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你是變態嗎?
長長的樓梯就像走不到盡頭似的。
蘇妙人莫名就想起了小時候的那一天,那天也是因為蘇美人,她被母親丁艷琴打了一頓,然後鎖在門外。
那是個寒冷的冬夜,她站在樓道里冷得瑟瑟發抖,因為找不到其它的取暖方式,便開始沿著這樓梯來來回回。
從八樓下到一樓,再從一樓爬上去。
她在漆黑的樓道里摸著身上被藤條抽出的傷口,一步一步地邁著步子,數著樓梯的階數,數著數著就數不清了,那個時候,她就覺得這樓梯好長好長。
向下,將她帶至深淵,向上,帶她走向天堂。
丁艷琴像是在家,門虛掩著並沒有關實,蘇妙人從八樓的樓梯口轉出來就看到了自家門縫裡鑽出來的靜謐、柔和的燈光。
越走近就越喧嘩,各種誇張的笑聲夾雜在激烈的音樂里,一聽就是手機在放外,丁艷琴最喜歡乾的事,幸好頂樓只有她們這一戶租住,不然一定會被鄰居投訴。
剛推開門,蘇妙人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整個房子像被洗劫過,滿地狼藉,到處都是垃圾和殘渣,一眼望去,一個像樣的物件都沒有。
丁艷琴歪歪斜斜地躺在垃圾堆的爛沙發上,穿著高跟鞋的腳伸在已經只剩半邊的茶几上玩著手機,臉上蓋著一張面膜,看到門口的蘇妙人,蹭地一下站起來了,扯下臉上的面膜扔到了一邊。
「死丫頭,你終於捨得回來了?!你有沒有搞錯啊?旅遊都不帶上你媽!」她往蘇妙人的身側、身後打量,並沒有看到她想要的東西,剛剛在臉上擠出來的那朵花就不見了,「死丫頭,你出去瘋了這麼久,真的一點禮物也沒給你媽帶?」
消失了近一個月,她的親媽,竟然全無懷疑,還真的以為她去旅遊了。
蘇妙人不想跟她計較,看了一眼凌亂的房子問她,「家裡怎麼會搞在這樣子?」
「還不是因為你?!」丁艷琴說起這個就來氣了,「蘇妙人,我問你,你是不是去招惹美人了?!」
蘇妙人沒打算瞞,這種事,想瞞也瞞不了,索性承認了,「是。」
丁艷琴很是生氣,「你說你,好好的,你去招惹她幹什麼?!你明知道你爸爸發家就是靠你大媽,得罪了這個小姑奶奶以後拿生活可有得臉色看了……」
「那不是我爸爸,也不是我大媽,生活費他們愛給不給,我馬上要畢業了,餓不死你。」
蘇妙人一聽到丁艷琴說錢就煩,聽到『生活費"三個字更是煩上加煩,說起話來冷漠又無情,她心裡還記掛著簡言500萬的事。
她忍著沒提,丁艷琴看到她這副冷淡的樣子,倒是忍不住先發難了,「你現在什麼態度?!蘇妙人,我養你這麼大就是讓你這麼跟我說話的?要不是你我能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要不是你這個拖油瓶,我早就跟趙公子一起出國啦!」
這話,蘇妙人聽過的次數,不亞於蘇美人說她是野種次數。
如果那個傳說中的趙公子真的願意帶丁艷琴走,她哪裡還能留到現在?
自己沒有本事走,還要把那一腔不甘心變成惡毒轉嫁到了蘇妙人的頭上。
這就是她的媽。
蘇妙人有時候真懷疑,蘇美人可能才是丁艷琴親生的那個,她們兩個無論性格、脾氣,甚至罵人的語氣都一模一樣。
而且她對自己跟對蘇美人那個諂媚討好的樣子簡直天差地別,從小到大有一大半日子在孤兒院里過的蘇妙人從來就沒有得到過丁艷琴一個會心的笑臉。
不過蘇妙人早就已經不在乎了。
她剛從賀哲男的賊窩跑出來不想跟丁艷琴吵架,忍著脾氣,只是依舊冷冷淡淡,「你現在依舊可以走,沒人阻止你。」
「你!蘇妙人,你反了是吧你?!你這個白眼狼,從小你就心狠!你到底有沒有長心?!」
蘇妙人懶得搭理她,開始收拾屋子。
丁艷琴沒有發揮到她長輩的權威,很是不爽,喋喋不休打開了碎碎念的模式。
「美人說你打了她我原本還不信,現在看來,她說的都是真的!
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能得罪姐姐,不能得罪大媽,你是不是都當耳旁風了?
你這個野種,真的就是一隻養不熟的畜生!
蘇妙人,你現在就去蘇家道歉!
我叫你現在就去道歉,你聽到沒有?!」
丁艷琴叫她不動,拉她又被她甩開了,被拂了面子,氣得跑回自己的房間翻出一根藤條,揚手就甩到了蘇妙人身上。
蘇妙人看著胳膊上那條血痕就認出來了,這就是鎖在門外的那天丁艷琴用來抽她的那根藤條。
那天,蘇美人把她唯一的一個洋娃娃玩具搶走了,她給了蘇美人一個大耳刮子,然後,丁艷琴當著蘇美人媽媽徐慧的面,當場給了她兩個巴掌和那個洋娃娃永遠被蘇美人據為己有作為補償。.
回來的路上丁艷琴又買了這根藤條,到家之後給了她結結實實地一頓抽,也是從那次開始,丁艷琴給蘇美人開了一個可以任意欺負她的好頭。
蘇妙人其實不怕疼,相比於藤條帶給她的血肉模糊,她更受不了丁艷琴第二天找到她時候的痛哭流涕。
樣子實在是太丑了!
鬼哭狼嚎的嘶吼一點美感都沒有。
蘇妙人搞不明白,被打的人是她,她都不哭,打人的丁艷琴到底有什麼好哭的?!
一邊哭一邊要蘇妙人賭咒發誓以後再也不惹她生氣了。
刺耳的哭聲令蘇妙人繳了械、投了降。
從此,蘇妙人收起了自己的鋒芒,將自己偽裝成了一隻小綿羊,讓蘇美人任意拿捏,讓丁艷琴十分滿意。
她那出色的演技其實是源於真真實實的生活,進入了藝校、選擇了戲劇表演專業之後,更為爐火純青。
每個人都以為她是小綿羊,毫無破綻,演得連自己都快信了。
想不到這麼多年後,蘇妙人居然還能再見到這根藤條。
「你竟然還收著?」
蘇妙人被抽那一下,不單止眼睛都沒眨一下,她竟然還在笑,不痛不癢地像在跟丁艷琴討論著一個她們共同的玩具。
丁艷琴的心虛之中就帶上了一絲的恐慌,她好久沒見過蘇妙人這個樣子了那年抽她那頓之後,丁艷琴還以為她是怕了這藤條,特意收起來,一放就又放了十多年。
「你……你是變態嗎?」
丁艷琴心虛地將那根藤條折了起來,低著頭逞強,跟那天蘇美人被打後放狠話的樣子如出一轍,「我不管,你明天一定要去跟美人道歉,不然……不然我們就再也拿不到生活費了……雖然你快畢業了,但現在,現在正是需要用錢的時候……尤其是你要進娛樂圈,那需要用錢的地方就更多了……做臉做頭髮做指甲,哪個都需要錢……」
蘇妙人淡淡一句打斷了她。
「你不是拿了簡言500萬嗎?還不夠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