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循環 (10)

第一百五十九章 循環 (10)

「我跟他就此聊了一會,對那裡,也就是卡斯里安府主樓房後方的牆面我印象不深,畢竟我平時很少在宅邸後方的後花園走動,不過零星的記憶讓我想起那裡的壁面和磚瓦確實不完整,隨著時過境遷,逐漸衍生裂缺,孳生腐朽。」

「在以前與他的交談之中,他也曾經多次暗示自己時日無多,但我並未當做一回事,只是認為這是老者對於生命的悲觀。」

「畢竟他是超凡者,而且他的外表看上去也十歲的樣子……屬於那種健康的中老年人,至少在這幾年的接觸下來,我沒看出他的身體有什麼毛病,而他也身懷一筆資產,而他的生活條件中規中矩吧,並不缺錢,不過他的生活作風也並不奢侈,似乎對於物慾沒什麼太大的需求。」

「而他曾經也跟我說過,如果把人的壽命類比為上著發條的懷錶,那麼超凡者的發條總是比普通人要來得緊,因此懷錶所能走的時間,也大於常人。」

「看起來倒是沒有什麼了不起……」他在心裡嘀咕一句,對他來說,調查員、審查員、追獵人似乎都是一個造型,做的事情好像也差不多。

待到他們靠近。

「有頭緒了?」他率先開口問向走近的森格。

後者沒有說話,而是從口袋中抽出什麼東西,接著遞給他。

那是一張相片。

「嗯?」

約恩疑惑地接過相片,發現那是一張黑白合照。

具體地說一張卡斯里安府全體人員的全體合照,拍攝地點似乎在卡斯里安府大門前,圖片有些昏暗,不過依舊能夠辨認上面的各個人物——福克斯、管家、以及各個傭人都在上面。

就連站姿奇怪,很明顯精神不正常的蒙馬特也被兩個傭人架在中間,全體人員面朝著相機,不過都沒露出什麼好表情,都緊繃著臉,看來這不是一張輕鬆愉快的合照。

此外右下角還有貼紙標註了具體時間——公曆年八十一年十月六號下二十三分。

比起莫名其妙遞給自己這麼一張合照,更讓約恩感到費解的是,為什麼照片上,站在最左邊的一個人的臉被一道黑色墨痕所塗划,遮擋了部。

是偶然塗上去的?

他張口想要發問:

「這是?」

站在森格旁邊,扎著高馬尾的女追獵人率先做出答道:

「讓異常事件涉及到的相關人士聚合起來,拍一張合照,是審查員辦事情的固有流程。」

「而這正是四天前的下午,兩位審查員在到達卡斯里安府後,立即召集相關人士拍攝的一張合照。」

「下來吧,到後面去聊。」而拉朗打斷了他們的交談,催促著約恩下馬車,而自己坐上了駕駛位,接過韁繩。

約恩自然沒心思想太多,按照拉朗所說的,下了馬車跟著那兩位追獵人一同進來車廂,還沒等他拉上車廂門,車身前方就發出鞭響和斥馬聲,而馬匹也同樣發出有些不滿的嘶嗷的叫聲,在不情願中驅使車身於雨中前行。

對著一現象,約恩有了個莫名的猜想——通過某種超自然的手段,他們已經知道誰是幕後黑手了,否則沒必要這麼趕。

「難道是……」他凝重地望向照片上那個被黑墨劃分臉孔的人。

他就是幕後黑手?

「正是如此,」女士解釋道,「我們只需要兇手用過的物件、一張有所聯繫的照片或是圖畫、加上一支鋼筆,既能得出兇手的身份和行蹤。而殺人兇手之一,正是這張合照上臉被劃了一道痕的人……而他的全名是班奇·克勞利,卡斯里安府的車夫。」

「這……你的超能力完全可靠嗎?」約恩依舊存疑。

「你沒有質疑我們的資格,我的朋友,」而坐在約恩對面,另一位戴著墨鏡的男追獵人半露微笑,回答道,「準備好你的槍和子彈,偵探,這就夠了。」

——

馬車逆雨而行,最後行駛到卡斯里安府柵欄外圍的寬敞馬棚里,通過車窗,丁白曙可以看見有一位戴著警帽的中年警員不安地在馬棚里來回踱步,心理的焦躁很顯著地反饋到現實。

他的目光轉而在馬匹上掃了一圈,馬棚內馬匹的數量倒是跟上午來的時候差不多,沒有什麼顯著的變化,不過有兩匹馬毛髮上全是水,很鮮明是剛剛淋過了雨,而一側圍欄上也掛著兩件雨披,看來剛有兩個人從外頭冒雨回來。

霍華德望著馬匹,回首說道:

「看那匹灰棕交映的洛里非蘭純血馬,看來管家是回來了。」

在基地的時候,他們已經從那位報信的警員口中問出了管家所騎馬匹的特徵,即一匹正宗的洛里非蘭純血馬。

而卡莎收起來回閱覽過幾遍的文件,同樣掃了眼那些馬匹,邊搭話道:

「福克斯應該也回來了,從那匹純血馬與對邊那匹騮色馬身上的雨水都沒幹,很明顯另一匹馬就是他騎的,發生這麼大的事情,他不可能不回來。」

「應該是這樣吧,好了,準備下車了。」亞諾插話道。

馬車行駛到馬棚裡頭,一行人離開車廂,而那位警員也湊了過來。

「終於讓我等到各位大人了,我叫克登斯,你們趕緊過去看看吧……棺材……里奧的棺材出問題了!」這位警員心有餘悸地說道。

「不急這幾分鐘,你把事情講清楚,你剛才都看到了些什麼,在這裡做什麼?」亞諾平靜地問道,同時目光也上下打量著他。

「嗯,嘛……哈……」克登斯想說些什麼,但一時頭腦有些混亂,再呼了口后勉強讓自己鎮定下來,「我確實有些焦慮了,我把來龍去脈簡單講一講好了。」

時間回到十來分鐘之前……

兩位特工和警員一同抬回來一副棺材,而這些人的神情一個比一個不對勁,克登斯一眼就看出棺材肯定是出問題了。

先前他聽歐文說是里奧·卡斯里安的墓穴被挖了,現在他們一人一角抬著棺材回來,怎麼看都是有些不對勁。

而他們的臉色,要麼冷漠,要麼顫慄,要麼皺成一團。

他大著膽子詢問面如土色的歐文,後者似乎是沒聽到他的話語,依舊沉浸在某種恐怖之中,克登斯再度追問,他才給出一個毛骨悚然的答覆——里奧·卡斯里安的屍骸不見了。

這讓克登斯和其他的不知情警員一同愣在原地,從頭到腳渾身發冷。

棺材最後被搬進傭人樓一樓的空房間里。

而那位男特工讓他去馬棚外等人,他想也沒想就同意了,他想著能離開這個晦氣的棺材越遠越好,出來后,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隨著時間流逝,他才感到了不對勁——孤身一人在馬棚里等人,好像也不是什麼讓人安心的事情。

他逐漸開始有著各種各樣的恐怖猜想……

死而復生的怨靈?

弗萊恩湖裡的惡靈?

倒吊殺人的魔鬼?

恩布爾都和那位管家現在……還好嗎?

不會橫遭不測了吧……

「他所表現出多病癥狀的時間點,恰好跟他們謀殺我長子的時間相近,也許是謀殺之前,也許是謀殺之後。」

「但無論具體時間如何,對於杜門所表現的異狀,我的第一反應就是祂的影響,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原因。」

「而遭受到祂的影響,就說明他曾前往過弗萊恩湖,因為祂的力量只局限於弗萊恩湖周邊一帶。」

「我猜他應該是在謀殺我長子之前,就已經去過了湖一趟,理由有兩點。」

「第一點基於我得到的記憶來看,他顯然是認識查理·塞內加登的,而這說明他們之間有過一些交集,能讓一個外來的神父跟住址相距甚遠的男青年扯上關係的原因,我只能想到『釣魚"。」

「杜門一定是從誰那裡聽說了關於弗萊恩湖的存在,然後在去那裡釣魚的中途認識了神父……我不知道他是走那條路線去釣魚,但是他肯定是在釣魚過程里見到了神父,然後結識了神父,也就是,在先前就來過了一趟。」

「第二點,那就是從他邀請我的長子去弗萊恩湖釣魚,並且提前達到了伊洛韋恩禮拜堂的行為來看,他很顯然已經知道了這個地方,並且將路線轉告了我的長子,如果他沒有來過這裡,那麼表現得肯定不會這麼熟絡,所以他可能不止來過弗萊恩湖一次。」

「基於這兩點,我讓熟人接著去調查關於他『釣魚"這一方面的情報,我想根據他的這一行為,能夠追溯到更深層的線索。」

「那麼這麼一看,塞內加登的表現似乎跟杜門正好相反,但實際情況是他們兩個應該都已經被祂所影響了才對,所以其中定有隱情。」

「而這毫無疑問又是一處疑點。」

「再接著又過了一個月,負責調查杜門的人帶來了很有價值的情報,跟我之前的推測基本一致。」..

「杜門確實是一個熱愛釣魚的人,即便是在近期,他也在常在休假日外出垂釣,作為假期的消遣活動,大概每個一兩周去釣一趟魚。」

「很明顯他的愛好一直以來都沒有變動,但如果只是這樣,其實算不上什麼問題,關鍵是他每次所前去垂釣的地方基本上都是弗萊恩湖。」

「是的,他經常前往那個鬼地方,卻沒有遭遇問題,本質上就足以說明問題所在。」

「根據熟人的彙報,有的時候他是從禮拜堂那邊前往弗萊恩湖的左岸,有的時候是直接從伊洛韋恩河河岸走到弗萊恩湖右岸。」

「而前一種路線自然會跟神父有所接觸,但據追蹤者所言,在他暗中觀察的期間,他們之間從來都沒有任何的交談,甚至連個招呼都不打,彷彿看不見彼此一般,相當的詭異。」

而其中一位蓄著鬍子的中年人通過門縫對著房間裡頭再度喊道:

「我們是澤雪恩探險協會北極勘探隊的人,不是迷失航線的走私犯或是犯罪分子,之所以來到這裡,是因為我們在半海里的距離上察覺到了這艘船上火光,因此特地過來探查,我想這艘船肯定遭遇了什麼災難,而你肯定需要我們的救援。」

「而這又是一處疑點。」

「此外,監視者很有防範意識,他一直與弗萊恩湖保持在一個很遠的距離,避免遭到祂的影響,捲入不該捲入的糟糕情況之中。而這時候他用著諸些特殊手段進行監視,這些手段並不是一直都這麼可靠,所以有的時候會缺失或忽略掉一些細節和線索,譬如杜門帶著釣竿到達弗萊恩湖后,是不是真的在釣魚,還是在做些什麼,這他就不得而知了,他可不願意以自己的生命安全來換取報酬。」

「不管怎麼樣,基於他所提供的情報,這時候我已經有了一個合理的推論。」

「首先是神父,我們都很清楚,神父常年與弗萊恩湖接觸。」

「而根據我唯一一次被祂所影響經歷,以及我長子在溺斃前反常的表現來看,祂無疑有著讓人陷入幻覺,並接管控制受害者的軀體的能力,此外祂或許還有讀取受害人記憶的能力,但重要的是前一點。」

「如果一個人處於湖邊,那麼只要受祂影響,就註定了溺斃的命運,神父為什麼還能活到現在?為什麼祂沒有試圖殺死他?」

「我有了一個猜想,真正的神父早已死了,而現在還存活的,是繼承了他記憶,繼承了他身體的另一種生物,所以他才會在我孩子溺斃的時候,站在旁邊袖手旁觀,影響他們的並非祂的幻覺,而是因為那時他和杜門早已不是什麼正常人了。」

而後來我才得知,我兄長死亡的具體緣由。

在事發當天的中午時分,父親難得從外地回來一趟,

隨著時間的推移,兄長與父親的矛盾已然沒有以前那麼銳利了,但我的兄弟依舊會在各種場合迴避我的父親,他倒也不是害怕,而是覺得晦氣。

自然在這個時候,他也不想與他碰面,所以讓傭人把中午的飯菜按時送到自己的房間。

結果在中午之前,我的父親要求他來書房一趟,說是要討論他以後的未來規劃。

然而我的兄長自然是不給他好臉色,沒放在心上。

雖然,他們二人平時爭吵,但實際情況多半是這樣的——面對兄長的質問、指責和辱罵,我的父親總是以一種退讓姿態去應付,或許這在某種意義上,算是證實了他在母親病危的時候,卻在外頭與人偷情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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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秘邊界的探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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