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病嬌孽徒囚寵師尊08

話是這麼說的，可當整個姑蘇家裡哀嚎四起，鮮血浸透大地的時候，洛陽握著劍的那隻手，還是不受控制的顫抖了起來。

打在臉上的鮮血是有溫度的。

那種淡淡的溫暖，完全不是拍電影的時候的血漿能比擬的。那是活人的體溫，不是戲劇，也不是紙片人。

這一點他如何也沒辦法欺騙自己。

他在殺人。

就算是過來時一直在安慰自己，就算是專門喝了幾壺烈酒，現在真的動起手來，他還是沒辦法克制住自己心裡最深的恐懼。

看來他還不算是個合格的反派啊……

洛陽思緒一晃。

身邊突然傳來了一陣驚呼，沒等他反應過來，身子已經被人撞離了原地。隨即一道功法從遠方打過，直接擊中了方才撞開他的那人。

洛陽猛的回神去看，就發現葉霜遲的肩膀上多出了一個血淋淋的空洞。他發出了一聲悶哼，卻來不及顧慮自己的狀況。反而是回頭看向洛陽，著急著問了句道：「師尊，你發什麼呆啊！？」

洛陽立刻回神。

他們跑來找人麻煩，他居然因為恐懼而恍惚。如果不是葉霜遲的幫忙，怕是剛剛姑蘇掣那一擊，就能直接要了他的命了。

想到這裡，洛陽只覺得一陣頭皮發麻。

再去看葉霜遲的狀況，鮮紅的血肉入目，洛陽心底原本被恐懼壓制的怒火，突然就重新激發了出來。

伸手過去將葉霜遲拉到了自己身後，洛陽低低的說了聲「抱歉」。抬頭去看遠方的姑蘇掣，對方正因為自己的得手而笑的瘋狂。

見洛陽看向自己，姑蘇掣立刻挺直了身子，他說：「我剛剛傷了你小徒弟，你別以為就只是個傷口那麼簡單。那功法里還帶著毒，他必然是死定了，不過你也一樣，很快就能去陪著他了！」

話音落下，姑蘇掣再一次發動攻擊。

只不過這次洛陽完全沒了猶豫，出手的時候充滿了最開始的瘋狂和狠厲，加上葉霜遲替他受傷帶來的怒火，讓洛陽幾乎突破了自己的極限，功法輸出的時候，比之前還要更強了不少。

姑蘇掣修為不如他高，況且就算知道這是個生死局，性格使然，他也沒辦法做出什麼魚死網破同歸於盡的行為。所以他比不過洛陽，只是幾個回合過後，洛陽的劍就已經把他的胸前斬開了一道巨大的傷痕。

皮肉外翻，深可見骨。

那傷基本上已經註定了姑蘇掣的結局，所以洛陽長劍一橫，冷冷的看著他，也沒急著去做出什麼致命的殺招。

姑蘇掣本來想依靠著靈力，讓自己好歹站直身子，可是腦袋一陣陣的暈眩，他支撐不住，只能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喘息變得越發的微弱，姑蘇掣聲音沙啞，一字一頓道：「洛陽，你今天殺了我，你在修真界的名聲會更臭！原本只是觀望的那些人，也會確定你是亂世邪魔，應徵張擇祿的號召，一起來誅殺你的！」

洛陽盯著姑蘇掣的眼睛，臉上的憤怒終於平息了下去。表情維持著之前的樣子，他淡淡問道：「姑蘇掣，你不會以為，我連這都沒有想通，就敢過來滅你滿門了吧？」

姑蘇掣瞪了眼睛：「就為了葉家那個小子，你真要與天下為敵？他給了你什麼好處？葉家的那個功法？還是……」

「什麼都沒有給我，甚至連葉家的功法我都沒跟他學。只不過我覺得做人吧，除了功法修為之外，也好歹得有點底線才行。」洛陽一字一頓道：「葉霜遲是個孩子，滅門之前，他沒做過一件壞事。不止是他，葉家所有人都是如此。而你們為了奪走人家的功法，就給了個莫須有的罪名，去屠戮別人滿門。你們這種行為我看不上，也不願意跟你們同流合污，所以如果違逆你們就是違逆天下的話，我寧可與天下為敵，我不在乎。」

說完之後，洛陽回頭給葉霜遲遞了個目光，示意他過來自己身邊。

葉霜遲捂著還在滴血的傷口，步步挪到洛陽的身側。然後他就聽到姑蘇掣仰天大笑，那笑聲劇烈又沙啞，還帶著幾分凄慘和悲涼。他一邊笑，一邊說：「葉家無罪？葉家創造出這功法，就是他們最大的罪孽！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如果不是他們創造這功法，或者如果他們願意分享哥哥天下，我們也不用做那些事情！你以為我很喜歡殺人嗎！？」

「沒錯！錯的都是葉家！是他們不對！就算是被滅門，也是他們死有餘辜！」

「而且不只是這樣！葉家那老不死的居然還更改自己的記憶？他以為這樣就能保護住他的功法？洛陽我告訴你！不可能的！你把這小子帶在身邊，他一天不死，張擇祿就一天不會死心！你們永遠都是天下人的追殺對象，除非你們老老實實交出功法，否則……」

姑蘇掣的話沒有說完，一把冰冷的長劍已經穿過了他的喉嚨，將他所有的言語都堵死在了嗓子眼裡。

他最後瞪大著眼睛，死不瞑目。

洛陽看了看姑蘇掣的屍體，又回頭看了看身邊出手的葉霜遲。最後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保證說道：「姑蘇掣功法里的毒你別擔心，我會想辦法幫你祛除，不會讓你出問題的。」

葉霜遲抽回長劍，甩了甩劍刃上的鮮血，然後回頭看向洛陽的眼睛，朝著他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就好像肩頭的傷口完全麻木了一般，他臉上的表情並沒有出現任何的扭曲。只是安靜的對著洛陽，然後甜甜的應了一聲：「好。」

當第一縷晨光鋪入大地，整個姑蘇家裡，也只剩下洛陽和葉霜遲兩個喘氣的存在了。鮮血滲透了土地，深紅的顏色刺眼又難看。洛陽抬頭看了看遠方的朝陽，然後嘆了口氣，拉過了葉霜遲的手，輕輕的嘆了一聲說：「走吧，回家。」

家在哪裡？

葉霜遲下意識想要去問這個問題。

可是話到了嘴邊，看到洛陽的樣子，他猶豫了片刻，就又吞了回去。

隨即低下腦袋，嘴角慢慢的向上，勾起了一個淡淡的笑容。

這種問題他居然還想問，實在是太愚蠢了。

葉家確實是被毀了，可屬於他葉霜遲的家，就在他身邊不是嗎？

居無定所也不要緊，只要洛陽在，於他而言，就是家。

心裡的溫暖越來越多，葉霜遲想說句什麼，可卻突然聽到身邊的洛陽發出了一聲驚呼：「什麼！？」

這聲音太大也太過突然，把葉霜遲嚇了一跳。

洛陽自己也在聲音出口時就意識到了不對，因為太過震驚，他不小心把對系統說的話直接說出來了，實在是太不注意了。

用力的按了按自己的額頭，洛陽回頭看向身邊的葉霜遲。嘴角輕輕扯了兩下，露出了一個可以被稱為難看的笑容。他說：「我剛用意念查了一下，你中的毒有解藥，只不過解藥不在姑蘇家。」

葉霜遲突然就有了種不好的預感：「那在哪裡？」

洛陽苦笑一聲：「在瑤池的乾坤塔里，那個瑤池聖女把守，有進無出，求困上古凶獸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