

女孩抬起頭笑了笑，然後搖了下腦袋說：「沒有，只是有些感慨，我想奶奶了……」

對於春節他們其實也沒有特別的情懷，只不過這個時候更加容易想起小時候過的年，那時候奶奶還在。

時堯何嘗不是，過去的記憶雖然隨著時間的流逝而逐漸模糊遙遠，但是奶奶對他的好他這輩子也忘不掉。

他撫摸著女孩的臉頰，問：「要不我們回去看望一下奶奶？」

過去那五年他都沒有去看望過，陸苗忙著學業也不好一個人回去。

這麼一想，兩人才發現奶奶已經離開很久了，而他們……

「好。」陸苗不由得鼻子一酸，埋在他的懷裡忍著翻湧的淚意。

天氣降溫了，相愛的人用愛意與擁抱升溫取暖。

第二天，兩人就開車回了邊縣。

三個小時的車程時堯沒有中途休息，陸苗縮在副駕駛上昏昏欲睡，腦袋一下下地點著。

時堯看了她一眼忍不住笑了，找了個路邊停下來后，將她的腦袋扶正，免得她磕到了窗玻璃上。

車內開了暖氣，時堯還是擔心她會冷著，從後座拿出來一張毛毯替她蓋上。

女孩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到他近在咫尺的眉目，嚶嚀著問：「到了嗎？」

時堯摸了摸她的腦袋，柔聲說：「再睡一會。」

女孩輕輕地點了下頭，又重新合上了雙眼。

時堯踩下油門，車子朝著那個偏遠又古樸的小縣城繼續前進。

一個多小時后，車子停在了周柏家樓下，人在外面等著。

周柏高考發揮得不太好，但家裡面還是供他去念了間民辦大學，工作后也在大城市裡打拚了兩年，但是沒混出什麼名堂來，就回了老家當個小學老師。

去年買了房也結了婚，日子雖然平凡得幸福。

時堯喊醒一旁的女孩，幫她順了下微亂的頭髮，然後下了車。

周柏和當年的性格差不多，還是很多話，不過也沉穩了不少。

這個年紀的男人就算不在乎自己也得在乎家庭啊。

周柏的妻子很溫柔小意，一直張羅著午飯，周柏時不時去幫她搭把手，從細節里也能看出兩人感情挺好。

吃飯的時候兩個男人喝了點酒，也聊得更多了。

時堯想著下午還有正事就沒有多喝，反而周柏倒是一杯一杯地灌。

最後差不多結束時，人已經開始大舌頭了，看著時堯給陸苗剝蝦的模樣，想起了什麼，罵罵咧咧地說：「時堯***真是個禽獸！」

？

時堯挑了下眉，有些好笑地看過去。

「你還記得那天軍訓嗎？我誇小學妹好看，你就是這樣罵我的，結果呢？！***連禽獸都不如！」

時堯無言以對，反正他已經被罵到免疫了，西方不是還有個童話故事叫什麼，美女與禽獸？

還挺浪漫的。

他將蝦仁放到女孩碗里，朝她柔和地笑了笑。

周柏翻了個白眼又說：「你是不知道那一年，咱班主任在群里一個人一個人地逮著問你的聯繫方式，說什麼有個女孩三更半夜哭著說找你有事，我當時一下子就想到了小學妹，你是多狠的心才能夠做到拋下她一個人跑了？」

兩人聽到這句話后同時一頓。

周柏妻子拍了一下他的手臂，說：「你少喝兩口吧。」

時堯微微笑著，說：「嗯，以後不會了。」以後再也不會再拋下她一個人了。

下午的時候，兩人去了邊縣的陵園。

這裡還是沒有什麼變化，樹木還是當年那樣鬱郁青青，長眠的人是否在天堂得到了安寧？

陸苗鬆開了男人的手，蹲在墓碑前面，獻上一束白色的梔子花。

永恆的愛，我對你，反過來亦是。

墓碑上的照片還是一樣的慈祥溫柔，是清晨時分的那碗面、是每個晚上哄她入眠。

陸苗忽然發現奶奶的臉有些恍惚，下一秒淚水就氤氳了眼眶。

「奶奶，我、我是苗苗，我來看您了……」女孩低著頭忍不住抽泣，肩膀一顫一顫地。

時堯皺了皺眉，蹲在她身邊，輕拍著她的背脊安慰她。

「奶奶，我和陸苗在一起了，不知道您會不會怪我，但是您放心我會照顧好她的，一輩子。」男人看著老人慈祥的笑容，一字一句鄭重地說。

陽光和煦，山風柔情，對你的思念與四季同行，永不凋零。

兩人在那待了兩個小時才離開。

經過南北街的時候，繁華的街道比以前熱鬧了很多，兩邊很多拔地而起的高樓，似乎都在訴說這個小縣城一步步朝著開放和富裕不斷發展。

車子在一個小區前停了下來，兩人看向窗外才意識到原來的家真的沒了，原本的兩層小樓如今是一幢十幾層高的樓盤，巍峨又陌生，看不出絲毫當初的模樣。

這個承載了兩人青春的地方真的成為了回憶，愉快的、痛苦的、美好的、殘忍的都埋在了心底。

兩人停下來一分鐘左右，就開車路過了。

時間還早，他們就直接開車回了a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