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歸途(正文完)
一年後,陸苗獲得了A市法院的提名,這可是A市史無前例的榮譽。
她開始變得越來越忙,每天要工作到深夜。
時堯看著她疲憊的模樣也心疼極了,將人抱在懷裡說:「怎麼那麼拼啊?」
陸苗歪著腦袋想了想,眼中的光芒璨若星河,說:
「說真的,當年我完全是因為你才選擇這條路,但是後來我發現,我想讓世界上的虛偽卸下面具、想讓道德擺脫枷鎖、想讓正義得到伸張、想讓罪惡接受懲罰,不只是為了你我,更是為了世界上千千萬萬的人。」
男人聽到后感覺心臟顫動了一下,他的女孩真的成長了。
這樣的陸苗簡直讓他迷戀得無可救藥、無.法.自.拔。
早上,陸苗醒得比較早,先去了寶寶房看時戀和時侓。
時戀也醒了,正趴在床上玩布娃娃,看到陸苗后奶聲奶氣地喊:「媽媽,餓餓。」
陸苗笑著摸了摸她的頭髮,問:「寶寶今天想吃什麼?」
「想喝糯米糍和南瓜小米粥。」
「小饞貓。」陸苗點了點她的鼻尖,然後起身出去了。
她去廚房看了一眼,發現沒什麼食材了,就下了樓到小區旁邊的超市買。
差不多半個小時,她提著一袋食材走回到小區門口。
時間還早,附近都沒有什麼人經過,她攏了攏衣服擋住寒氣。
正準備從口袋裡拿出手機問時堯醒了沒,突然一雙手從背後捂住了她的口鼻。
她來不及尖叫,就被人拖拽著往一邊去。
那一袋子食材和拴著哆啦A夢大頭的鑰匙扣跌落在地上。
時堯醒來后發現陸苗已經不在身邊了,問了時戀才知道原來是出去了。
這麼冷的天……他皺了皺眉。
一直等了一個多小時,人還沒有回來,也不回信息,他拿出手機打開定位器。
兩人很久之前就有互相定位的習慣,就怕有什麼不時之需。
結果發現,陸苗的手機定位到了不遠處的一棟拆遷樓中。
多年來的當兵經驗告訴他,陸苗一定是出現危險了!
毫不猶豫地,他穿上了外套就出了門。
殘破慌亂的拆遷樓中,陸苗被人綁在了一張椅子上,黑膠布封住了嘴巴。
面前的男人拿著一罐東西向周圍潑灑,像是汽油。
而女人則詭異地坐在一旁將箱子里的衣服一件件疊好,有運動褲、有校服……
陸苗冷靜地看著他們,明澈的大眼睛氤氳著淚水。
趙禾將衣服疊好放回箱子里,然後拍了拍上面的灰塵。
起身走到陸苗身邊,蹲在她面前溫柔地說:「苗苗乖,很快就好了,佑安等我們很久了,我們一家四口很快就能團聚了……」
陸苗睜大眼睛看她,眼神里全是不可置信。
趙禾摸了摸她的臉,笑著說:「那次你走了之後,佑安就說姐姐很漂亮,想要姐姐陪陪他,苗苗一直都是個聽話的孩子,也會心疼弟弟的,我們一起去陪他好不好?」
陸苗拚命地搖著頭,兩行清淚滑落下來。
陸偉強倒完了所有的汽油之後扔了罐子,走過來顫抖著聲音說:「禾,真、真的要這樣嗎?」
他的手也在抖。
趙禾凌厲的眼神落在他身上,冷聲說:「佑安死了!我們是他的家人,難道不應該去陪他嗎?!」
男人被懟得啞口無言,看了一眼陸苗又默不作聲。
趙禾站起來,向他伸出手說:「打火機給我。」
陸苗一聽,開始激烈地掙扎,但是除了椅子挪動沒有任何變化。
陸偉強咬了咬牙,開口說:「禾,我們別這樣,我們重新開始好嗎?我們不要兒子了……」
趙禾猛地抬起手給了他一巴掌,眼神像刀子一樣剜向他,吼道:「陸偉強***真是個孬種!你兒子死了,你怎麼當父親的?!」
陸偉強抿了抿唇,雙手握住她的肩膀,懇求說:「禾,你冷靜一點,佑安知道我們這樣也會死不瞑目的!」
趙禾氣瘋了,沒再跟他廢話,直接在他身上尋找打火機。
陸偉強阻止著她,兩人掙紮起來。
「陸苗——」大門突然被人猛地踹開,身後的光亮得陸苗睜不開眼。
她看向他,「唔唔」地喊著。
陸偉強停下動作,看向光源處,這時趙禾終於摸到了他身上的打火機。
她癲狂地笑著,那張扭曲又蒼老的臉極其恐怖。
時堯沖了過來,在她即將按下打火機的那一刻一腳踹上了她的手,打火機飛了出去。
女人踉蹌了兩步摔倒在地,陸偉強急忙去扶她。
「***兩個是瘋了嗎?」時堯暴怒地說,十分地不可置信。
趙禾只是痴痴地笑著,落著淚。
這時,警察也趕到了,迅速控制住兩人。
時堯替陸苗解著手上和腳上的繩子,撕開黑膠布。
他用力地吻在女孩的額頭上,吻掉她的淚水。
「別怕,哥哥在。」
陸苗哭著擁抱他,緊緊地箍住他的頸脖,抬起頭時正好看到帶著手銬走出去的兩人。
她的生命里遇見了許許多多的人,有以她為命的愛人、有疼她惜她的奶奶、有陪伴成長的朋友、有一起合作的同事、還有僅僅路過的陌生人……
唯有他們,陸偉強和趙禾。
她無法定義。
*
陽春三月初,新枝迎春,嫩芽棲木。
世間的人自有歸途。
A市城郊,這裡空曠、荒蕪,一般人都願意來這裡,但是只要你仔細一看,就會發現這裡也有陌上花開滿路、春風復甦萬物。
陸苗從身後的森嚴建築一走出來,就看到了蹲在路邊的男人。
她停頓了一下,然後笑著走過去。
男人感受到她的腳步,站起來轉過身去,眼睛黢黑明亮,成熟的面孔也噙著少年般的笑容。
「怎麼過來了?」女人問。
時堯突然將藏在身後的一小束野花遞到她面前,笑著說:「願我們春有約,花不誤,歲歲年年不相負。」
陸苗聽著,笑了出來,嬌美的臉龐比春天最美的花還是迷人。
她接過花束,撲到他懷裡,踮起腳尖吻了一下那張越來越會說甜言蜜語的薄唇。
「哥哥今天真甜~」
男人好像挺久沒聽到過她這樣喊了,一下子心都顫了,禁錮著她的腰再次堵上了那抹紅唇。
「爸爸媽媽——羞羞!」小時戀趴在車窗上,朝著他們這邊喊。
陸苗也有些羞澀地將男人推開了一下,臉頰染上了一層***。
時堯輕笑了一聲,摟著她向車那邊走過去。
車子朝著附近的踏青公園駛去,今天一家四口準備去野餐。
時堯一邊開車一邊說:「機構的負責人剛才打電話說王奶奶那孫女獲得了市級賽的一等獎。」
陸苗聽到后立刻興奮,笑著說:「真的嗎?!我就說嘛,她那麼好的成績不能讀書的話簡直是這個社會的遺憾,她能有出息我也感到高興!」
男人聽了後轉過頭來,騰出一隻手摸了摸她的腦袋,眼神飽含寵溺。
一年前,他們用那五十萬在邊縣成立了一個留守兒童救助協會,專門幫助那些有困難、有需要的留守兒童,每個月他們還會拔出一部分工資投入到裡面,這才一年這個協會就吸引了差不多一百名成員,越來越多的人關注到了留守兒童問題。
車子在公路上平穩的行駛著,路過的風景都是綠意盎然、花團錦簇。
時侓小朋友睡著了,沒有人和時戀小可愛玩,她伸了伸懶腰奶聲奶氣地問:
「媽媽,你剛才去了哪裡?」
「嗯……那是一個洗滌靈魂的地方。」
*
春日的浪漫在於每一粒塵埃在陽光下都是飛舞的,晶瑩的露珠盛滿了溫柔。
陸苗坐在鮮綠柔軟的草地上,背後靠著一堵溫熱寬厚的胸膛,低著頭畫畫。
時堯看到畫上的男人後,忍不住笑了:「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畫的。」
陸苗有些疑惑,側過臉去看他。
男人哼了一聲,傲嬌地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初二那年素描畫上的人是我。」
女孩微微睜大眼睛,臉頰瞬速染上紅暈,驚訝地問:「你怎麼知道的?」
「賣房子那年翻到的,這不是有個「妹妹」在畫的背後寫著「哥哥,你是年少的歡喜」嘛,瞎子都看出來了。」
陸苗意識到當年的自己有多羞恥,忍不住埋在他懷裡垂著他的胸膛。
男人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然後捏起她的下巴,目光相撞,兩人在春風中接吻。
「爸爸媽媽——那裡有風箏!」時侓牽著時戀在草地上跑著,回過頭來對他們說。
兩人同時抬起頭看去,一隻風箏在天上越飛越高,牽線人始終不放手。
那兩株在貧瘠土地上虯根盤結生長的枳,終於迎來了甜蜜的花期,結出幸福的果實。
春花漫山遍野,是人間值得相遇時節。
風吹過,那是你愛我。
<正文完>
2022.9.12於廣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