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曾經……他墮落又拯救
與此同時。
會所里。
易威跟蕭辭還有賀晉南喝了幾杯酒,仗著裴韞承不在他走到栗卿面前。
「小妹妹。」
栗卿:「.........」
小妹妹。
這個稱呼,聽的她還有點挺不習慣。
易威突然說:「想不想知道裴韞承的那五年?」
栗卿輕輕蹙眉,裴韞承的那五年......是她不在的那五年吧。
「好啊。」
易威並沒有直接說,先是給自己倒了杯酒,再用目光詢問栗卿要不要,看到她點頭他才又給她倒上。
栗卿的酒量不好,裴韞承又不在,易威給她倒的是果酒,不然要是把人喝醉了那個男人肯定會來找他算賬。
嘖。
易威眯了眯眼,思緒彷彿回到了六年前的那個時候。
「你出國,他在我這接受治療的那段日子,真的挺不是人過的。」
「嚴重偏執性精神極端躁鬱症,情緒上涌,他幾乎就快要認不出來人。」
「每天不斷地吃藥用抗生劑,一開始對他還比較管用,後來可能是用的太多了,漸漸的麻木,這些藥物對他都起不到作用。」
說到這裡,易威停頓了許久,栗卿靜靜的看著他,一言不發的,但是呼吸卻在不受控制的急促加快亂了起來。
她喝了一口果酒,舌尖上傳來香甜的味道,可就是莫名的澀,她忍不住咬了咬舌尖:「然後呢?」
「然後……」
易威的目光緩緩的落到栗卿臉上,說:「然後他就把自己關進一間窄小漆黑的房間里,帶著你的照片,一遍一遍的喚著你的名字,一次一次的記住你,用最頹靡無助的方式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那間窄小的房間里,誰都不允許進去,透不進一點兒光亮,他做的很決絕,有一次把病情失控,他為了不讓自己傷害到人,曾經……用刀割過自己。」
「割的時候他紅著眼在喃喃自語:「我不會傷害你的卿卿,我真的不會傷害你的。」反覆低喃,明明你的照片一直被他緊緊攥在手上,明明那刀口一道接著一道在划,但是他始終都不忘要護住你的照片乾淨,不讓一丁點血跡沾上。」
用刀割過自己——
用刀割過自己——
這句話像炸彈一樣不停的在栗卿腦袋裡狠狠炸開,炸的她耳朵轟鳴,心臟都好像要忘記了跳。
腦袋裡似乎有個模糊的畫面不停的在眼前上涌,濕熱了她整個眼眶。
一道接著一道在划。
漆黑的房間里。
少年孤身一人。
沒有人陪他,也沒有人能幫他。
怪不得在重逢以後,他總是說讓她,能不能多疼疼他。
怪不得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他周身總是籠罩著孤寂單薄。
怪不得,他說她是他那五年來,唯一的信念明燈。
可能還是酒精上頭,易威開了話匣子就有點難收住,尤其是裴韞承,那個平日里看起來慵懶肆意,無限優越的男人。
「他把自己關在那個小房間里足足兩年才出來,在這兩年裡,他每天都會打你的電話,不停的打,即便明知道無法打通,但他始終固執,這件事情像是被融進在他的潛意識行為當中,他沒有一天停止過。」
他墮落又拯救。
後來易威又找到了其他可以有效治療的葯,才讓他從那個暗無天日的房間里走出來。
兩年,730天,沒有人知道他每次在聽見那邊冰冷的機器聲時是什麼心情。
然後,在所有人不知道的深夜,他依舊不知疲倦的撥打著她的電話。
一遍又一遍。
回應他的是那邊冰冷的機械聲,一次又一次。
「記得有一次生日,我們幾個給他弄了點氣氛,他沒理,沉著臉直接摔門出去,然後拎著酒獨自一個人在空蕩蕩的房間里喝到爛醉。」
「又拿起手機打你的電話,直到那冰冷的機械聲落地,終於擊潰了他腦袋裡緊緊繃住的一根弦,他紅著眼在哭:「她不要我了。」」
那是易威第一次看見裴韞承哭。
第一次看見他把那麼極力剋制的脆弱透露出來。
他是天之驕子。
那一刻,他就在想,或許能救他的不是各種葯。
而只是一個栗卿。
眼前霧霾很重,好像要看不清方向了,栗卿抬手一抹,才發現臉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早已經淚流滿面,她甚至都沒有聽見自己哭出來的聲音。
即便是在Y國,她在研究台上反覆掙扎絕望的時候,她都不曾這麼哭過。
那隻被她緊緊攥在手裡的酒杯也因為無意識的收緊再收緊,而指尖掐白。
那顆心臟啊,像是被割破,痛的她感官痙攣。
當年,她因為生氣他的失約而在一氣之下把裴韞承的所有聯繫方式全部拉黑,她想,以後再也不要看見他了。
可沒有想到,就是這麼一個舉動,會讓他在過去的那五年裡,每個深夜都在陷入被孤獨殘噬的泥沼。
那是裴韞承啊。
那麼矜貴耀眼的少年。
那麼慵懶撩人的男人。
栗卿放下酒杯,胡亂的抹了把臉,突然猛的站起來就往門口跑。
易威甚至都來不及反應,她人已經不見了。
後知後覺的,他眨了眨眼,輕聲說:「不會吧?我把栗卿惹哭了?」
「卧槽!」
「完了呀,我把裴韞承的心肝寶貝給惹哭了!」
會所里,大家都忙著自己的,沒注意到易威這邊的情況,這個時候莫名其妙聽到他這一句驚聲。
蕭辭、秦一念、賀晉南:「.........」
.........
栗卿從會所一路跑出來上了自己的車,期間她抓著手機不停的給裴韞承打電話,通了,但是卻沒有人接。
她想起裴韞承曾經給過她他助理的電話,她立刻翻出來撥了出去。.
街道上風搖晃。
旁邊的樹梢被吹的彎下了枝頭,寥寥殘影被昏黃的路燈映照在馬路上,安靜又從容。
裴韞承身姿修長,懶散的靠在車身上,指尖燃著煙,一點猩紅映襯,骨節分明,凸起的青筋脈絡都撩人。
他漆黑的視線看向對面已經徹底瘋狂的沈昕薇的臉。
以及,她身後滿眼興奮朝她撲過來的幾個男人。
風從他領口鑽進,涌動了白色的襯衣,被撩開的衣襟露出一點深陷鎖骨,上面纏繞著他的Lng的g攥著潦草的音樂字元也跟著從那一點衣襟里鑽出。
冷白艷色,眼尾輕揚。
撩人性感的無以復加。
他扯了扯唇角,沒什麼情緒的垂手彈了彈煙灰。
側身從車裡拿出一把瑞士刀,輕輕推開。
他翹著唇角在笑:「我的寶貝那麼乾淨,我不允許她被沾上一點點灰塵。」
此刻的沈昕微已經被那五六個男人推搡住,他們的手就要在她身上胡作非為,她睜大的目光一點點的變的驚懼。
但並不是因為這些男人。
而是——
裴韞承。
他沒有半點要救她的樣子。
他拿著瑞士刀——
是想要直接揭了她的臉嗎!?
不!
不會的!
他不會是這麼殘暴的人。
裴韞承,他明明是那麼矜貴慵懶,優雅散漫的一個人,他的性子里,絕對不會這麼瘋狂!
但——
只偏執於栗卿的精神極端躁鬱症。
這幾個字驀然越入沈昕微腦海,她眼神終於被劃破平靜,變的顫抖起來。
裴韞承轉著那把瑞士刀,就這麼面色平靜的朝前走。
而就在這個時候。
「吱——!」
一陣刺眼的燈光伴隨著一道極其刺耳的剎車聲割破了這個偏僻的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