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人棺
「我很喜歡你這一點，就這樣保持吧。」江雀看著她臉上的笑容，也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具體注意事項，我之後會通知你。」
「不過在那之前，你首先要好好養好傷。精神狀態不好的話，收容失敗的可能性很高。」
宋玄棠對此深以為然，即使在注射了大量的一號藥劑后，她仍然能夠感受到，心臟處不時傳來的劇烈疼痛。
「其實我還有件事情，有些不解。」宋玄棠猶豫了一下，開口道：「當時我們前往度假村，我以為在度假村裡搞鬼的是帝都來的御鬼者……但事後發現不是，是那個早就出了問題的楊如海。」
「可是當時我在度假村，確實發現了其他御鬼者的氣息。」
度假村一行原本的計劃，就是為了逮住那個御鬼者。可按照事後的結果來看，現在這個任務完全失敗了。
哪怕事後血衣和江雀都到場了，都沒有逮住那個御鬼者。
這件事讓宋玄棠感覺很疑惑，像是一根刺那樣，梗在她的心頭。
雖然這麼說有些多疑——但她總覺得一切都不是巧合，彷彿有一雙無形的手，在悄然撥弄著所有。
江雀看了她一眼，讚許地點了點頭：「看來你已經逐漸擺脫度假村特殊環境，給你帶來的影響了。」
「在你們離開后，善後部隊進入度假村清理戰後廢墟。在角落裡找到了被使用過的人體容器……對方因為來不及銷毀，所以被找到了。」
人體容器，這個令人厭惡的詞讓宋玄棠回想起了吳曉楠和血腥劇院。
她帶著厭惡和反感說道：「又是那群秘禱者！」
江雀點了點頭：「以後你要和他們打的交道還很多，不過今天，就先到這裡吧。」
宋玄棠明白，今天這場談話，到這裡才算是真正到了尾聲。
「明白。」她站了起來，對著江雀說道：「那我先離開了，您忙。」
江雀擺了擺手，示意她離開的時候幫自己帶上門。
宋玄棠走後，門再次被關上了，辦公室里的光線有些晦暗。
江雀轉動身下的辦公椅，再度注視牆壁上那張巨大的津南市地圖。
光無法照耀的地方，影子蠢蠢欲動，風不知何時颳了起來，不辨男女的聲音從她耳邊響起。
「你告訴那個眷者的事情太多了，我們之間無法確定她身後的存在，對人類究竟是善是惡。」
「根據管理條例，你甚至不應該告訴她行動的事。」
江雀沒有因為這些話而有任何反應，過了良久之後，她才用低沉沙啞的聲音，輕聲說了一句話。
「在這個危險的世界里，想要狩獵那些怪物，需要冒險。」
「如果我們走錯了，那就用我的屍體讓他們明白，此路不通。」
如果宋玄棠身後的存在對人類抱有惡意，也早就該開始行動了。
或許是聽到了她聲音里的疲倦，風中的聲音似乎變得也輕柔了許多：「你的精神太緊繃了。」
「我的精神沒法不緊繃，我就在這片戰場的第一線，我每次呼吸都能聞到血味。」江雀的額角上彷彿有青筋跳動。
她指著角落裡的灰白色箱子，用隱忍又悲傷的聲音說道：「我傳回去的消息大先生看到了嗎？大先生知道小宋帶回來的東西是什麼嗎？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宋玄棠問江雀，箱子裝著什麼東西，江雀告訴她，箱子里是被塵封起來的鑰匙。
江雀並沒有說實話，或者說宋玄棠沒有意識到，箱子里的東西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箱子本身。..
那是個……
人棺。
這是連徐嬌嬌都不知道的秘聞，即使在第一代黑夜之鬼中，也只有極少數掌握著實權的核心人物才知道這東西的來歷。
「獻祭數萬生命，以最殘酷慘烈方式，將紅月封印其中……」風中傳來嘆息聲：「這是我們在那個文明之中，破譯出的，唯一能夠解決紅月的辦法。」
宋玄棠以為那支遠征部隊是以御鬼者衝鋒，將那些鬼怪擊敗了。
實際上並非如此。
他們已經全體獻祭了，為了封印某些東西。
人棺對所有特性都有著一定的壓制效果，御鬼者和收容物、鬼怪都會受到影響。時間越久，這種影響就越嚴重。
正是因為如此，霍聿才說宋玄棠在度假村的表現不對勁，她被人棺影響了。
而霍聿……他是眷者沒錯，可他不是御鬼者，因此不受影響。
「已經破譯出了那支遠征軍的編號，第七跳板，第十六艦隊，代號斬浪。他們的指揮官是陸長生，曾經是我的學弟。」江雀沙啞的聲音傳來：「這些人無一生還。」
在宋玄棠所不知道的那場獻祭中，她和霍聿走在前往祭壇的路上，那些亡魂已化為血色荊棘，曾想要喚醒他們。
因為他們感知到了宋玄棠身上的特情處徽章。
徽章中，是……
江雀的鬼氣。
因此宋玄棠和霍聿被判定為，自己人。
「我會向大先生提議，追悼他們。英雄，不該亡於無聲之處。」風中的聲音輕輕說著。
這句話似乎讓江雀放鬆了些許，她又點了一根煙，再一次開口說道：「斬浪艦隊以全艦隊的人命為代價，在那個鬼蜮里封印了東西，雖然我暫時不知道那東西是什麼，但我想一定很重要。」
「陸長生在學校里的時候，做事非常謹慎，善於防守而不是進攻。」
「能讓他以全艦隊的命來獻祭，也必須封印的東西，一定沒有想象中簡單。」
說到這裡，江雀停頓了很久很久：「現在致命的問題來了，封印出了問題。」
如果不是因為封印出了問題，這四個人棺根本不可能被衝上海岸。度假村那些奇奇怪怪的鬼物，只是想要搶奪人棺，並非是人棺本身有什麼異常。
「我知道你很著急，但這一次的聯合行動，我們必須謹慎。」風中的聲音似乎離她很遠，又似乎很近。
「如果謹慎意味著拖延，那麼我願意犧牲這點謹慎。」江雀有些嘲諷地說道：「就連血衣也同意了這次聯合行動，預算部門居然一直在推脫？他們的腦子是被錢給沖昏了嗎？」
「阿雀，你現在要求艦隊作為輔助，這需要調度。」那聲音無奈說道。
江雀沉默下來，良久，她輕聲又問：「能夠聯繫上第七跳板嗎？」
「抱歉。」那聲音也變得鄭重起來：「他們依舊不曾回應我們的「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