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知輕重的話
第3章：不知輕重的話
大白天的，兩名偵探，其中一個還是偵緝隊長，將一個大活人夾在中間，不到兩百米，居然讓那個人溜了。
狠狠地捶了一下偵探車頂棚，還不解恨，方文剛恨不得再給自己一巴掌。
倒也不是，認為耿峰有重大嫌疑，相反，帶回偵緝隊，純粹就是看這個言行乖張的富家子弟，不大順眼。
卻沒有想到，鬧出這麼大一個笑話。
傳回偵緝隊，恐怕要承包偵緝隊員們一年的笑點。
女探員倒是沒有像他那麼自怨自艾，而是沉著冷靜，反應迅速。幾乎在方文剛的拳頭落到車頂的同時，就已經繞車跑了一圈。
四下不見耿峰的蹤影之後，秀眉微微一蹙，扭頭就衝進華氏銀樓。
「把那傢伙賣給你們的贓物，交出來！」
一聲厲喝，震得銀樓裡面的幾個小姐姐，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過了好一會兒，心理素質最好的領班才反應過來，趕忙掏出手機。
「華馨，華氏銀樓總經理。這位長官，請出示華氏銀樓收購贓物的證據，及相關證件。」
女探員的一張俏臉，瞬間漲得通紅。
這打開方式，不對啊……怎麼一個電話，下來個人，就攻守易行了呢？
自己是兵，前來抓賊。哦，不對，是來取證的，怎麼反倒找自己，要起證據來了？還講不講道理？
可是，這些話就在喉嚨口，卻說不出來。
惱怒，憋屈，甚至想對著那張，如同覆蓋了寒冰的臉龐，一腳踹過去。
「左慧賢！」
「到！」
「幹什麼？這一天天的，帶沒帶腦子？這些年在偵探學校，混日子呢！」
快步走來的方文剛，對著那個叫左慧賢的女探員，劈頭蓋臉，一頓呵斥。隨後才側過臉，堆起滿面笑容。
「對不起啊，華總。這丫頭，剛剛從偵探學校畢業，就是個豬腦子，您別跟她計較。」
「不是計較不計較的事，華氏銀樓是樊城老字號，這種事要不說個明白，會造成多麼大的影響，方探長心裡應該清楚。」
昨晚同幾個閨蜜聚會，鬧得很晚，華馨回去躺下沒多久，就接到了領班的電話。
沒辦法，華氏銀樓是二十四小時營業，存放現金的保險柜鑰匙，又由她和財務總監掌管。
匆匆趕過來，原本想著在辦公室能再睡會兒，這不，剛躺下，領班的電話又打了過去。
原本就是高冷的性子，加上憋了一肚子的火，這會兒，別說是偵緝隊長，偵探局局長又怎麼樣？懷疑不法經營，沒關係，拿證據，拿手續。
就連左慧賢那個初出茅廬的愣頭青，都想要講道理了，方文剛豈能不知道，華馨要求的合法性？所以趕過來，首先就端正態度。
「是啊是啊，現在生意本來就不好做。都怪我，怎麼就把她帶出來了呢？我向您道歉，回去就讓她寫檢查！」
別說交易的是黃金，即便知道是剛剛出土的文物，又能怎麼樣？想從華氏銀樓帶走，除非人家願意，否則，單靠兩張偵探證，根本行不通。
「寫不寫檢查，跟我們華氏銀樓關係不大。方探長需要考慮的，是華氏銀樓可能遭受的損失。」
形象，無疑是企業的無形資產。無法將其量化不要緊，華氏銀樓不光有總經理，還有法務部，律師團。
「哎哎，華總，您看，現在店裡也沒有客人。當然了，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這麼多攝像頭照著，我向您保證，類似的事情絕不會發生第二次！」
方文剛將自己的姿態，擺得更低。
「方探長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我若是再堅持，好像有點得理不饒人了。」
混跡商場多年，華馨自然也知道，什麼叫見好就收。而且，她非常清楚，真跟偵緝隊桿上，對她，對華氏銀樓並沒有好處。
「感謝，感謝。左慧賢，我跟你說，也就是華總大清早就做成了一筆生意，心情好。要不然，追究起來，就你那句不經大腦，不知輕重的話，就能讓你脫掉偵探服，回家吃老米飯！」
方文剛更是老江湖，旁敲側擊的工夫爐火純青。
「方探長言重了，我也是顧慮百年老字號的名聲。嗯，這樣吧，剛剛我們收購了兩顆金瓜子，你們可以拍個照，提取一下指紋，也可以留下字據，暫時帶回去。」
所有的談判，雙贏的結果，最終都來自雙方的妥協。
默默站在一旁的左慧賢，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全然沒有注意到，華馨，已經轉身走進了電梯。
「別愣著了，幹活。」
拍了拍左慧賢的肩膀，方文剛走到店門外，點上一支煙。
不大會兒，左慧賢就從店裡走了出來。
「回去，今天的報告你來寫。另外，給我記住了，現實生活中的偵探，不是警匪片里的演員。」
將煙頭掐滅，丟進門口的垃圾桶，方文剛看都沒看左慧賢，就走向了停在路邊的偵探車。
左慧賢眼睛紅紅的，跟在後面。坐在後排座上，嘴唇還一直哆嗦。過了好一會兒，終於忍不住。
「方……方叔，為什麼不將那些贓物，直接帶回去？」
方文剛身子一抖，一個急剎車，差點讓後面的車追尾。
「我現在真的懷疑，這些年在偵探學校拿的那些獎，是憑你自己的本事。」
偵探車重新啟動，左慧賢緊緊咬著自己的嘴唇，雙眸中全是霧氣。
「可是方叔，那個人，穿著、行為真的異常啊……」
左慧賢心裡，有些不服氣。
「行為異常四個字，都能排查出嫌疑人，那真是出了鬼了。要是朝陽區大媽，都能夠指認出來盜墓賊，殺人犯，還要偵探學校做什麼？協查，就是個幌子，是在打草尋蛇……這都看不明白？」
用兩根手指揉了揉太陽穴，打了個哈欠，方文剛微微側頭，見到左慧賢耷拉著腦袋，一臉思索的表情，不由得又提點了一句。
「肌膚白皙，言語輕佻，一開始，我也以為是個紈絝子弟。沒想到動作那麼快，連我都反應不及。」
「不肯出示身份證，代表著身份需要保密。這個時代身手不凡，又見不得光的……難道是偷偷入境的雇傭兵王？」
左慧賢猛地抬起頭，聲音也從一開始的喃喃細語，拔高了十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