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一頓飯
傍晚，幾人坐在屋外的一個小四方桌上。桌上是三碗粥，粥上漂著一片腌肉，一碟腌蘿蔔，一碟酸豆角。
邵暄看著碗里的肉，夾起來，薄薄的，晶瑩剔透，能從這邊看到那邊的人。
刀工還是很不錯的，能切的這麼薄這麼均勻。
他們又一次刷新了他對窮的想象。白米粥里摻著小米，粥也很稀。再看小孩，對著那一片肉都捨不得吃，一小口一小口的撕著。
怪不得瘦成了皮包骨。
「邵暄啊，你先將就吃著，我去拿酒，我們喝一杯。都是自己家釀的黃酒，好喝的很呢。」林父吃了一口菜，起身去拿酒。
「嗯，好的。」邵暄應了一聲，將自己碗里的肉夾到林寶碗里。
「嗯？」林寶看著碗里的肉，嘴角的笑都要壓不住了，他抬頭看著邵暄，眼睛亮晶晶的「你不吃肉嗎？」
「不吃。」他笑道。小孩還是個口是心非的呢，明明高興的要死，還要裝模作樣問他一句。
須臾，林父拿著一壇酒，兩隻碗走了過來「這酒雖是自家釀的，但味道可是好極了。」
「那我一定多喝幾杯。」邵暄接過酒罈子，打開倒了兩碗。
倒出的酒酒香濃郁，色澤泛黃，碗底有一點雜質，不過是自釀酒，有雜質倒也正常。
他喝了一口，酒有點酸，但絲毫不影響酒的口感：「好酒。」
好吧，他其實不太會喝酒，以他的地位，會不會喝酒也不太重要，他不需要應酬。平時不需要喝，也就在宴會什麼的地方，才拿著一杯酒裝裝樣子。
林父一聽，高興的一拍大腿，把碗里的肉夾給林寶后才說:「好，那今天就喝個痛快。」
邵暄勉強一笑：「好的。」
兩人一碗一碗的喝酒，只有林寶看著他碗里的三片肉，高興得直晃身子，小腦袋都跟著點來點去。
沒一會兒，林父就醉了，邵暄看著林寶手腳麻利的收拾桌子，給他說了一聲，就扶著林父進屋了。
屋內還是很黑，屋檐低矮，房內搭著兩張床，後來倉促搭的那張床明顯是門板，上面鋪著一張竹篾，一個薄被。
好在這裡還是夏季，不會凍著。
他把林父放到床上才走出去。
林寶已經收拾完了，這會兒正在小菜園裡拔草，嘴巴里叼著他的小熊糖。
「小孩啊，你過來，問你件事。」邵暄在一旁坐下，向林寶招手。
「什麼事啊。」
「你們平常都是怎麼賺錢的？」
「你問這個幹什麼？」
「嘿，你這小孩，我沒錢我怎麼娶你？」
林寶臉色爆紅，低頭嘴巴囁嚅了一下，攪動著棒棒糖:「就，糧食熟了，賣點糧食，然後我爹給人做工，我幫人洗衣服，洗一次有五個銅板呢。」
「這樣啊……」他明顯不能用這辦法啊「今天幾號啊？」
「是……六月二十四號。」林寶還是不敢抬頭，二十四號啊，還有二十多天他就要嫁人了。他偷偷看著邵暄的側臉，稜角分明，眼眸深邃，鼻樑挺拔。
好……好好看
(ω)
「二十四號，哎，你們沒去山林里找點菌子吃嗎？或者是找找野菜，打打獵啊什麼的。」
「菌子不能吃的，上次胡二哥他們一家都吃了，結果都中毒死了，我們沒人吃菌子的，不能吃。」林寶緊張的看著他，大眼睛睜的大大的。
「可以吃，有些菌子有毒，但很大一部分都是可以吃的，還很好吃。我們明天找找去，看看能不能賣錢。」
短時間裡，他只能靠山吃山了。
「好……好的。」
他知道的也好多
(＞＜）
邵暄看著林寶害羞的樣子，其實特別想問問他，因為他的原因，讓他早嫁，他心裡沒怨嗎？看這樣子，還……很期待？
「小孩，對於嫁給我這件事，你心裡沒點啥想法嗎？」
「你，你問這個幹什麼？我，我……」林寶再一次臉紅，心臟也砰砰砰的加速，熱的有點讓他坐立難安。
「那你知道結婚要幹什麼嗎？」
「嗯～～」他盯著腳尖，左腳踩右腳乖巧道「知道，生孩子……他們說結婚了就可以生孩子了，還要洗衣服做飯，我在家裡就會幹這些了。」他嘴唇微微抿著，笑眯眯的看著邵暄。
邵暄看著林寶清澈的眼神，嚴重懷疑他什麼都不知道，所謂的結婚生孩子真的只是「結婚」就可以生孩子了。
他就說嘛，一個十三歲的小屁孩，環境封建，思想落後，沒有啟蒙，他懂個啥。
邵暄一臉可憐的摸著林寶的頭：「小孩，等爹，不是，等哥有了錢，送你去上學你去不去？」
「嗯？小哥兒也可以上學嗎？不行的，太費錢了，柱子哥他們家只有一個人上學，每年要交好多束脩的，不值當。」
「嘖，也不是這麼說的啊，讀書又不一定要考取功名，就學學知識啊，開開眼界啊什麼的。」十三歲啊，還在義務學習的年紀啊，小學剛畢業啊這年齡。這會兒就要嫁給一個二十三歲的老男人了啊。雖然這不是我們國家，但你別想逃義務教育。雖然我花容月貌，年輕帥氣，但我既然把你當兒子，你就得給老子上學。
「你，是不是嫌棄我沒文化？」林寶臉上的熱慢慢褪了下來，語氣也開始小心翼翼了。
「不是，這哪跟哪啊，什麼嫌棄你沒文化？我的意思是你還小，可以學習，認點字。」
「我不小了，我都十三歲了，林富貴叔叔家的女兒才十二歲就嫁人了。」
邵暄:「……」
不是，古代不是女子十五歲成年，然後才議親嗎？這十二歲嫁人，怪不得古代死亡率這麼高。
媽啊，十二歲，他二十三了還當自己還小呢。
「造孽啊。」騰叔的動作表達不了他心裡的卧槽。
「小孩，咱不學他們，等咱結婚了，哥送你去上學。」
林寶棒棒糖都不吃了，拿在手中一下一下的摳著棒子：「可是私塾不收小哥兒啊，哪有小哥兒去上學的，連女兒家都沒去上學。富貴人家頂多就是在家中請老師來教教。」
邵暄看著林寶，手中的小熊糖舔的沒了形狀，低頭坐在這兒，小小的一團，看起來才十歲左右。
「沒關係，實在不行，我可以教你。」
「真的嗎？那我學不會怎麼辦？」
「沒事，我們一起學，估計我也要重新學呢。」古代的文字還是要再學一遍的，雖然他學歷很高，家族教育也多，但是吧，來了這兒，他還什麼都不知道呢，他又沒學過古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