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就是一個病人
第1章：就是一個病人
漂浮在雨水中的一具具屍體，散發著凍僵靈魂的寒意。身體四周，充滿著叫人絕望的氣息。
耿峰滿腦子只剩下一個念想，就是以最快的速度，逃走。
奔跑之中，一抹微光，突然從他腳前映出。
下意識地低頭，源自於積水中一塊巴掌大小的銅鏡碎片，映照出他的面容。
那是一張，布滿了恐懼的，極為清秀的面孔。
也不知道是討厭，還是羞怒，耿峰抬起腳，狠狠地跺了下去。
「咔！」
鏡面四，每一道裂縫，都爆射出強烈的白光，直刺他的雙眼。
耿峰的身體，瞬間橫移到開外。只是雙眸，疼痛難忍，如同遭受成千上萬根細針，不停地扎刺。豆大的汗珠，不斷地從額頭冒了出來。
「中暗算了！」
閉上雙眸，緊咬牙關，甚至沒有讓自己的呼吸頻率，發生異常，只是本能地將速度發揮到了極致。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耿峰身心俱疲，甚至不能確定，離開那銅鏡碎片的所在，有了多遠。
停下腳步，稍稍感應了一下周圍的環境，確定四下無人，才邁步走向身體左側，竹林之中，一棟虛掩著門窗的木屋。
穿過塵封的蛛網，他雙腿一軟，背倚著牆壁，緩緩地坐在了地上，抬起微微顫抖的右手。
右手拇指和食指之間，夾著一根兩寸來長的金針。
便在這一刻，身軀陡然一震，手上的金針隨之消失。
想差了啊，有些草木皆兵了。從那銅鏡裂縫之中，爆射出來的白光，根本不是別人設置的暗手。實際上，那塊破銅鏡是件媒質，內藏傳承。..
「追兇之眸！」
依據凶煞、血腥之氣，在有效範圍，勘破一切偽裝，鎖定行兇之人。
「這樣的傳承，適合那些正氣凜然，無所畏懼之人，怎麼落到了我身上？」
在內心深處，耿峰覺得，別人眼裡的龍駒鳳雛，意氣風發，都只是表象。本質上，他就是一個病人。
自打被師父趕出山門那個夜晚，面對月黑星昏下漫山遍野的竹林，內心滋生懼意開始，恐懼，便如影隨形。
初出谷，見到的第一把兵器，是一柄滴血的鬼頭刀。
鬼頭刀的主人，是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大漢。刀身上的血，是將這個大漢從死亡邊緣，救回來的一。
「老子看中他的婆娘，居然不肯讓老子睡！紅顏本就是禍水，怪不得老子！」
絡腮鬍子的大漢，振振有詞，擲地有聲，甚至讓耿峰都覺得，他以怨報德，是理所應當。
而白天，那個近乎與世隔絕的寨子，一百七十三口，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男女老幼，就再也找不出，死於非命的原因了。
有人說，弱肉強食，本就是這個世界通行的法則。
偏偏耿峰，每次看到強取豪奪的畫面，視人命如草芥的嘴臉，都如同置身冰窟。
近乎無處不在的寒流，令他隔三就如同受驚的小鹿，午夜夢回，常常是一身冷汗，難以自禁地顫抖。
打小就接觸醫藥典籍，他豈能不知，這是一種病。
只不過，無論藥石針灸的調節，還是聖言梵音的洗禮，都不見效果。
先前在暴風雨中，想了好幾個時辰，耿峰覺得，唯一可能有效的，只能是徹底離開，現下這個環境。
先前生活的那個，百花盛開的山谷，無疑是首選。可惜的是，那一日師父扔出儲物戒指，有言在先。
「出去自行歷練，十年之後，不死，才可以回來。」
如今，距離定下的時間，還有一多半，根本回不去。
耿峰茫然地睜開雙眼，望向朦朧的夜空。意外的發現，星輝灑落處，居然有些微弱的亮光。
猶如福至心靈，突然之間，他想到了一個去處。迫不及待地地竄出竹林，整個人很快融入夜色之中。
天蒙蒙亮的時候，在耿峰的身前，出現了一座村莊，村口的小超市，燈火通明。
陸陸續續，有牽耕牛的，挑蘿筐的，騎電瓶車的經過，不時有人停下來，買包煙，或者買瓶水。
看著這一幕，耿峰的臉上，出現了久違的笑意，下意識地，就朝那個小超市走去。
不經意間，距離超市不遠的一棵大樹底下，竄出一道衣衫襤褸，長發蓬亂的身影。
「帥哥，賞點吧……」
耿峰知道，這是體制統轄的區域，特有的一群人。這身打扮，這種措辭，賦予了他們一個共同的名字。
「我已經兩天兩夜，沒有吃飯了。」
渾身散發出難聞的氣味，滿是污垢的一張馬臉，可憐巴巴的語氣。
可是，相隔幾步就是村莊。天色未明，就進入了工作狀態，這麼勤勞的你，兩天兩夜沒吃飯？
好吧，我信了。
耿峰伸出了手，掌心，是兩顆閃爍著光芒的金瓜子。
盯著耿峰那張微笑的臉龐，乞丐久久沒有作出反應。
金瓜子，一顆，差不多有一百克，按照黃金當下的市場價，兩顆，起碼是八萬朝上。
出手如此闊綽，這是哪一家的公子哥？
皮膚白皙像是二八佳人俊俏如同奶油小生。身上穿的，仿古款式，手工縫製，光看布料，檔次就不會低，卻沒有任何品牌標誌。
周邊的富豪家族，實在想不起來，有這麼個人。
如果是外州外郡來的，怎麼著也該有輛車吧？黎明時分，在這鄉村小道，踽踽獨行，就不怕有歹人見財起意？
「拉倒吧，你那玩意，買不了吃的，不要！」
突然之間，乞丐語帶不屑，還示威般，從破衣爛衫中，摸索出一張紅色的鈔票，捏住一角在空中揚了揚。
金瓜子，並非體制統轄的區域，通行的貨幣。拿著重達一百克的金瓜子，去買吃的，很大概率，會空手而歸。
倒不是說人家「拒收」，只不過，大多數的商家，都不會預留那麼多的貨幣找零。
真要出現那樣的一幕，十有八九，會被認為是在凡爾賽，甚至有的商家，會覺得是尋釁。
從這個角度上說，乞丐的話，沒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