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Chapter48
沒多久凌晚沂就來了,中午請了凌晚潯他們在附近一起吃了個便飯,楚芹看著凌晚沂的眼睛都快冒星星了,一點兒不生分地跟著凌晚潯喊「哥」,蔣余的臉都快黑成鍋底,還是凌晚潯解釋他哥已經有了要好的女朋友蔣余的臉色才好了一點。
下午開始凌晚潯和楚芹就忙碌起來了,一大堆的朋友來參觀,讓凌晚潯意外的是連路宴都來了,倒也不是他不想邀請路宴不過之前聽他哥說路宴最近非常忙,新公司加上又是年底據說忙得都快住在路氏集團里了,是以他這次並沒有邀請路宴,沒想到他居然自己過來了。
連楚芹看到路宴都忍不住眼睛亮起來,得知對方是來找自己搭檔時表情先是詫異后是瞭然,還一個勁兒沖著凌晚潯擠眉弄眼,眼裡帶著揶揄的笑意,他湊到凌晚潯身邊用著三人都能聽到的音量調侃道:「哇,晚潯,這是你男朋友吧?好帥哦!!」
凌晚潯無奈地嘆了口氣解釋道:「這是我哥的同學,並不是我男朋友。」
路宴一直掛著得體的笑容,他將手遞到楚芹面前:「你好,我叫路宴。」
「你好你好。」楚芹猛地抓著路宴的手激動地搖晃著:「我叫楚芹,是晚潯的搭檔兼好友。帥哥,有空讓我給你畫張畫啊。」
凌晚潯頭疼地扶額,這對話剛才楚芹也對他哥說過,眼尖地看到氣勢洶洶朝他們走來的蔣余,他反應極快地一把拽開楚芹,暴力分開他緊緊握著路宴的手,拽著路宴就打算逃離火葬場,「小芹,我帶晏哥到處逛逛,你顧一下。」
「行啊,好好玩啊~~」楚芹還一無所知地沖著他們興高采烈地揮手,話剛說完他莫名其妙地打了一個寒顫,為什麼忽然感覺四周的氣溫生生降了好幾度?
凌晚潯看著黑著張臉全身散著寒氣站在他身後的蔣余忍不住抖了抖身子,十分沒有義氣地拉著路宴頭也不回的拔腿就跑。
鑒於路宴忙裡抽閑過來一趟他還是表示很欣喜的,也給路宴認認真真地介紹了一下自己的靈感來源以及作品的主題含義,最後還帶著路宴在展廳四處逛了逛。
路宴是真的很忙碌今天也是趁著午休生生擠出一點兒時間過來,為此他連午飯都沒來得及吃,在跟著凌晚潯逛了一圈又極力誇讚完他的設計后被接連不斷的電話瘋狂催促,他帶著歉意和凌晚潯道別馬不停蹄地趕回公司。
這個小插曲凌晚潯並沒有多在意,之後活動一直持續到了下午五點才結束,又花了半個多小時整理會場,凌晚潯收拾完東西後跟楚芹和蔣余還有一個據說是蔣余的發小,楚芹的「閨蜜」四人一起就近吃了頓飯才拖著疲憊的身體回了南藝。
掏出鑰匙開了門,換好室內拖鞋后他才摸到牆邊將燈打開。
沙發上坐著的人影嚇得他驚叫一聲,看清人後驚嚇瞬間轉換成驚喜,他小跑著過去,「阿徹,你回來了?怎麼不開燈啊?」他興奮地坐在白徹身邊:「你怎麼也不提前給我打個電話,早知道你在家我就早點回來了。」
白徹沉著臉並沒有回答他,低頭看了眼手上抓著的手機,屏幕上是凌晚潯和路宴的合照,從角度來看就知道是被人偷拍的,他今天沒有去參加凌晚潯他們的活動,但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態,他打開了京大的校內論壇看到了有人匿名發得帖子。
帖子的標題:
【服裝設計系系花帥出天際的男朋友!!兩人好配!!!】
這個標題很直白也很通俗,但憑著「系花、男朋友」這兩個關鍵字還是成功地拔高了點擊率,一下就抓住白徹的眼球。
帖子內容:
【[圖片][圖片][圖片]
今天參觀了服裝設計系和繪畫學院聯合舉辦的活動,無意中看到設計系系花和他男朋友一起逛展覽。
我只能說這男的臉太煞我了!!
長得如此妖孽全程卻一副溫柔到不行的樣子地盯著我們系花,眼神蘇到爆~~~~
[圖片]這個摸頭殺真的要命,太溫柔了。
好帥好好磕!!
啊啊啊,這對鎖死!!!】
圖片上路宴一臉溫柔地揉著凌晚潯的頭髮,如果凌晚潯看到這個帖子一定要反駁,憑什麼他是系花?最起碼也得是系草啊。
白徹看到這篇帖子後腦子嗡地一下,看著兩人被偷拍的照片彷彿能從中看出一部愛情電影,等他回神時人已經坐在南藝了。
他晚飯也沒吃一直坐在沙發上刷著帖子,看到底下的各種評論氣得他差點兒沒把手機給摔了。
校友a:樓主不要亂說,系花喜歡的是金融系的白徹。
校友b:樓上的算了吧,他配不上我們系花,還是溫柔成熟的哥哥最好。
校友c:支持,看哥哥滿臉都寫著寵溺直接把我甜暈了。
校友a:我也不是說白徹比較好,但是還是要看系花喜歡誰啊,雖然我也站哥哥這邊!你們看他的手,好蘇哦~~~~
校友d:不可能,系花是我老婆,你們不要亂拉cp!我不同意!!!
......
幾百條評論白徹一條一條往下看,看得咬牙切齒,他不敢相信的是這裡面居然沒有一個人站他這邊,這簡直不可理喻!
他越看越火大,甚至在考慮要不要開個小號上去給自己投一票,不為別的,就是不能輸給姓路的!!!
他一顆心都放在學校的論壇里,連天黑了也沒有注意到。
想到自己居然為了這麼個帖子干坐著刷了兩個多小時的論壇白徹的臉不由更臭了幾分,悄無聲息地按黑了手機屏幕,陰惻惻地看著剛回來不久的人。
然而凌晚潯未察覺任何異狀依舊沉浸在興奮的情緒當中,粉嫩嫩的小嘴還在叭叭叭地說個不停:「......阿徹,我們今天的活動很成功喲,我的設計也受到好評了,我哥他們都有來,你要是能來看看就好了。」
白徹瞥了他一眼,言簡意賅:「忙,沒空。」
「我知道啊。」凌晚潯並不在乎他的冷漠,他今天很開心,第一次參加的活動大受好評而且還見到了好久沒見到的心上人,眉眼都染上笑意:「我最近認識了一個新朋友,他特別特別有意思,非常可愛,本來還想介紹你們認識的。」
說著他想到了楚芹,忍不住要和白徹分享自己交到新朋友的事兒。
白徹眯著眼看著他,心裡的怒火讓他出口的語氣頗重:「你的朋友我為什麼要認識?凌晚潯,我們之間的關係你最好不要到處亂說。」
原本興高采烈的人彷彿被當頭淋了一盆涼水,腦子裡一片空白,他張了張嘴卻不記得自己剛才想說什麼,愣愣地看著白徹好久才找回聲音:「阿徹,我們到底算什麼關係?」
想著之前已經決定要好好跟白徹談談,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趁這次機會問個清楚。
「什麼關係?」白徹冷冷地看著他,眼裡的冰渣幾乎將他凍僵,「除了戀愛,你可以把我們想象成任何關係。」
「除了戀愛?」帶著濃濃的不解,他皺著眉歪了歪腦袋發出疑問。
「對,除了戀愛。」
凌晚潯的表情很平靜,平靜到看不出波瀾,他只是疑惑:「為什麼?我們難道不是在談戀愛嗎?」
也許和其他人相比他們之間或許少了一些情侶之間的甜蜜和默契,但是凌晚潯始終覺得他們是在談戀愛,白徹已經邀請他同居了不是嗎?如果不是在談戀愛為什麼會讓他搬來這裡呢?白徹或許不喜歡他,不愛他,但是他從來沒有懷疑過兩人之間的戀愛關係。
白徹聞言輕笑一聲,他那張俊美的臉在逼近,可是此刻凌晚潯只覺得排斥,他總覺得接下來會發生他無法接受的事,所以下意識地想逃避,不自覺地撇開臉。
可惜白徹並沒有放過他,他近乎殘忍地揭開凌晚潯不願意麵對的事實:「凌晚潯,你為什麼會覺得我們是在談戀愛?是我給了你這種錯覺嗎?」
他扳過凌晚潯的臉讓他看著自己,垂著的眼眸盯著他的嘴唇出其不意地湊了上去。
白徹磨了磨牙笑道:「如果你覺得有過關係就是在談戀愛的話,那我的對象可就太多了。」
凌晚潯並沒有覺得這樣就算是在談戀愛,他一直都知道的,之前也從來沒有抱著這種幻想和期待,第一次的時候他就說過他明白的,也一直遵循著規則不讓自己看起來那麼惹人厭,可是後面明明就是白徹說他是不一樣的,是他來招惹自己,是他讓自己住進他的公寓,是他讓自己對兩人的戀愛關係毫不懷疑。
影影綽綽間他聽到自己暗啞的聲音:「那我算什麼?」
不要問,不能問,不該問,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
「算什麼?」白徹的笑聲裡帶著濃烈的諷刺:「你覺得你算什麼?」
鬆開箍著他下顎的手,白徹往後靠了靠,臉上全然寫滿不屑:「凌晚潯,我不過玩玩而已,畢竟送上門的不要白不要,是吧?你不會想扒著我不放吧?」
凌晚潯閉上眼,他沒有哭也沒有生氣,甚至不知道怎麼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痛苦?難過?傷心?難堪?這些都有,他只覺得自己的心彷彿被扎了無數刀此刻殘破不堪地流著鮮紅的血液。
白徹心煩意亂地看著他一臉平靜無波的樣子,這讓他沒來由的感到慌亂,他一把拽著凌晚潯的手臂將人拉到自己面前,「不過我還沒有玩膩......」
凌晚潯渾身一顫猛地推開白徹,眼神複雜地看著他,嘴唇蠕動了很久,話到嘴邊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不論他說什麼怎麼說好像都很可笑。
白徹陰沉著臉看著他如畫一般的俊臉染上一層陰霾。
凌晚潯勾起嘴角自嘲一笑:「我付出這麼久的感情換來的就是等你玩膩?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阿徹,你可以不愛我但是你不能,你不能......」
他說不下去,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的一片赤誠最終只是淪為玩物,對於自己在白徹心裡的位置他定義的很清楚,從來不會自作多情的以為白徹會有愛上他的一天,但他怎麼也沒到白徹會這麼對他,拋開兩人之間的親密關係不談單就從小一起長大兩家還是世交的情分來說他都不曾想過白徹只是想玩一玩。
第一次這麼深刻地認知到自己活成了個笑話,他現在才發現白徹或許只當他是免費的床伴,主動送上門沒道理往外推,至少乾淨不用擔心沾上那些亂七八糟的毛病。
白徹捏著他的手腕臉色陰沉:「你要說的就這個?」
凌晚潯有些麻木了,他轉了轉被捏的發紅的手腕,臉色不太好看:「你放手,唔......」
他沒說完的話都被白徹堵上,白徹的吻熾熱又爆烈,他抬手想將人推開,卻被白徹順勢推倒在沙發上,手也被他箍著壓在頭頂,他抬起腿想踹他,白徹反應極快地將他壓制,手腳無法動彈凌晚潯只能張嘴咬他,白徹眉頭一皺鬆開了他。
雙手一得到自由凌晚潯握著拳頭一下一下打在白徹身上,哪怕這種時候他還是沒捨得用力,忽然覺得自己好沒用,這一刻他收斂不住情緒,遊走在爆發的邊緣,雙目赤紅,豆大的眼淚唰唰地滾下來,崩壞的情緒讓他無法剋制地哭喊:「白徹,你混蛋!」
白徹沒有開口,只是靜靜地看著他那張被眼淚浸濕的小臉。
「憑什麼?憑什麼?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就因為我愛你所以我就得忍受這些?」凌晚潯越哭越凶,纖瘦的身子止不住地輕顫。
他試圖抹去眼淚,淚水就像被擰開開關的水龍頭怎麼也抹不掉。
「白徹,我不欠你什麼,你怎麼可以這樣?我也是人,我的心也會痛,我真的就那麼討厭嗎?哪怕不愛我,可以不可以對我仁慈一點?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僅僅因為我愛上了你就那麼十惡不赦嗎?」
這是他第一次在白徹面前這麼歇斯底里地發泄自己心裡的情緒,接二連三的打擊讓他幾乎崩潰,瘋了一般朝白徹吼完彷彿失去了力氣,他靠在對方懷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顫抖的小手時不時打在白徹身上。
「阿徹,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你的愛為什麼不能分一點給我?我不貪心的,真的不貪心,只要一點點就好,可是為什麼連這麼一點點你都不願意給我?」他直起身子抬起朦朧的雙眼看著白徹,眼裡全是迷茫,雙唇微顫,「阿徹,我累了,真的累了,愛你太痛苦了,我不想再愛了。」
周遭的氣壓生生低了幾分,手指在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時候握成了拳,他呼吸逐漸加重,不可置信地瞪著凌晚潯,一字一句生硬地道:「你說什麼?」
凌晚潯迷迷糊糊地看著他,手指輕輕撫上他的臉頰,他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阿徹,我們結束吧,我不想繼續這種不明不白的關係了。」
他做夢也沒想到先要結束這段關係的會是自己,至少在回到這個家之前他都沒有這種想法,甚至以為他這輩子都不會說出這種話,沒想到打臉來得如此之快。
白徹的臉色異常難看,他拽起凌晚潯的手腕質問:「你說結束?」
「是。」他幾乎是吼出來的,只有這樣虛張聲勢才能阻止搖擺不定的心。
「凌晚潯!」
白徹怒吼一聲,拽著他的手不自覺地收緊連指甲也掐進他手腕的皮肉里。
凌晚潯被嚇了一跳仍舊倔強地抿著唇,他沒有掙扎,手腕的疼痛讓他能保持清醒,這是他現在迫切需要的。
低下頭他不敢去看白徹,怕自己會動搖,會失去勇氣,如果長久以來的愛戀只能換來對方的「玩玩而已」那他寧可就此結束,不然連他都會看不起自己。
他必須要放手,哪怕會痛得死去活來,因為他根本沒有選擇了。縱使有千萬般不舍也容不得自己眷戀,不為別的,單單為了過去的自己他都不能容忍自己在此時此刻脆弱。
這是他掩蓋在心底最後的倔強,他為了白徹一直都毫無底線,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讓說到底都是為了一個「愛」字,他能忍受白徹不愛他,不要他,厭惡他,怎麼也都行,他會毫無怨言地跟著這個人。
唯獨一點他不能接受,他不能忍受白徹抹滅他的感情。
今天如果是白徹覺得膩了,想分手了,他不會吵不會鬧,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從來沒有覺得他們是可以長久的關係。
他對白徹的愛早就化成執念,刻入骨髓,如今驟然發現自己的感情被對方以「玩玩而已」四個字抹掉,那種強烈的反差就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伸手搭在白徹捏著他手腕的手指上,一根一根將它們掰開。
「我們結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