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7章 觀滄海
滄海亭是一座硃紅色的小亭，卻是自己進入觀海府之後，唯一光鮮的地方，其坐落於海邊最高的位置。
陳龍玄遠遠就看到商伯夷那高大而又枯瘦的身影。
褐色的長袍隨著海風飛舞，在他身旁侍立著一個粗布麻衣的中年男子，兩人迎著海風，一言不發。
「見過前輩。」陳龍玄連忙見禮。
商伯夷連正眼也沒有看陳龍玄一眼，而是盯著滾滾海浪，倒是一旁的中年男子朝著陳龍玄微微點了點頭。
這是一個相貌極為平庸的中年男人，外加上他這身粗布麻衣的打扮。
若是放在人群之中，恐怕沒有人會在意這個平平無奇的人，只會把他當做山野樵夫。
「一心，你來觀海府三十年，在這滄海亭觀海三十年，明悟否？」商伯夷緩緩開口。
「弟子只領悟了一點點。」被稱呼為一心的中年男子羞愧地低下頭。
「哦？我記得十年前我曾問你，你便如此說。」商伯夷道。
「比十年前多一點。」一心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有所長進，便是好的。」
商伯夷點了點頭，似乎並沒有因此而生氣，反而帶著幾分欣慰。
很快，他再度說道：「我觀海府有觀海的傳統，但是並不是一定要觀海。觸類旁通也可。」
「弟子愚鈍，不懂變通，只能夠觀海。」一心瓮聲瓮氣道。
「哎。」商伯夷嘆了口氣。
由不得他不嘆氣，一心已經是觀海府里心性，各方面最好的弟子，若是他不行，那麼觀海府真的後繼無人了。
「我們東商最神奇的地方有兩處，一處聽風，一處觀海。」
只是沒有想到，一個來自北瑜之人，竟然在書山學海的考核中通過了聽風亭。
這聽風比觀海更要玄妙，那是聖境之上的功法，本就不存在於世。
所以在這些人的心目中，陳龍玄的資質已經超過了爾等。
而他聽海三十餘年，這才找到了不滅長春功的門檻，而聽風亭中，又是什麼樣的功法存在，那不得而知。
「昔年有人來到此地，感慨此地四季如春，觀滄海而得道，將其所悟的不滅長春功放置於滄海之濱，故而之後，其所收弟子門人，皆是在此地觀海，以求悟透先師所留。」
「我觀海府一門，一代代皆如此，卻又不止於此，觀海入門容易，想要有進境，卻又很難。但是不要忘了，殊途同歸，並非只是觀海一途。」
「你有堅毅之心，卻失了變通，好也不好！」
商伯夷緩緩開口，似是開解弟子，又是在提點著陳龍玄什麼。
這話中果然有話！
陳龍玄被兩人勾起好奇，忍不住望向大海，一望無際的大海，本因為涅槃重生，而心性自然超脫，此刻更是覺得無比暢快，忍不住長嘯一聲！
一旁的商伯夷將一切看在眼中，卻並沒有什麼言語。
反倒是身邊的一心對陳龍玄越感好奇。
陳龍玄忍不住開始用魔魄，對著這滄海開始推衍起來！
山不是山，水不是水。
在這一刻無數流光閃過，無數線條在眼前流轉，形成一個個頑皮的符號，陳龍玄在這一刻，沉浸其中，哪怕是滾滾海浪聲，他也沒有聽到。
陳龍玄雙目失神的看著滄海，彷彿整個人的神魂都被滄海所吸收走了一般，沉浸其中無法自拔。
「原來這聽風亭對應的是觀海閣！怪不得商聖曾經還有一個名字，就叫做觀滄海，對應曾經的山無棱。」
其實陳龍玄也早在秦英調查出來的資料發現山無棱和商伯夷是師兄弟，他們出自一個師門。
那就是上任的護國半聖商伯仲！
「師傅，他這是？」一心驚訝地看著陳龍玄。
「他在解析這片海，他想看透這片海的本質。」
「解析？師傅，真的有人能夠做到嗎？」
「痴兒！他能不能做到，我怎麼知道！你當我是神仙不成！」
「不過他這樣子和聽風亭里一樣。」商伯夷卻是相信的說道。
「只能夠說此子悟性極高，至於能夠做到什麼地步，就不得而知了。」
「可是師傅，按照司馬院長所說，他應該和師叔有關，就連師叔的龍形玉佩也在他身上，那極有可能是師叔的弟子，我們不教導他嗎？」
「幫什麼幫！他既然去了北瑜，還做了護國半聖，就算是他弟子，理他作甚！」商伯夷臉色一變，看似在說氣話。
只是關於當年發生的事，他也始終不太相信山無棱會弒師。
按照司馬微的說法，師父當年是入了魔，所以在生死之刻，讓山無棱出手已除後患。
一心熟悉自己師父的性格，知道他口不應心，低著頭也沒有再說什麼。
只是略帶好奇的看著陳龍玄，心底閃過一道羨慕。
沒有什麼天賦的人，對於有天賦的人總是充滿了羨慕。
自己觀滄海這麼多年，只剩下堅毅與坦然，只是有些時候，真是愧為護國半聖弟子。
陳龍玄自然不知道一心複雜的心思。
此刻魔魄快速推衍著，將自己的功法藏於一片海中不管是魔主還是艷炟，都對此地充滿了興趣。
這分明就與聽風亭對應！
忽然天地之間為之一暗。
陳龍玄斗轉星移，周圍瞬間變了模樣。
自己所在的亭子消失不見，商伯夷等人也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只是原本亭子的位置，變成為一塊巨大的石頭。
陳龍玄心中一動，這石頭頂部的高度，與亭子石椅的高度相當。
或許最初觀滄海之人，正是坐在這塊大石頭上觀滄海，之後石頭沒了，才建立了滄海亭。
周圍的景象也發生巨大的改變。
第一代觀海之人到商伯夷的時代，不知道經歷多少歲月變遷，滄海桑田，如今返本溯源。
四周似乎恢復成了最初原始的模樣，先前所見的山路變成一片茂密的森林，充斥著植被，鬱鬱蔥蔥，下方礁石林立，海浪拍打，更顯激蕩湍急。
沒有一絲一毫人煙，唯有滾滾海浪翻騰的聲音。
天空傳來陣陣雷聲，天空也越發昏暗起來，彷彿是暴風雨即將來臨，只是那雷雲竟然連綿數千里，黑壓壓的一片。
海浪也隨之在不斷翻滾著，似乎隨著天空的雷霆之怒，海浪的波濤也將翻滾倒捲入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