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祭天

「大姐，求求你，放過他們吧！你要我做什麼我都聽你的。」被綁縛在乾坤壇的天柱上的周雲衣一臉的哀求，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周雲燕。

乾坤壇的二十四級台階之下，府中的老弱病殘、父親的一些舊部在與京畿衛拼殺，目的只是為了救她。

「周雲衣，你太天真了，此時此刻，即便是我放過他們，皇上和齊親王也不會放過他們的。呵呵，到了現在還是有那麼多人拼了命的想救你，真是想不到啊！」周雲燕很是嘲諷地看著周雲衣，對周雲衣的苦苦哀求無動於衷，甚至內心無比暢快。

很好，今日，所有效忠周雲衣的人全部都要死在這裡了。

周雲衣絕望地看著乾坤壇下的廝殺。府里的人大多都是戰場上傷殘退下來的人，父親怕他們生活沒有著落，只要願意到將軍府當差的，都願意收到府中。只是這些退伍的傷殘士兵，卻被周家人誣陷是她豢養的私兵，周雲衣本想安置他們回鄉，還沒來得及，就被周家人設計抓進了天牢。

沒想到，他們會在今天拼了命朝著乾坤壇衝來

周雲衣閉上眼睛，眼角的淚水順著臉頰滑下。

他們若是不來，還可以活下去，種地也好、幫工也好，至少命還在。皇家也不會在乎一群老弱病殘。但是當他們拿著武器衝到乾坤壇來的時候，就註定必死無疑。

看著周雲衣如此痛苦，周雲燕心情暢快。

來看著周雲衣行刑是周雲燕向自己父親求來的差事，她就是想看看周雲衣垂死掙扎的樣子，以泄這幾年以來事事被周雲衣壓一頭的苦悶。

「心痛嗎？」周雲燕笑看著周雲衣，說：「知道我為什麼這麼恨你嗎？」

周雲衣閉著眼睛，根本不想再理會周雲燕。

三年前，周雲衣父親戰死沙場，母親也因此鬱鬱而終，周家人以關心照顧她為由時常到將軍府，讓她放鬆了警惕。後來皇上因為周雲衣父親的戰功封周雲衣為嘉陽郡主，將軍府就作為嘉陽郡主的府邸，將軍府改為了郡主府，周雲燕几乎是天天都會到郡主府，時時刻刻表達她對周雲衣的關心。

直到十天前，周雲燕看見周雲衣收藏起來的烏木妝奩后，周雲燕才突然不來將軍府了。妝奩里有父親親手繪製的堪輿圖，周雲衣把它當做父親留給自己的遺物，一直很小心珍藏，沒想到周家人處心積慮一直想要找的東西就是它。

然後就是周家誣陷周雲衣豢養私兵，接著就是被抓進天牢。

緊接著，周雲衣因為天生神力，被欽天監判定為災星，近日來的岳國連發幾次地動，必須要拿周雲衣祭天，才能控制災禍、減少損失。

在天牢里，周雲衣被下了葯，一點力氣也沒有。只在被送往乾坤壇的前一天，那個黑瘦的牢頭來到周雲衣的牢房，遞給了周雲衣一顆藥丸，說是她的丫鬟清靈用自己的清白跟他換的。

當時的周雲衣拿著手中的那顆封蠟的只有綠豆大小的藥丸，內心震動又悲憤。清靈應該知道了她要被行火刑，怕她受苦，居然用清白為自己換了一顆毒藥，真是個傻子。

周雲衣本可以在牢里一死了之，但是周雲燕跟她說，若是她敢自戕，給邊關將士的糧食就不會運過去。她連死都不敢自己選擇。

她只希望府中的大家不要犯傻，留住自己的性命。

周雲衣向老天爺的禱告並沒有被聽到，在周雲衣行刑之前，那些人還是拿著簡陋的武器來了乾坤壇。沖在最前面的就是她的管家莫七。

莫七是父親的副將，在戰場上兇悍異常，因為失去的左手，被父親安置到將軍府做了管家，後來順理成章也成了郡主府的管家。

「小姐，不要怕，我們來救你。」莫七的嘶喊聲穿過拼殺聲鑽進了周雲衣的耳中。

周雲衣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莫七拿著長刀左砍右砍的場景，他即使沒有了一隻手掌，仍然能以一敵百。

「七叔，不要！你們都快回去，不要來救我了。」周雲衣一邊哭一邊喊，但是她被下了葯，哭喊的聲音很小。

周雲衣拚命搖頭，希望莫七看到自己的指示。

莫七轉過頭看到了周雲衣搖頭，對著周雲衣笑了，就好像在安撫周雲衣，讓她別怕一樣。

「周雲衣，心痛嗎？好好看看，這些人都是因為你死的。」周雲燕的聲音再一次在周雲衣耳邊響起。

「你知道嗎？從前我很喜歡蘇表哥，為了能多見他，我天天去郡主府。但是有一天他來警告我，說要是我做傷害你的事情，就會殺了我。哈哈哈……」周雲燕笑得很是撕心裂肺。

周雲衣看著周雲燕，她現在不敢刺激周雲燕，蘇表哥還在邊關，她怕周雲燕突然發瘋會跟齊親王聯合陷害蘇表哥。

「還有啊，真是可笑，雖然你把三皇子推下了水，但是三皇子居然不討厭你，還悄悄守護你。讓人想起來就覺得不甘心啊！」周雲燕似乎是要把自己心裡的不甘都一股腦說出來似的，不管周雲衣聽不聽得下去，自顧自地說著，帶著志得意滿的笑容，殘忍地看著拚命衝殺的人。

周雲衣根本不在意周雲燕說了什麼，她只是不錯眼地看向莫七他們，好多人在拼殺的過程中倒下了，血沿著台階一直向下流著。周雲衣痛苦地想要大叫，想說他們這都是白白犧牲，想讓他們不要再衝上來了。

然而沒有人能聽到她內心的吶喊。而最前面的莫七，已經跨上了最後一級台階，長刀橫掃，掃落了四個士兵。

周雲燕卻在這時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手慢慢抬了起來。

在周雲燕抬起手的時候，乾坤壇兩邊的雲塔之上出現了一排排京畿衛，手中握著弓箭，準確地對準了莫七。

周雲衣驚恐，更加拚命地對著莫七搖頭。

但是莫七仍然直直地向她走了過來。

此時的莫七，眼睛赤紅，眼中已經沒有其他。

還有十幾步，周雲燕的手狠狠向下一揮，所有拉滿的弓箭瞬間發射，向著莫七。

「不要！」周雲衣絕望地大喊，喉嚨都喊出了血。

「噗噗噗……」

瞬息之間，萬箭齊發，莫七身穿布衣，血肉之軀，萬箭穿心。

周雲衣的眼淚根本停不下來，不斷地說著「不要、不要」，但是她的話語已經無法阻止慘烈的結局。

周雲燕也被這樣的場景嚇得退了兩步。

周雲衣看著用長刀撐著地面的莫七，他還直直地看著自己，最後只留下微弱的一句「不要怕，有我在」。

至此，郡主府所有人，全殲。

周雲衣轉頭，憤恨地看向周雲燕，眼中的恨意像是萬把利刃，若是能致人死地，此時的周雲燕一定已經被千刀萬剮。

被周雲衣的眼神嚇到，周雲燕也沒有了再繼續嘲笑的心情。

「逆賊伏誅。吉時到。」欽天監監正的聲音響起。

周雲燕輕蔑地看了一眼周雲衣，帶著身邊的三十餘個護衛轉身走下了乾坤壇。

大火起，周雲衣帶著恨意咬破了口中的那粒毒藥。

此時在東城門，三皇子帶著一隊黑衣士兵策馬狂奔而來，眼中帶著焦急，卻趕不上救那一場大火。

當三皇子趕到乾坤壇的時候，大火狂肆。

悲憤之中，三皇子飛身躍上乾坤壇，手握長劍刺入心窩，心頭血滴落在地。

「我以心頭之血獻祭，以我之性命獻祭，宇宙洪荒，乾坤倒轉。」三皇子冰冷的聲音響徹整個乾坤壇，傳到了欽天監，甚至是皇帝的耳中。..

欽天監監正驚恐地坐倒在地，皇帝不可思議地抬頭。

此時天色血紅，大地搖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