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崩壞，當界今態

「……正如二位所見，這些事情的發生，就是導致第八次大崩壞爆發的直接原因。」

隨著那幕意識畫面的消融，凱文和蘇時修沉默住了。

看到剛才迦樓羅還有不少事情想要告訴他們，凱文一時間就以為這是敵人的緩兵之計。

但沒想到的是，本應該對迦樓羅更加仇恨的蘇時修，卻選擇相信它了。

自從擁有了死之律者的力量之後，一點生命之中微不足道的精神波動，他也能夠感受得更加細微了。

他可以判斷出來，迦樓羅沒有說謊。

就算這頭崩壞獸想要偷襲他們，那也得看看蘇時修現如今的實力。

不出所料，在這短短的幾分鐘內，有著迦樓羅幫忙迷惑識之律者的意識，他們得以看到了這位律者曾經身為人類的時候，都經歷過了何等的心酸與災難。

而也正是這一幕所展現出來的一切，讓凱文的心又一次迷茫而無措了起來。

更何況，蘇時修也告訴了他，迦樓羅並沒有開玩笑，而且她也犯不得用這種事情來開玩笑。

「因嫉妒而生的憎恨，因惡念而遇的不公……」

所以說，到頭來這一次崩壞的降臨，反而還是人類咎由自取。

那樣微不足道的欺凌事件，確實不足以直接導致那個女孩，化身為識之律者。

只是恰好，這一次的事件，壓垮了駱駝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而已。

看著身旁的這位摯友，凱文知道，在他的律者身份曝光之後，他也曾經歷了數不盡的不公待遇。

「阿修，你……」

這時候的凱文突然覺得，哪怕是蘇時修瞬間黑化，親手毀滅了這個世界，他都不覺得這不公平。

因為這個世界虧欠了他太多。

「我沒事。」

搖搖頭，蘇時修並沒有想那麼多。

從那場噩夢中醒來之後，他的心態已經發生了徹頭徹尾的改變。

「很抱歉，第零律者閣下。如各位所見，這就是識之律者誕生的原因。」

「那你，為什麼要告訴我們這些東西？」

深思片刻，蘇時修問出來那個問題。

「為什麼？尊敬的閣下，我想您應該聽說過一句話。」

眼看著迦樓羅轉過身去，蘇時修陷入了沉思。

「太過於智慧的生命，是很容易被智慧詛咒的。」

「那麼說，看來你知道了一些東西？」

迦樓羅點點頭：「知道了不少。」

凱文：喵喵喵？

「你倆在打什麼啞謎？」

兩人看了凱文一眼，誰都沒有多說什麼。

凱文：……**的，被無視了，敲！

其實別說是他了，哪怕就算是當今人類最聰明的人，梅親自到了這裡，恐怕都很難聽得懂兩人在說些什麼。

她只能聽懂一部分，但想要推斷出迦樓羅總共指的東西都是些什麼，還是很困難的。

而蘇時修和迦樓羅共同打著啞謎的東西，便是這個世界的崩壞。

原本這個世界的崩壞，只是那位神明，以祂自己的方式，去擁抱這個世界上，擁有著和祂一樣存在形式的生命。

崩壞的到來本是友善之舉，但奈何，因為所處時空維度的不同，這個擁抱具現出來的形式，則是成了另一種形式的毀滅。

舉個簡單的例子，我們用手去握住一張紙，用這個方式去試圖跟二位世界里的生命握手。

對於我們而言，這樣的握手方式，是非常正常的，可是你手這樣一握，就會把那張紙徹底揉碎。

來自於崩壞的擁抱本無惡意，只是那樣的方式，這個世界的維度，沒有能夠承受得了那種擁抱的方式。

就算祂的心中，並沒有毀滅這個世界的想法，但高維度生命對低維度世界的友善，總會不可避免的帶來災難。

而這，就是現如今的人類文明史上，前五次大崩壞爆發的原因。

降臨到這個世界的崩壞災害，總會不可避免的給帶來一定的影響和破壞，這是無法避免的形式。

而自崩壞手中分出的權柄，在這方天地具現的另一種形式，便是我們所熟知的律者。

正常來講，這個文明降臨的律者，原本是不會再具有屬於人類自我的意識的，因為高維度的力量對於低維度來說，基本上是毀滅性的存在。

而那些律者哪怕成為了崩壞的傀儡，只要一開始沒有感受到人性之中的惡意，或者哪怕被人性之中的善意影響了，都不會第一時間去毀滅這個世界。

而這，不光是蘇時修和九霄討論過後得到的推論，也是迦樓羅自己看出來的一些東西。

一切的轉折點，便在於那次的會面。

身為此世「特異點」的蘇時修，與那位樹海之間崩壞機制的幕後之神，「崩壞神」的會面。

那次之後發生了什麼無人可知，但唯獨可以知道的是，從那次會面之後，這個世界的崩壞機制就發生了改變。

如果說，原本的崩壞機制只是為了考驗這個文明的話，而現在的崩壞機制，只是想要想盡一切方法，將這個世界徹底毀滅！

毀滅的非常徹底，連輪迴的機會都不留的那種！

自此之後，最後的終焉，也將不再可以守望輪迴，而是直接毀滅這個世界！

不止文明，而是這個世界的所有生命，連帶世界本身！

而這些東西，蘇時修並沒有迦樓羅自己推測的那麼清楚，他目前只知道，現在這個世界的崩壞，是想要以徹底摧毀這顆星球為目的的。

如果輸的非常徹底，那麼人類就將沒有輪迴的可能性，這一點，蘇時修也很清楚。

「我想，趁著這個機會，在那位對這個世界下達的詛咒之下，做一些什麼。」

驚訝地抬起來頭，看著迦樓羅眼裡的真誠，蘇時修一時間有些不敢相信。

「所以，你……」

「別太看得起我，尊敬的第零律者閣下。」

迦樓羅無奈地笑了笑：「我雖然是律者的伴生崩壞獸，但歸根結底，我依舊屬於崩壞的序列。」

「莫說整個崩壞，就連我的主人，我也無法違逆她的命令。」

「所以，你的意思是？」

迦樓羅輕輕一笑，隨後張開了雙臂，指了指自己的胸膛中心。

「我覺得，這場無聊的鬧劇，該結束了。」

「可是，你不是應該去幫助崩壞……」

「我能理解■■本身的意念，因此我選擇順從祂的想法，去共同反抗那位■■■所下的詛咒。」

「因為處於崩壞序列，我無法做到提供幫助。所以，我只能盡量加快這場鬧劇的結束。」

反抗祂的詛咒，反抗這個世界終將被徹底毀滅的命運……

「那為什麼是我？」

「特異點，才有逆轉一切的可能。」

迦樓羅笑了笑，笑得很輕鬆：「通過閣下的意識，我看到了一些不得了的秘密。」

難道，指的自己並非此世之人的秘密嗎？

「放心，聰明人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所以接下來，就請勞煩二位了。」

「……在我的主人察覺到異常之前，二位，拜託了。」

深吸一口氣，感受著這份意識之中的饋贈，蘇時修明白了她的決心。

完成崩壞最初對世人的善意，哪怕這個世界原本的崩壞無法跟人類擁抱，但祂也從未想過徹底毀滅人類的文明。

為了反抗祂的詛咒，也就是崩壞神對這個世界的崩壞加強的機制，好讓這個世界得以有繼續誕生文明的希望……

「迦樓羅，多有得罪。」

鏡花躍動，朵朵寒櫻於腳邊的水面上綻放。

頃刻之間，一片如明鏡般的薄弱霜華，化為無形的劍鋒，洞穿了迦樓羅的心臟！

這場鬧劇，也是時候該結束了。

看著迦樓羅帶著滿足的目光，倒在兩人的腳下，蘇時修的心情更複雜了。

她真的很聰明，作為崩壞獸來說，她居然已經推斷到了人類都無法思考的地步，她看到了甚至連自己都不曾知曉的一些東西。

雖然很聰明，但遺憾的是，她的身份，只是第八律者的附屬崩壞獸。

她還做不到違逆自己主人，去做一些真正想做的事情，這份枷鎖對於聰明人來說，也是一種煎熬吧。仟仟尛哾

畢竟她也想通了，這個世界的崩壞，本意也只是想考驗文明而已，而不是要徹底摧毀這個世界。

嘆了口氣，收起唐刀，蘇時修的心情更加複雜了。

並沒有那種大仇得報的如願感，有的只是一絲致敬和更多的複雜。

崩壞獸，也會出現這麼聰明的存在嗎？

感受著那份意識之中力量的強大，這還是蘇時修第一次，對一個敵人擁有如此之高的敬意。

只可惜立場不同，只可惜這位迦樓羅，註定無法違背她本身的立場。

她那強大的意識力量，早已在那一刀之下，潰散了多大半。

而為數不多的意識力量，則是順著刀身，流入了蘇時修的意識之中，強化了他的那個靈魂。

以至於在漫長的時光之中，那個強大的靈魂，也不會在時光的盡頭陷入迷茫。

凱文沒有多說什麼，他也意識到了什麼東西，哪怕他自己也不曾知道那麼多，但他只需要知道一些事情就夠了。

迦樓羅這頭崩壞獸，有了過高的智慧，然後胡思亂想一些東西，然後就不想毀滅世界了。

但因為自己是伴生崩壞獸的緣故，這傢伙幫不到他們什麼忙，只能讓他們幫忙，解決了她自己。

還真是造化弄人啊……

「凱文。」

可是眼下並不是，胡思亂想的好時候。

隨著摯友的念叨，凱文也反應過來，立馬握緊手中的大劍，目光嚴肅了起來。

迦樓羅死亡的那一刻，她擬態的人類身體，直接化為了原本那巨大無比的金紅色大鳥，則是直接壓塌了一片的大樓！

這樣的動靜，別說是他們了，識之律者肯定也看見了。

「混賬！可惡的人類，給本王的僕人還命！！！」

剎那之間，無數血紅色的鎖鏈，四面八方的飛涌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