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世間難得

一行人出了闌城便往北方而去，夏夜已在城門口等候多時，直到東方的天空出現一輪紅日他們才停下來休息。

「天晴，你表演一下你的蠱術吧！」夏夜忍不住好奇央求道。

「放心吧！有的是機會！」洛南川面無表情道。

「什麼意思？」夏夜一臉疑惑地問。

「晴兒！夫人！咱們一路走來可有蠱師跟著？」洛南川問。

「有！」蘭閣夫人和楊天晴同時回答。

「有人跟蹤咱們？」夏夜和葉裳一臉嚴肅地問。

「也不是！他們不是同一個蠱師，過段時間出現一個，說是巧合又太巧了。」楊天晴也不明白怎麼回事。

「他們的蠱術不見得有多強，但很敏感，我們斂了蠱蟲氣勢也能被他們發現，類似戰場上的斥候。」蘭閣夫人見多識廣，已經明白了那些蠱師的用途。

「咱們該怎麼辦?」夏夜知道蘭閣夫人是楊天晴的蠱師之後本來對她還防備著，但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人了，她也就平常心面對她了。

「應當無法避免！」楊天晴知道即使自己收斂氣勢，他們應該也能感覺得到，蠱蟲存在不可能不露出一點痕迹。

「一路上你們倆能不出手還是不要出手吧！」洛南川眼裡的擔憂一閃而過。

「好！」此刻他們也都明白了洛南川是在保護他們。

「可到了戰場上該如何？」蘭閣夫人笑著問。

「你們盡量避免以真面目示人，能將面部遮起來便遮起來！」洛南川說著讓嚴回拿了兩頂帷帽過來，給了兩人一人一頂。

「義王！多謝了！」蘭閣夫人知道洛南川都是為了楊天晴，但她還是應該道謝。

「夫人不必客氣！咱們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洛南川一邊將水遞給楊天晴一邊說，他知道蘭閣夫人隨時可以脫身，楊天晴有皇命在身，輕易不得脫身。蘭閣夫人相幫楊天晴會不那麼累。

「師父！您將這個帶來了？」洛南川看到衛玄在擦拭一把古琴，不免一驚。

「該他出山了！」衛玄像觀摩自己的老朋友一般，微笑著看著琴。

楊天晴看向衛玄，哪裡還見玩世不恭的模樣，儼然是一個嚴肅而沉著冷靜的中年男子，讓人有種說不出的踏實感。

「南川，你背著吧！」衛玄將琴包好，遞給了洛南川。

「好！」洛南川像鬆了一口氣一般，將琴背在了背上。

「衛先生還是不願碰琴弦？」蘭閣夫人淺笑道。

「夫人也不想再聽如蘭閣宇一般聲音之人吧！」衛玄淡淡開口。

蘭閣夫人一愣，不再說話。

楊天晴和夏夜都不明所以，也不便打聽。

楊天晴能猜出衛玄為何不願再碰琴，夏夜是完全不知倆人在說什麼。

夏夜拉著楊天晴打聽，楊天晴只說了一句，「都是愛情惹得人心痛！」

夏夜訕訕地也不再打聽，愛情這玩意兒她一點兒不懂的，還是不打聽吧！

沉默了一陣，蘭閣夫人笑著又看向了楊天晴，「天晴，你與義王大婚那日我本應送上賀禮，但我的禮物特殊，便留到今日送。」說著她從袖子里拿出一個特殊的盒子，交到楊天晴手上。

「這是？」楊天晴拿著那盒子疑惑地看著她。

「這是裝蠱蟲的，比你那盒子要好很多，它是種玉石，跟人的血肉很像，你可用自己的血或毒養蠱，上面有個小孔，控制蠱蟲進出。當年，這是我不朽閣的得意弟子才可能有的東西，如今交給你也算合理。」蘭閣夫人為她解惑。

楊天晴也不奇怪她已經知道自己身上有蠱蟲了，只說了句，「多謝！」便收下了。

洛南川他們離開闌城的第三日，老皇帝殯天了，舉國哀悼。令人沒想到的是，最終繼承皇位的是譽王的一個私生子。

當年，譽王被宣王邀請參加生辰宴，醉酒後被宣王設計睡了宣王府里的一個舞女，舞女知道自己懷了孩子之後瞞了下來。她意識到自己和孩子將來會成為兩位王爺爭奪王位的工具之時，連夜從宣王府逃了出來。

為了躲避追捕，自毀容貌，才得以安全生下當今羅曼的皇上洛隱，打算一輩子讓他隱姓埋名，過上普通人的生活。

最終，他們母子二人被皇上的人找到，養在一所不起眼的寺廟之中。

待洛隱六歲時，皇上派品行端正之人教授課業，與別的皇子皇孫沒什麼不同，只是吃穿用度皆與寺廟裡的和尚一樣。

洛隱從小聰慧過人，心懷天下，不知自己是皇孫之時便有心考取功名，造福一方百姓。皇上駕崩之前，聖旨下到小小寺廟之中，將他們母子二人和洛隱的師父一同召入宮中。

得知自己的身份之時，洛隱一直不敢相信，覺得那是一場夢。直到坐到龍椅上，看到群臣跪拜，才覺得這一切都是真的。

洛南川知道自己的外祖父離世之時，已是第二日。

那日，一行人投宿到一家客棧。洛南川一直沒表現出什麼異常，直到夫妻二人躺到床上他才情緒低落地開口。

「晴兒，我沒有外祖父了！」洛南川聲音裡帶著悲痛。

楊天晴聽了一愣，「想哭你便哭吧！」她說著心疼地將他抱住。

洛南川沒有哭，只是回抱著她說道：「外祖父的名字叫洛山川，因母妃是他的幺女，他最是疼愛母妃。母妃生下我便取名為洛南川，外祖父知道了開心不已，以微服私訪之名跑到大周去看我。每年我生辰他都會送上禮物，還會時不時寫信給母妃問我的情況。

直到我會寫信，我們經常書信來往！我被人嘲笑，被人欺負他都會在信里安慰我，鼓勵我，告訴我要只有變得強大才不會被人欺負。

那年，我被封為義王，雖群臣反對，但我還是喜出望外。我終於有了外出的資格了，我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羅曼看望他。

十四歲那年，我要與自己的親舅舅戰場上相見，我母親死命阻攔，我外祖父命人快馬加鞭送信給我鼓勵道：『為人臣子當忠心耿耿，盡職盡責。你、我先鄰國后祖孫！』

我打敗了舅舅去羅曼道歉，也因外祖父護著才沒有丟掉性命。」洛南川說到這裡便沉默了。

楊天晴捧著他臉，借著燭光看向他的眉眼，他眉頭緊鎖，眼裡盛滿悲傷，這是她認識他以來第一次見他這樣。

楊天晴頓時覺得心像被針扎了一般，將他抱緊，「南川，我明白你的感覺！我都知道！你們之間的感情是那樣純粹，沒有夾雜一絲權利與陰謀的雜質，真是世間難得！外祖父也給了你最真摯的溫暖與支持。」楊天晴覺得在皇家有這樣的感情真的很難得。

洛南川有些驚訝地看著她，又將她抱緊，「晴兒，有你在身邊真的太好了！」

「咱們日後有了孩子就叫洛什麼山。」楊天晴用手撫摸著洛南川的頭髮。

「好！」洛南川聽了心裡一陣感動，似乎沒那麼難受了。

「南川！你可以難受，你不要忍著！我陪著你！」楊天晴溫柔地看著他。

「嗯！」洛南川將頭埋在她的脖頸間，不再說話。

「你想為外祖父放一盞孔明燈嗎？」楊天晴輕聲問。

「好！」洛南川應了一聲便起床，兩人一起做了一盞孔明燈，又一起去到野外將燈放飛。

「外祖父是位仁君，很多人都會為他祈福！」楊天晴看著孔明燈說了一句。

「他生前最疼你，你好好生活他才會放心，這幾日你可以頹廢，我來寵著你。」楊天晴知道他不是感情外露的人，也不是脆弱的人，但他想讓他歇歇，不必強撐。

「嗯！」洛南川第一次經歷親人離世，他很慶幸身邊有自己愛的人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