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是炮灰?
深秋時節,田野中阡陌交錯,金黃的麥浪隨風起伏翻騰,映亮了揮舞鐮刀的農夫們憨厚的笑容。
小村莊被群山環繞,不過幾十戶人家,在波光瀲灧的小湖邊散落而居,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好一副雞犬之聲相聞的田園風光。
一條羊腸小徑,自散居的農戶間蜿蜒而上,通向了半山腰一座久無人居的大宅。
此時此刻,秦時月就站在那大宅的門外,神色淡然地眺望山下的村落。
娘親的家鄉,果真是個山清水秀的桃源之地。
可惜,這份寧靜祥和卻被人突兀地打破。
繼母派來的婆子正叉著腰呵斥同來的小廝:「開個門也要開上半個時辰,是沒給你飯吃,還是你本來就是個廢物?」
小廝正滿頭大汗地試圖打開大門。
然而這老宅荒廢已久,周圍雜草叢生、滿是碎石腐木不說,就連朱漆的大門如今也是斑駁剝落,橫掛在門環上的大鐵鎖更是滿身銹跡,歲月的滄桑撲面而來。
那小廝雖拿著鑰匙,卻也哼哼哧哧地開得十分費勁。
婆子心中不忿,眼角瞥見秦時月那副淡然從容的模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要不是這個前夫人留下的賠錢貨惹怒了夫人,她也不至於一大早從京城出發,在馬車上顛得骨頭都要斷了,才來到這麼個窮鄉僻壤。
「要我說啊,這地方是住不得的,大小姐倒不如跟我們回去求求夫人。」.
婆子心裡冷笑,嘴上卻似乎替秦時月著想地規勸著。
回去?求夫人?
呵呵。
秦時月沒搭理那婆子的話,只微微一笑,便裊裊婷婷地向前走來。
那婆子的視線不禁也被她的身姿所吸引,恍惚中似見到了月宮中的仙子,懷抱玉兔,步步生蓮,令人自慚形穢,只想跪地叩首。
再定睛一看,面前卻還是那個穿著陳年的舊衣裳、連金玉首飾也不見幾件的賠錢貨。
婆子不禁有些羞惱,在心裡腹誹:長得那麼好看又有何用,將來還不是只有被夫人拿捏的份。
秦時月來到那仍在跟鐵鎖奮鬥不休的小廝身後,用指尖戳了戳他的肩膀:「讓開。」
小廝轉頭瞥見她的面容,臉頓時紅了起來,隨後羞愧地低下頭退到一旁。
秦時月伸手拿起門環上的鐵鎖輕輕一扭。
真的只是輕輕的,好像繡花撣灰塵似地那麼一扭。
剛才還牢不可破的鐵鎖,就像塊豆腐似的從門環上脫落下來,被秦時月隨手扔到了一邊。
婆子的雙眼簡直要從眼眶裡跳出來,她驚駭地看著秦時月輕描淡寫地拍了拍雙手、向自己走近兩步,忙不迭地向後退去,被路邊的碎石一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你……」
那個常年在後宅里不聲不響的大小姐,何時有了這麼恐怖的力氣?
那雙柔若無骨的小手,若是也照樣朝自己脖子上來這麼一下……
婆子頓時不寒而慄。
秦時月似看不見她臉上的畏懼之色,仍笑得溫婉可人,上前伸手欲扶:「怎地如此不小心?快起來,莫真摔出個長短。」
婆子怎敢勞她攙扶,忙不迭地自己爬起來,顧不得拍身上的灰塵,已賠著難看的笑臉道:「老奴無事,勞大小姐費心了。」
「無事就好,且隨我進去瞧瞧吧。」
秦時月的視線自婆子身上一掃而過,翩然轉身,不徐不急地走進大宅。
婆子將剛打算向後退的腳又偷偷收了回來,硬著頭皮跟上前去,順手還扯上了小廝替自己壯膽。
進門是偌大的前院,東西各有鹿頂兩間,原是充作廚房、雜物房和僕人房的。
正中間拾階而上,便是中堂,門前有迴廊同東西鹿頂相連,又分別通向後院。
院子里同樣是遍地雜草,雖不到斷壁殘垣的程度,卻也滿目蒼涼。
不用去後院查看,便知應也是同樣的場景。
「看來嬸子說的不錯,老宅如此可是住不得的。」
秦時月站在廚房的窗邊向內瞅了一眼,隨手捏住木窗的一角,輕鬆地掰下了一小塊硬木。
婆子和小廝頓時都是一抖。
秦時月似是有些發愁,蹙起了那遠山般的蛾眉,幽幽地道:「怎麼也得先收拾打掃一番才好,你們說對嗎?」
說話間,她隨手揉搓著剛掰下的那塊硬木,轉眼間手中便只剩下粉末簌簌而落。
婆子深深地覺得,自己被無聲無息地威脅了,臉上卻只得帶著笑回道:「大小姐說的是,老奴這就收拾。」
「那豈不是太勞煩嬸子了?」
秦時月似笑非笑地瞥了婆子一眼。
婆子頓覺寒毛倒豎,忙道:「不麻煩,不麻煩,本是老奴應為之事。」
說完,就麻溜地拉著小廝幹活去了。
秦時月悠閑自在地找了把尚且完好的椅子,放在院中的大銀杏樹下,隨手撣了撣灰塵,便愜意地坐了下來。
一邊瞧著那婆子和小廝里裡外外地忙碌,一邊終於在腦海中回應了某隻喋喋不休的自稱系統的傢伙。
【所以,這個世界只是一本書,而我是其中的一個倒霉炮灰?】
系統陡然發出了尖叫:【啊啊啊,你終於肯回應我了!】
自從捕捉到這個可以跟自己綁定的潛在宿主以後,它都不知道已經費了多少唇舌,甚至把整本書的劇情都灌輸到了對方的腦海里,對方卻依舊我行我素,全然當它不存在。
【少廢話,你看看我,像是會傻到犧牲自己、為別人做嫁衣的人嗎?】
系統回想起秦時月剛才震懾住那婆子和小廝的手段,可疑地沉默了。
這姑娘,外表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再加上原書劇情的設定,讓系統一直把她當成是朵天真無邪的小白花。
不成想,原來竟是朵霸王花。
系統在秦時月的腦海中抱緊自己瑟瑟發抖。
是它看走眼了,總感覺未來統生會一片黑暗呢。
秦時月慵懶地換了個更舒服的坐姿。
【即便你所說的劇情是天道的意志,我也絕不會隨它擺布。以我的能力,就算沒有你也能過得很好。所以,我為何要跟一個來歷不明的東西綁定?】
這次,系統沉默了更長的時間。
就在秦時月以為它終於要放棄的時候,腦海中忽然又響起了那偽裝成孩童的機械聲音。
【那如果說,你所在的這個世界即將全面崩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