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一命換一命
距離市郊最近的醫院，從張家村的那條路開車需要十分鐘。
白十九在路上就抽調了他們私人醫院的醫生護士，從那邊直接趕過來給白薇薇做手術。
一方面是他們私人醫院的大夫中有妖，更懂怎麼處理，二是萬一手術期間白薇薇現了原形，至少那是自己人，不至於引起恐慌。
白薇薇血壓一直在降，護士催了一遍又一遍。
只是大夫抽了60的血，說什麼也不肯再抽了。
妖力加上許諾的符籙，大血管出血量控制的很好，剩下的只有去了醫院進行手術才能修復。
白十九嘆了口氣，妖也不是不死的，胸口被開個洞沒有瞬間就長好的道理。
但他現在擔心的並不是白薇薇會不會因為這個死，他更擔心的是歷史將會以另外一種形式重演。
但他沒有說話，許諾也沒有說話。
車上一直保持著沉重的氣氛到達醫院，白薇薇在路上陷入了昏迷，被直接拉進了急診。
白十九在走廊踱步，許諾坐在椅子上。
許諾心裡是愧疚的，白薇薇是為了護他才受傷，他寧願受傷的是他自己，也不願意看這一幕，心疼、難受、懊惱的情緒充斥在心裡不斷徘徊著。
白十九嘆了口氣，小老頭活了上千年很少有這麼糾結的時候，但他看著手術室亮著的紅燈，終於還是說道：「許……」
他該稱呼啥，每每都覺得尷尬。
哎。
「許諾，你來…我和你談談。」最終還是喊了名字，他總不能開口叫姐夫。
兩人來到樓梯口，白十九斟酌了一下才問道：「傷是……」
許諾直視他，很真誠也很愧疚，「抱歉，白薇薇是為了救我才受的傷。」
白十九卻擺手，「那種傷放在以前或許很難辦，但現在醫學很發達，加上體質區別於人類，死不了的。」
他頓了頓，「我不是在怪你，畢竟……」
「算了，不說這……我只想知道，傷薇薇的人是誰。」
許諾愣了一下，「那人已經死了。」
「死了？」白十九猶豫著要怎麼開口，「我的意思是，那傢伙有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許諾如實說道：「眼球整個是黑的，說話不利索，先來被殺了一次，但他似乎會用什麼特殊能力，從體內滲出黑色的粘液攻擊了薇薇。」
「那……那樣子很像一個朋友說的『黐"。」
「姜雲？」
「嗯？認識？」
「姜雲現在在我那。」白十九擺手，毫沒有形象的坐在樓梯上，在許諾的注視下足足歇鍾。
許諾沒說話，也沒催促。
「有個壞消息，你要做好心理準備。」白十九拇指搓著食指外側，像是在勸說許諾，又像是在勸說自己。
許諾心中咯噔一下，不知怎的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薇薇她？」
「可能會死。」
白十九用手搓著臉，手心卻略濕潤起來，聲音蒼老的發抖，「只是可能。」
「為什麼？」許諾不解的問道，回想起剛剛白十九問的問題，疑惑的問道：「難道是那人的攻擊有什麼蹊蹺？」
白十九抬頭看他，小老頭眼睛是紅的，臉上的皺紋深的像是刀刻的。
他的回答也是答非所問，「和薇薇結婚的事，怨過我們嗎？」
許諾不知道為什麼要這種時候問這種問題，但還是忍住了心裡的焦躁說道：「說句實話，當時就不怨。」
「噢？」
「結婚前我們見過，說起來這事很丟臉，但第一面就有好感。」許諾強迫自己靜下心來，「不然當初就算我和白薇薇有婚前協議，我也不會去結那個婚。」
他有那種底氣，就算被摁著頭也不屈服的底氣。
所以當初結婚的時候，其實就已經是你情我願了，不過是兩人臉皮薄，硬撐著而已。..
「嗯。」白十九絲毫不意外這個結果，每一世的時候情況都差不多。
可能一開始會有些不順利，但兩人總會很快的進入節奏，就像是月老在他倆身上綁的不是紅線，而是鐵索似的。
膩膩歪歪那麼多年，他看也看的煩了，現在只要兩人在一起，他就躲的遠遠的。
白十九嗯了一聲就沒了動靜。
許諾忍不住問道：「您剛剛說薇薇……」
「可能會死。」白十九重複了一遍剛剛的話。
「所以說為什麼會死？」許諾真的很急，年輕氣盛的，不能如白十九那樣穩如笨鍾。
「人有三魂七魄，妖亦使然。」白十九抬頭看他，「但凡缺了其中任何一部分，都會導致肉體快速衰敗，而且無法輪迴。」
「您是說白薇薇她現在已經魂魄不全了？」許諾大腦很想直接宕機，但卻被強行推著運轉著。
有些事情的結果，不想接受也要接受。
猛的想起天祁山上那一家三口人，死了之後因為魂魄不全而無法入輪迴。
又想起天祁山上那三頭六臂的怪物。
石龍……他也是那樣。
如果其中的原理是貫通的話，那很有可能黐這種不知名的怪物能夠毀壞人的魂魄，讓其殘缺。
而天祁山的怪物和石龍應是同一物種。
許諾撇下心中猜想，他現在不想推理，也不想盲目猜測，他只想聽到別人準確回答。
「我想知道一切。」
許諾啞著嗓子說道：「最近我會做夢，做很奇怪的夢，也會在恍惚間看到幻覺，把白薇薇認成另一個人，還有姜雲口中的黐，到底是什麼？」
白十九略有些驚訝的看著他，斟酌著用詞，片刻后才開口說道：「黐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生化武器。」
「生化武器？」
「嗯，以前還沒有這個詞的時候，我們叫他黐。」白十九眸子里像是閃過無數記憶，沉重而又傷感的記憶。
「黐會附著在活物身上，然後佔據他們的理智，改造他們的身體，讓他們變成怪物。被黐入侵的人類會保留一定智力和記憶，若是動物則會保留本能。」
「可是他們是怎麼過來的？」許諾疑惑的問道。
「通道是從他們那邊打開的。」白十九揉著眉心，說這些話讓他感覺很沉重，那是一個充滿死亡和鮮血的時代。
「當年也是如此，他們讓那些噁心的粘液過來，慢慢侵蝕著這邊的人畜。那時通訊不發達，當人族和妖族意識到不對的時候，受害的人已經高達三十萬了。」
「那是一股可怕的力量，迫使我們不得不打內戰。也就是那時，那個世界的人從通道涌了出來。」
「也是那次戰爭，人和妖作為受害者第一次握手言和，站在同一條戰線上戰鬥，也是那次……」白十九頓了下，保留了自己的話。
許諾追問，「那次怎麼了？」
「那次咱們贏了。」白十九嘆息，「贏了，也關掉了那些連接兩個世界的通道。同時也從戰俘口中知道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那個世界的人沒有魂魄這一說，準確的說……他們是天生的魂魄破壞者。只要被他們用特殊手段攻擊到，就有可能變得魂魄不全，這對咱們來說無疑是毀滅性的，但好在那個世界的人戰鬥力不高，大多數都是能力者，會個穿牆、躍遷、易容之類的，威脅比較大的也無外乎是一些用蠻力的傢伙。」
許諾後背貼著牆壁，強撐著自己不跌落在地上，「也就是說，白薇薇幫我擋了攻擊，有可能已經變的魂魄不全了？」
就如同白十九所說，魂魄不全的人，根據魂魄不全的程度，肉體會呈現出不同時間的衰敗周期。
短則幾個小時，長則幾個月，但最多沒有超過一年的案例。
白十九點頭，「只能等手術結束，先讓她外傷無憂之後，我才能幫她檢查。」
許諾眼裡迸發出精光，「白老爺子，有辦法救她的對吧？」
白十九放空心神，說了一個字，「有。」
「那就好。」許諾眼神認真，「若真是那樣，不管是什麼代價，我都要救她！所以是什麼辦法？」
白十九抬眸看他，「一命換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