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另有其人

步攆停在了廣陽宮蕭條的大門前。

庄夢瑤下攆后，便由翠翹扶著走入廣陽宮。

她記得不久前的廣陽宮還是朝氣蓬勃的，如今雖然陳設布置並無不同，眼觀四周卻覺得凄涼寂寥。

宮女們臉上的笑容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迷茫與悲戚。

庄夢瑤本就沉重的心情又向下沉了三分。

一路走入寢殿，流溪見賢妃來了，便起身行了一禮，放下汗巾退到了一邊。

雖然皇后已然病重，但庄夢瑤還是恭恭敬敬行了一禮：「皇後娘娘萬安。」

「你來了。」

皇後仰躺在塌上，因為笑容而撕開了乾裂的嘴唇，冒出的血珠趁得膚色更加蒼白，話才說了幾字就又咳嗽起來。

庄夢瑤與皇后相識不過一個月，她也並不想做作地裝成多麼痛心疾首的傷心模樣。

此時此刻她只是覺得憐憫和凄涼，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多餘的感受。

但對待重病之人，該有的尊重還是有的。

庄夢瑤坐到床邊，握住了皇後向她伸來的顫顫巍巍的手。

「我有話要對你說……」

庄夢瑤明白皇后的意思，回頭看向翠翹和流溪點了下頭，二人識相地退了出去。

皇后聽見木門關上的聲音，看向庄夢瑤的那雙有些凸出的眼睛里，淚水滿溢了出來。

可庄夢瑤卻覺得她並未在看自己，而是在透過她看向自己的過去。

「我十七歲時，嫁給了那時還是王爺的皇上。三書六聘，明媒正娶，嫁入王府做他的正妃。」

「雖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我與王爺婚後琴瑟和諧，倒也不是夫妻恩愛。後來他成功繼位大統，其中少不了我父親的支持。」

「但我從未以此來要求過他什麼，是他那日主動來與我說……要立我為皇后。」

皇后眼角的淚水划落，浸濕了那不下千金的攢金枝蘇綉軟枕。

「可是我沒想到，他當上皇帝后，便暴露本性，變得驕奢Yin逸，喜好面子。更是每年一次選秀，短短四年間便將後宮人數擴充至三百一十二人！」

皇后的神情由悲傷轉為憤恨，語氣也變得咬牙切齒。

「更是在儷妃入宮后，獨寵她一人。」

皇后冷笑一聲，繼續道。

「儷妃出身不高，又肯用手段。我那日不過勸了皇上幾句，便被責罵禁足，儷妃更是在我禁足期間剋扣廣陽宮吃穿用度，還硬闖進寢殿對我大肆言語羞辱！」

「她不過是李銘養得一條狗罷了！竟也騎到我的頭上——咳咳咳、咳！」

庄夢瑤見皇后氣急攻心，咳得厲害，忙扶起她拍了拍背。

勸慰道：「娘娘保重身體，慢慢說就是。」

皇后將捂著嘴的手放下，上面赫然一灘血沫。

庄夢瑤驚得抽著涼氣，皇后倒是無所謂地輕笑一聲，搖了搖頭道：「再慢就來不及了。」

庄夢瑤拿出手帕擦掉皇后掌心的血跡，皇后吸了兩口氣，瞳仁愈發渾濁，頗為費力地又對她說：「皇上……皇上他不是名正言順登上皇位的。」

這話讓庄夢瑤一怔，直覺讓她開口將心中猜想問了出來：「難道先帝傳位……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