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大婚

沈姝的目光從紀氏的身上收了回來，又沉沉地落在了沈嫻的身上。

也不知是不是打擊大了，她癱坐在地上，手裡緊緊握著信。

沈姝側了眸，輕聲問陸承初，「這事兒你想如何處理？」

陸承初回望她，「看你，你高興就成。」

沈姝想了想，復又看了沈嫻一眼，拉著陸承初也走了。

她初來園子的時候，心裡頭已經有過多種如何整死沈嫻的法子，可轉身離去的時候，心裡頭的那口氣已經消了下去。阿娘已經出了手，那自然就沒她事了。

依著阿娘的意思，她不會放沈嫻出去害人。故而，沈嫻這輩子怕是嫁不出去了，要麼就老死在府里，要麼就出家為尼，或者自行了斷。

她能選擇的路十分有限，但對她來說，卻條條都能要了她的命。

阿娘念著蔣姨娘，確實對沈嫻網開一面，可沈嫻這輩子也是好不了了。

讓她自己反省，不過是讓沈嫻選擇一條她更能接受的死路罷了。

當夜，沈嫻便把自己關進了拾雪院，再也沒從裡頭走出來。

而沈姝及陸承初的成親之事，卻是在大年將近的時候提上了日程。

定的是臘月初二。

沈姝原本是打算待明年春天的時候再舉行婚禮，奈何陸承初望眼欲穿，說他等不了。

再加上兩家的父母亦是覺得儘快完婚為好，沈姝便也就點了頭。她只是嫌棄臘月的時候太冷，生怕不能美美的穿上好看的新嫁衣罷了。

好在成親這日，艷陽高照，天氣十分暖和。

沈姝穿著的一身大紅嫁衣十分合身，她原本就容顏姝麗，被那大紅嫁衣一襯托，美得驚心動魄。

董嬤嬤和青芽也特地換上了喜慶的衣裳，與沈姝身邊的貼身丫鬟一道幫著打理，這邊揀揀，那邊捻捻，個個喜氣洋洋的。

董嬤嬤瞅著沈姝的那張臉，甚至濕了眼眶。

青芽長開了不少，不再是將將入府時的乾癟模樣，面頰長了肉，如今看著水靈靈的，出落得不錯。

她細心了許多，見董嬤嬤觸景生情，笑眯眯地輕聲與她說話，「嬤嬤這是太高興了吧？不論怎麼說，姑娘的這具身體是您看著長起來的，不論內里是誰，可確實還是活生生的人。」

「您畢生心愿不就是為了看著這具身體的主人風光大嫁，快快樂樂過一生么？」

董嬤嬤悄悄抹了一把淚，笑著點點頭，「你說得沒錯，我能看著姑娘嫁為人婦，心裡頭其實是特別高興，只是人老了，總是容易多愁善感。」

她嘆了一口氣，「若是胡姨娘也在就好了，她若是能看到此等盛世，大抵這輩子也十分圓滿了。」

二人說著悄悄話，以為作為新嫁娘的沈姝正忙著，大抵是聽不到她們在聊的東西。不曾想，那美艷動人的新嫁娘冷不防側過頭來。

「我也給胡姨娘寄去了請帖，就是不知她是否收到了，我也不能確定她是否會來。」

胡姨娘自從離了江府，便直接南下了。

兩個月前沈姝倒是收到了胡姨娘寄回來的信，信里還附上了兩朵白玉蘭，香味濃郁。

她便試著又寄了回去，並不能確定胡姨娘能收到。

若是能來最好，若是因為什麼原因給錯過了，她也不覺得有什麼。總歸彼此都好就成，以後的時間那麼多，總有能相聚的時候。

沈姝出神的功夫，一屋子的丫鬟婆子圍著她轉，她如個娃娃一般，任由一群人擺布，氣氛十分喜慶莊重。

也不知過了多久，描好妝容的沈姝一身的鳳冠霞帔，被牽著坐在床畔候著接親隊伍的到來。

恰在這時，原本在外面招待賓客的侯夫人紀氏進了屋來。

「姝姐兒，你看是誰來了？」

沈姝即刻掀開了垂在跟前的珠簾，一眼便看到笑著朝她走來的紀氏……以及隨在她身側的一張熟悉面容。

董嬤嬤及青芽亦是看到了人，當下都十分高興地喚了一聲胡姨娘。

沈姝亦是站了起來，原本是想去迎人的，奈何頭上的鳳冠重得很，她實在沒法如往常那般輕盈。

「我的姑奶奶，你可別亂折騰。」胡姨娘笑著過了來，她著了一身淡青色衣裳，神采奕奕的，一看便知道脫離了江府這個苦海后，小日子過得不錯。

她原本就保養得好，如今站在沈姝跟前，仿若就是個大姐姐。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

胡姨娘撲哧一笑，「我收到了大姑娘的請帖，自然是要來的。」

她一面說一面大膽地把沈姝看了又看，眼眶不出意料地紅了，「大姑娘的身份太過尊貴，我實在是不敢高攀。可今日看您出嫁，欣慰之餘，還想厚著臉皮當上一回娘家人，給您送個嫁。」

沈姝心知她想起了江朝月，那個可憐死在江府的江三姑娘。

她當下便點了頭，「有何不可，你原本就是這具身體的親姑母，別說這一回，以後用娘家人自居都沒問題的。」

胡姨娘因著沈姝的這句話把眼淚給笑了出來。

她極快地擦掉，「今日是你大喜日子，我可不能壞了事。既然大姑娘及侯夫人都同意，我便暫且當一回姑母了。」

因著今日委實特殊，留給幾人的時間並不多。沈姝閑聊的功夫，全程都有丫鬟婆子跟著，有人盯著妝容，也有人負責她身上的嫁衣及各種金飾首飾。

不多時，便有喜娘進了屋來，說是迎親隊伍到了。

「陸二公子已經在外面候著了，還請大姑娘移步。」

紀氏親自給沈姝披上了紅蓋頭，胡姨娘便牽過了她的手，一行人簇擁著她往外去了。

沈姝出府走了很長的一段路，兩側皆是人，聲勢十分浩大。她所經之處，皆是大把大把朝她身上撒著桂圓糖果花生之類的討喜東西，沈姝一路上不知踩了多少。

因著紅蓋頭的緣故，她稍稍低著頭，看了一路的紅毯，及紅毯上掉落的各種吉祥物及細細碎碎的禮花。

直到有人把她的手交到了一隻溫熱的大手裡。

那隻大手修長白皙，上頭有淺淺的青筋，嗖的一下就抓住了她的。

沈姝的眉心跳了跳，周邊依然是熱鬧非凡，她略有些不確定地小聲與他道：「到這步的時候，按理說應該是牽著大紅花的，你說呢？」

陸承初低低的笑聲響起，「你還好意思說，方才你走路的時候也不知是在想些什麼，給絆了一下，我看得緊張。見你過來了，也顧不得手裡的大紅花，直接就牽你來了。」

他話剛說完，馬上有人補了紅綢做成的紅花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