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夢
資料里簡單地介紹了理智之門是一個致力於遏制異常事件、防護異常侵染、收容異常源的特殊組織。
理智之門組織內部分為上下四層,最高層資料沒有任何記載,顯然丁白曙還不足以接觸到這些秘辛情報。
第二層是地域主管,負責管理區域事務。
第三層的調查員隊伍、審查員分部以及追獵人分部,以及各類附屬組織。
第四層則是各類後勤人員。
而調查員隊長有權力推選預備調查員。
丁白曙簽完協議后,算是加入了理智之門亞維蘭市第三調查員隊伍,成為了預備調查員,大概需要經歷一兩次任務考核,決定最後是否能夠轉正。
上午他簽完合同之後,那位名叫理查德·法爾的灰發男子,現在成為了丁白曙的頂頭上司,繼續問了丁白曙幾個無關緊要的問題。
然後他讓隔壁樓房裡的後勤人員去辦置一些生活用具,順便讓丁白曙去廁所換上一套閑置的得體衣裝。
接著並告訴丁白曙:「你可以暫時住在隔壁樓房裡三樓的員工宿舍里,如有任何需要,可以請求隔壁的幾個後勤人員幫忙,中午會有人通知你去吃飯。現在你上午的任務就是看完這些書籍」。
理查德·法爾指了指丁白曙背後的書架,丁白曙注意到他的手指略微偏下,才注意到書架下放著早已準備好、有半個胳膊這麼高的眾多書籍資料。
看來理查德·法爾篤信丁白曙一定會加入理智之門。
接著法爾就離開了書店。
丁白曙翻閱放在書籍最上面的一小疊資料,最上面是第三調查隊伍成員名單,上面記載著各個隊伍成員的基本信息,旁邊還有相應人員的黑白相片。
從中丁白曙第一次知道那個灰發男子的名字——理查德·法爾,編號0301,年齡四十六歲。
之前見到的金髮男子名叫亞諾·克林,年齡三十三歲,編號0303。
眼鏡男名叫霍華德·希斯塔,編號0302,年齡二十六。
栗色捲髮男名叫馬丁·施托希斯,編號0309,年齡二。
接著還有一些其他未曾謀面的調查員以及後勤人員的簡單資料。
丁白曙數了數,包括自己在內,一共有十一位調查員。
由於他還是預備調查員,所以沒有編號。
調查員檔案下面就是一些調查員須知資料,丁白曙草草閱覽后將之放在一旁。
剛才那些資料只佔了那疊書籍的一小部分,而現在,那疊書籍最上面一本裝幀優良的紅色封皮書籍映入丁白曙的眼帘。
他拾起那本書,打量外表。
書頁有些發黃,昭示著它在這個世界里佔據了一段歷史,封面上沒有書名,也許意味著裡面記載的深邃事物不能用書名來簡單概括。
或許那是一把鑰匙,使丁白曙從無知邁入永恆的鑰匙。
他翻開了書籍的扉頁,開始洞悉這個世界的真實。
沙中淘金,殼中拾粒,水中萃血,皆需光陰。
於是丁白曙在書店看了一上午的兒童科普讀物。
十二點時分,丁白曙被那位名叫馬丁的栗色捲髮男子叫過去吃飯,一路上對方相當自來熟地跟丁白曙問東問西,是個很熱情的人。
在二樓的餐廳里他見到了大多數的未來的同事。
他禮貌地依次打著招呼,除了少數幾個性情古怪的傢伙,大多都很有禮貌地回應他。
中午的伙食還不錯,有菜有肉,主食是白麵包,副食有蛋、培根、土豆燉肉湯,而酒、咖啡和茶仍然是世界三大主流飲品。
用完餐后,馬丁·施托希斯邀請丁白曙到隔壁棋牌室打牌。
他沒有理由拒絕,於是丁白曙花鐘學會了德羅維奇牌的玩法。牌一共,除了黑色以外每種顏色有數字一到十,黑色只有一共四。
玩起來類似於橋牌和麻將的縫合體,核心在於花費分數將你不要的爛牌轉移給順位,衡量收爛牌和扣分之間的數學關係。
除了丁白曙、馬丁外,霍華德和亞諾也過來湊熱鬧,正好四人。
接著丁白曙在面無表情中連墊,這倒不是他智商不夠,而是對面似乎一個個身經百戰,玩牌一個比一個精。
打完牌后,熱心的馬丁帶著丁白曙在調查員基地里逛了一圈,順便介紹了調查員的一些職務。
基地從外面看起來平平無奇,不過進門后內部聯通了周圍的聯排房屋,因此內部空間比外表看起來大得多。
一樓有鍋爐房,有一扇門聯通隔壁書店,或者說書庫,一樓後院有一片很寬敞的綠茵地,正好被周圍的高層樓房給圍起來,形成一個相當寬敞的獨立空間,參觀的時候看到有一個調查員正好在裡面練槍。
二樓有棋牌室、廚房、餐廳、辦公廳,不過他沒見到自己的隊長和名單上剩下三個調查員,想來是出去辦事了。
三樓、四樓主要為員工宿舍,單人單間,房間很寬敞,有基礎的桌櫃擺設,自帶盥洗室,空置的房間很多,在與馬丁的交談中丁白曙得知其中有幾個調查員和三個後勤人員住在這裡。
吃完晚飯、洗漱完畢,換了身睡衣的丁白曙回到屬於自己的房間里,借著懸挂在書桌前的汽燈燈光,開始翻閱科普讀物。
須臾之後,他瞥了眼牆面上的鐘,最短的那根指針不緊不慢地踱過標誌著九點的細線。
該歇了。
早睡早起向來是丁白曙習以為常的好習慣,即使是經歷了如此荒誕驚奇的一天,也沒有理由改變。
至少丁白曙是這麼認為的。
他進入被窩,在平靜地等候中,輕步踏入夢鄉。
接下來是一段嶄新新生活,他不知道自己的未來會如何,但現在,他所需要做的,僅僅只是入眠……
————
這是在哪裡?
夢?
丁白曙試圖看清眼前的事物。
但是眼前總是是一片無法稀釋的濃厚血紅,什麼也看不清。
隱隱約約之間,丁白曙感覺到自己似乎倚靠著什麼東西。..
是床嗎?
他突兀地發現自己似乎進入到了一種夢與現實的邊界,能夠感知現實,也能理性思維,但是無法脫離這種糟糕的無力感。
鬼壓床?
丁白曙立即想到這個詞。
以前他也有所經歷過鬼壓床,一般都是在睡姿不好的時候偶會出現。
但是那和現在不一樣。
丁白曙憶起鬼壓床時意識模糊的樣子,顯然和現在清醒的思維截然不同。
他在腦中迅速滾過今天一天的經歷——穿越,被捕,審問,加入理智之門,看書,打牌,參觀基地,吃飯,接著洗浴,最後入眠。
難道……這才是夢?
他的理性思維開始質疑自我的經歷。
這荒誕的經歷。
從理性的角度,這顯然不合理。
這種古怪的「清醒」狀態讓他能夠感應到自己的軀幹和四肢。
古怪的是——從體感來看,自己似乎不是躺著,而是坐著,坐在什麼東西上面。
當他發現這一點時,意識似乎開始明朗起來,與此同時他眼前那讓人不安的血色幕布也逐漸消退,露出其後世界本來的顏色。
映入丁白曙眼帘的,是窗帘,藍白色花紋的窗帘樣式很熟悉,應該是他絕對不會忘記的窗帘樣式——他的卧室的窗帘。
而並不厚實的窗帘顯然是無法阻止光的蔓延與滲透。
出於一種莫名的感觸,丁白曙認為窗外無光,現在是夜晚,或許還是無光之夜。
室內的光源、讓丁白曙看清眼前事物的罪魁禍首是那盞熟悉的檯燈,此刻正沉默地發著昏黃的燈光。
他能看到自己的軀幹,自己軀幹上的現代悠閑服,看得到自己坐著的老闆椅,放在雙膝上的手掌,也能看到面前的白板書桌上的書籍,檯燈,鋼筆。
這一切熟悉的事物無時無刻告訴丁白曙,他現在就在自己的卧室。
夢……
那一切都是夢……
只是夢。
但是朦朧之間。
他感到了一份不協調,但是卻說不出來哪裡不對勁,就像鞋底捲入的小石子一般,越是行走就越是不爽。
這份怪異的感覺如同一根堅針,刺入他的皮膚,用一份清晰的痛覺來提醒著丁白曙,這裡絕對不是他的卧室。
不對。
丁白曙發覺自己無法驅動軀幹移動哪怕一寸的距離,就像一個植物人一樣,理智清醒,但是軀幹萎縮。
哪怕是眨眼這個簡單的本能動作,也無法完成。
宛如栩栩如生的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