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肘啦,回家
信的內容到第六封戛然而止。
簡單落了一句話。
【原諒妾身,是妾身太懦弱了。】
筆跡如舊的娟秀,信紙的空白處灑了幾滴墨,又被擦過,拖拉著黑黢黢的尾巴。
白十九和他說過,那之後的白薇薇便封了自己全部的記憶。
許諾將信仔細的疊好放回信封里,舌尖抵著上顎,后牙槽緊咬著。
他想,該是白薇薇埋他埋的煩了,所以才沒有繼續寫下去。
若是信真的寫滿了八封,白薇薇瘋不瘋他不知道,他是要瘋的。
別人是心有一座墳葬著未亡人。
白薇薇是心有八座墳葬著的是同一個死鬼。
清明的時候還要糾結一下要不要燒紙。
許諾收好信,千言萬語堵在喉嚨,使勁搓著臉,想讓自己變的精神一些,卻沒想到搓出一聲長嘆。
這丫頭,為什麼能傻成那樣。
偏偏還傻的一往無前,無怨無悔。
許諾心裡堵的難受,伸手將白薇薇額間碎發收攏到她耳後,這才從椅子上起身坐到床沿上,看著她憔悴的臉龐,他能感覺到自己胸口燙的厲害。
小心翼翼的將呼吸機的面罩取下來,許諾又開始心疼了,原本水潤朱紅的嘴唇竟然白的沒有一絲血色。
她原本不該是這個樣子,如果她不找來,自顧自的做白家女主人,千年來大可以當一個超脫世俗的人,過那無憂無慮的生活。
死都死了,竟還滿世界尋他。
「你不是傻是什麼。」
許諾還是沒忍住低語了一聲。
白薇薇像是聽到了這話,緊閉著雙眼皺起了眉頭,不悅起來。
許諾連忙上手揉她的眉心,然後低頭吻了上去。
躺在床上昏迷了一天,那雙唇冰涼,又起了皮,硬硬的刺刺的。
幾分鐘后,白薇薇額頭隱晦的浮現出一朵九瓣印,一閃而過後又隱匿了起來。
許諾也抬起了頭,一股疲憊感充斥著全身,眼前一黑一明,手也在抖。
他不敢耽誤,連忙把面罩重新給她戴好,這才回到椅子上坐著休息。
清晨,第一縷陽光透過厚實的窗帘縫隙溜進房間。
白薇薇滿是夾子的手輕輕動了一下,隨之而來的是一口深入肺底的吸氣聲,面罩瞬間籠罩了一層霧。
像極了做了噩夢驚醒的模樣,白薇薇瞪著眼睛醒來。
猛的坐起身來。
白薇薇先是愣了愣,然後才注意到自己身上貼的,夾的各種儀器。
想起來了。
她好像被扎了個透心涼來著。
但她隨即又想起了什麼,眼神空洞了一瞬,整個人都恍惚了起來。
等她再清醒過來的時候,第一件事便是連忙扒開病號服低頭瞅了瞅。
萬幸,兩隻小白兔健康的存活著,都沒落下什麼殘疾。
她上手顛了一下,表情認真又嚴肅。
「怎麼好像比以前還大了……」
上手將身上的設備全扯了下來,心電圖瞬間平了,發出滴滴滴的警報聲。
走廊里傳來嘈雜的腳步聲。
主治大夫和一群護士嘭的將門打開。
「白大小姐!」
「噓!」
趴在床沿上的白薇薇沖著門口的人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一隻手插在許諾的發間,輕輕搓著。
許諾還在睡,那麼大的動靜也沒能把他吵醒,醫生沒感慨什麼醫學奇迹,只是擺手讓一眾護士回去,自己悄聲的關上病房的門。
白薇薇一本正經的看著緊閉的病房門,忽然嘴角勾起一絲壞笑。
手臂從許諾腋下和腿彎穿過,一挺腰便把許諾公主抱了起來。
她的身高不到一米七,和一米八多的許諾相比挨了接近一個腦袋,這個公主抱看起來多少有些滑稽。
徑直把許諾放在床上,白薇薇也跟著上床,從他的身上跨過去,拿起床頭柜上的空調遙控器把溫度調到十八度。
被子一裹,兩人的小世界頓時黑了下來。
靠著許諾的胸膛,白薇薇使勁往裡面蹭了蹭,蜷的像是一隻貓。
十八度的空調是真的給力,冷風不要命的吹,屋子裡像是個冰窖,就連昏睡中的許諾都忍不住將頭蒙了起來,往暖和的地方擠了擠。
兩人蒙著頭一直睡到中午,就連始作俑者的白薇薇都從假寐變成了酣睡。
於是許諾一覺醒來,就看到四周黑乎乎的一片,而自己臉前卻是一片柔軟。
他什麼時候跑到床上和白薇薇睡在一起了?
許諾一臉懵的把被子掀開一條縫,讓光透進來。
哪成想透進來的不止有光,還有冷颼颼的風。
這空調開那麼低,讓他瞬間有一種把臉埋進溫暖懷抱中的衝動。
這可就難辦了……
做出那種事情,和老流氓有什麼區別?
不過許諾終於看清楚了,白薇薇身上的東西都拔了個乾淨,而她現在呼吸平穩,體溫也是正常的。
想來是沒有什麼事情了。
就是不知道等她醒來的時候,看到他倆是以這種姿勢抱在一起的,會不會發飆。
畢竟這是醫院的病床,就算是vip房間,床也不是那麼大。
躺下兩個人當然是可以的,但也會摩肩擦踵,甚至碰到一些更加隱秘的部位。
要不要偷偷下床,許諾一時間竟然覺得進退兩難。
並不是怕挨打,主要是外面太冷。
小心思活躍起來的許諾仰起頭看向白薇薇的臉,隨即頓時愣住。
白薇薇在哭……
這是什麼情況?這不是還在睡覺嗎,怎麼還哭起來了。
許諾抽出胳膊,湊近了臉看她,平復了一晚上的心情白費,又開始心揪揪的疼。
抹掉她的眼淚,許諾正想叫醒白薇薇,就見她自己睜眼醒了過來。
「許諾……」白薇薇淚眼婆娑,楚楚可憐,睜眼看到許諾后,頓時手臂用力,將他死死的抱住。
原本許諾還有些擔心她,這下子直接被悶的呼吸不了,不得不撐開手臂救自己一命,從被子里鑽出來,大口呼吸著涼絲絲的空氣,竟有劫後餘生的慶幸。
洗面奶真可怕。
36d洗面奶更可怕。
掙脫了白薇薇束縛的許諾低頭去看,把自己埋在被窩裡的白薇薇仰著頭看他,臉上的表情複雜又惹人憐。
許諾趕忙伸手,反客為主的將她攬進懷裡,「身體沒事了吧。」
「嗯,沒事了……」白薇薇像貓一樣在他胸口蹭來蹭去,說話聲音嗡嗡的。
「沒事了就好。」
許諾笑著捧她的臉,颳了一下她的鼻子,「做噩夢了嗎?」
「嗯。」白薇薇點頭,可憐巴巴的看著他,「做噩夢了。」
「夢見了什麼?」
「我夢到你和我離婚,然後和大餅結婚了,你不給我做飯,只給它做飯……」
「你還親手喂它吃,它喊你親看!」
「嗚嗚……」
白薇薇癟嘴說著,越說越傷心,感情到位后竟然又哭了出來。
哭著又把臉埋進許諾的胸口,「我不管!今天你不和我講清楚我就和你沒完,負心漢……」
許諾一時間竟然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自顧自的幻想一下家裡那隻公貓化形之後,一身健碩肌肉穿上露臍女僕裝,然後和他抱在一起的場景……
頓時身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雞皮疙瘩掉一地。
沉默了好一會,許諾開口說道:「關於這個問題,我竟然不知道該從何處安慰你。」
他覺得自己應該被安慰一下。
心靈受傷了都。
白薇薇從他懷裡拱出來,臉上的淚都在他衣服上蹭了個乾淨,「大餅是不是沒人喂?」
「嗯,餓了兩天了都。」
白薇薇猛的掀開被子。
「你幹嘛?」
「肘!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