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邱天朗不打算結婚
「我在天晟呀，」白然耐心地重複了一遍，「今天剛入職，剛剛領導和同事交代了一個新任務，需要你幫忙呢。」
孟帆倒抽了一口涼氣，看向身邊坐著的邱天朗，用嘴型問他是真的么，邱天朗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不知道。
「什麼忙？」孟帆問她。
白然見他有鬆口的意思，喜滋滋說道：「有兩篇軟文需要帆意下面的營銷號幫忙發布一下，我待會兒微信發給你。」
孟帆揉了揉眉頭：「這個倒是沒問題，但是我們需要走正常流程，按照廣告投放的價錢來算。」
白然一愣，她倒是不知道這些流程，轉頭求助程楚陽：「楚陽姐，廣告流程是什麼呀？」..
她的聲音被電話那頭的孟帆捕捉到了，孟帆開口道：「是程楚陽嗎？你讓她接電話。」
白然不情願地把手機遞給了程楚陽，看著兩人三言兩語把事情敲定了，直到程楚陽把電話遞給她，她還有些小小的煩悶。
掛了電話，孟帆把手機扔在桌子上，戲謔地看著邱天朗：「你知道？」
邱天朗搖了搖頭：「上周碰見她，她說自己周一要去天晟的運營部，不知道怎麼就變了部門。」
孟帆企圖在他的臉上找到一些蛛絲馬跡，但對方那雙朗目里沒有任何情緒。
邱天朗雙手交握著放在身前，表面波瀾不驚，內心卻不斷湧起那晚在夜色中的回憶，似乎還能感受到唇上冰涼的觸意。
這一年多來，他的自尊不允許自己再次出現在那個女人的生活里。邱天朗讓自己埋頭工作，不再關心關於她的一切。身邊的朋友們開始還關心他的進度，碰壁了幾次之後也不再提及。
邱天朗不是懵懂的青澀小子，在每一段感情里，他都不會拖泥帶水。但是唯獨面對程楚陽，即使兩人相識很短，交情頗淺，卻仍然讓他抓耳撓腮地記掛著。
孟帆推了一下眼鏡，眼裡閃過一絲精明：「錢越說，你在a國遇到程楚陽了。」
邱天朗嘆了口氣：「他這個大嘴巴。」
孟帆見他神情輕鬆，開玩笑道：「你打算和她舊情復燃嗎？」
邱天朗心中一緊，想到自己那天「求偶」失敗的窘迫，嘴中有了幾分苦意。他裝作不在意道：「沒有，況且我們本來也沒有舊情。」
孟帆斜睨了他一眼，若有所思。
「你上次幫我聯繫的那個醫院怎麼樣了？」邱天朗今天是想找孟帆聊為母親找醫院的事情，誰知白然突然來了電話將兩人的交談打斷了，此刻他又重提正事兒。
孟帆從抽屜里拿出了一摞資料遞給他：「這是醫院和專家的資料，你看看合不合適。」
邱天朗接過來，認真地看了許久。
孟帆看著他專註的側臉，開口道：「這位專家在國內數一數二，之前也有不少成功的案例，你儘快把阿姨接過來吧。」朋友們都知道邱天朗從小和母親相依為命，在他母親檢查出腸道癌之後，都千方百計幫他找治療方法。
邱天朗一字一句看完了資料，誠懇地向孟帆道謝：「謝謝你。我打算這周就回豐城把我媽接過來。」
孟帆想說些安慰他的話，卻不知從何說起，最後只拍了拍他的肩膀，希望給他一點鼓勵。
邱天朗一刻也沒耽誤，安排好工作后就飛回了豐城。
吳芸站在機場的出口，期待地望著出站的人群，直到邱天朗出現在她的視線里，她終於綻開了笑顏。
「媽，不是說了別來接我么？我都多大人了，自己打車回家就行了。」邱天朗雖然第一眼見到母親很開心，但忍不住擔心地嘮叨她。
照顧吳芸的陳阿姨也和邱天朗「告狀」：「我勸了她一上午，她非要過來，你說說這大冷天的。」
吳芸挽著兒子的臂膀，笑道：「我不管，接兒子我開心。」
邱天朗招呼了一輛計程車，三個人一起回了家。
這些年邱天朗一直想給吳芸置換一套大房子，吳芸卻說什麼都不要，一直住在她們之前的老房子里。
小區的居民都是多年前看著邱天朗長大的老人們，見他回來了，開心地圍上去。看著鄰里們熱情地招呼，邱天朗忙不迭地把從靖城帶回來的禮物分給大家：「叔叔阿姨，好久不見了，多謝你們一直以來幫忙照顧我媽。」
鄰居們笑得合不攏嘴哦：「哪兒的話，大家一起住了這麼多年了，互相照顧不是應該的嗎？」
「天朗越來越優秀了，我老在新聞上看到你。」吳大爺是個退休的老教師，平時最愛看新聞，每次都把邱天朗的報道分享給小區里的鄰居看。
劉阿姨拉過邱天朗和吳芸，悄悄問：「天朗這孩子結婚沒？有女朋友沒？」
這世道，不管你是什麼職場精英，見了長輩都逃不了被催婚的命運。
邱天朗哭笑不得，為了防止劉阿姨又熱情地給他介紹對象，趕忙說：「快了快了。」
到了家裡，終於清靜下來。
吳芸神秘兮兮地問他：「你剛剛跟劉阿姨說的『快了快了"是什麼意思？你有女朋友了？」
邱天朗垂下眼睛：「隨口說的，有女朋友我還能不跟你說嗎？」
有一件事，他一直沒有同吳芸說過。
邱天朗不打算結婚。
十二歲之前的邱天朗曾經以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他有著恩愛的父母和優越的家世。直到他的父親邱余，豐城大學計算機學院的院長，因為一個女學生背叛了自己的家庭。
吳芸與邱余平靜地簽好了離婚協議，用一天的時間搬到了另一棟房子里。去民政局辦理離婚證后，她甚至在回家的路上給邱天朗買了一盒他最喜歡的泡芙。少年的邱天朗沒有母親那麼冷靜，他憤怒地撥打父親的電話，一遍又一遍，在電話里嘶吼質問，而他的父親卻一直在重複：「天朗，等你長大了就懂了。」
長大之後的邱天朗也沒有懂，既然婚姻對於人沒有約束作用，那為什麼還要結婚，為什麼要生下孩子。如果做不到自願戴上枷鎖，那就不要結婚了。邱天朗交過幾個女朋友，但他並不是個浪子，他對每一個女孩都認真、從一而終，也在交往之前就坦誠自己並沒有結婚的打算，但似乎他的觀念並不能為所有人所接受。
邱天朗閉上了眼睛，他知道吳芸的想法，也不想讓她為自己擔心，最終還是選擇沒有說出口。
「芸姐，我把行李都收拾好了，你看看還有什麼需要帶走的嗎？」陳阿姨道。
吳芸想到自己即將離開這個熟悉的家，嘆了口氣，「我們這裡的醫院也挺好的，去了靖城我都沒有可以說話的鄰居，還要拖累你。」
「你在老家我更不放心，去靖城我還能看著你，」邱天朗安慰她，「我已經聯繫好醫院和護工了，陳阿姨也一起去。我平時不上班的時候多陪陪你，怎麼算拖累我呢？」
他開玩笑道：「錢能解決的事情都不能算是麻煩。」
吳芸拗不過他，只好去屋裡看看還有什麼需要帶走的東西。
邱天朗安排了一輛寬敞的商務車，直接把她們送到靖城。
車快開上高速的時候，邱天朗看著窗外的風景感慨：「雖然我經常回來，但每次回來總覺得豐城變化很大。」
吳芸也瞧著也有點唏噓：「這個地方一天一個樣。」
「你看那邊正在拆除重建的大樓，當年是豐城最大的食品廠，老成食品廠，你還記得嗎？」吳芸指著窗外的一塊地，汽車開得很快，等邱天朗看過去的時候只能看到遠處正在施工的吊車和高大的綠色圍欄。
「嗯，我們小時候經常吃老成的糕點，」他回憶道，「不過後來就很少買到了。」
吳芸道：「那家食品廠被查了，說是原材料有問題，後來就倒閉了。」
「這麼大的工廠說倒就倒，」吳芸感慨，轉而看向自己的兒子：「你啊，也是管公司的，一定要小心謹慎，不要賺黑心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