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賭局門前出風頭
【源洲.李氏賭坊】
午日當頭，人頭攢動間的街道。
嘈雜間隱約可聽見幾聲議論，「我下注十銀吊子賭姬氏廢物過不了本族醒靈。」
「對對……我下注三十銀吊子。」
如此聲音比比皆是，九成都是賭他連名帖都遞不了。
撥開人群，只見一張梨木桌橫在了李氏賭坊門口，一側鋪滿了銀票和銀吊子，另一側只有孤零零的「過」字躺在那裡。
馬車緩緩停在了人群之外，青色的帘子被掀開，透過縫隙，姬以寒聽著耳邊的諷刺，嘴角掛起一抹笑意，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我賭姬氏少主過醒靈！」少女的脆音傳至人群。隨即三枚金葉子飛出，越過人群，落到了賭桌上。
一瞬間，周圍的議論聲靜了下來，紛紛循聲看去。
震住的不止是眾人，還有姬以寒！
姬以寒沒想到，如冰雪般的少女竟將寶壓在自己身上，縱然結果早已揭曉。
不管她是何目的，被人維護的感覺，真是出奇的好。
「姬少主與我走一遭看看？」甘媱轉頭看了看他，眉眼間多了絲狡黠，像極了小狐狸，再次朝他伸出手來。
姬以寒的手很自覺的搭了上去，說不清為何，或許只是不想駁了這份好意吧！
「阿狸你也來。」
窩在連翹懷裡的阿狸仰頭，輕喵了一聲，一縱身，落入了姬以寒手掌間，化作戒指套在他的指尖。
車簾一掀，只見甘媱腳尖一點，身形飄然的落到賭坊台階之上，惹得眾人一陣驚呼。
「下注結束，收盤！」一聲吆喝響徹整條街道。
賭桌旁候著的僕役紛紛上前，攔住了還想下注的眾人，一矮一瘦的二人湊上前，他們便是早起時被姬以寒逮個正著的那兩倒霉蛋，也是這家李氏賭坊的老闆之子，胖的叫「李三」，瘦的叫「李小」。
二人對著他一拱手，「大公子，你看這……」
他掃過眾人，目光又落到賭桌上，看著早已預料到的結果，心頭湧上一股憤然——這就是父親傾盡一生所守護的族人。！
「清點吧！」從齒縫中擠出三個字，別開頭不去看眾人。
李三立馬領命，轉身吩咐了僕役清點。數人分批清點，很快就清點完畢。
一本厚厚的賬冊被送入了姬以寒手中，隨意的掃過那一行行數目，心思不作他想，暗付道；姬承白啊！果然都是你的人，那我就不客氣了。
只這麼片刻的功夫，人群又一次騷動了起來，「還未公布結果就這麼清點了，大公子莫不是想要私吞吧！」
姬以寒瞥了眼叫囂最凶的幾人，指尖輕挑，把懷中的名帖亮了出來，上面明晃晃的幾個大字「姬氏慕臨」，一覽無餘。
隨即指尖一抹戒面，濃郁的靈元化作一圈圈波動迸發而出，瞬息間席捲了整條街道。這次無人再提出異議，那名帖與靈元就是最好的證明。
「大公子，你隨我進雅間，稍後我等將銀串裝箱奉上。」李小狗腿的上前，微微彎腰做出邀請的姿勢。
他的靈元天賦可是具有一定攻擊屬性的骰子，早已看出這姬大公子已非昨日廢物，自然是趁此機會抱大腿要緊了。..
「媱郡主先請。」姬以寒知道甘媱有意幫他，當下自然是微退半步，以示尊重。
甘媱也不推脫，微斂眉梢，率先進了賭坊。
因今日賭坊特開這場盤局，早已清空場地，此刻只有三三兩兩的僕役忙碌著。
穿過大廳，上了二樓的雅間。
雅間並無特別之處，一張檀木桌上放著稍顯檔次的紫砂茶具，幾張次品木椅。
李小悄悄看了一眼甘媱，心頭百轉千回一閃而過，明智不開口，將兩人讓進屋后，只道，「二位稍等片刻。」便退至門口候著。
甘媱靠窗而立，遠處隱隱可見巍峨的峰尖，眼眶不禁紅了，那裡曾是隱島的舊所，也是她出生之地。
姬以寒倒了一杯香茗送入甘媱手中，並將戒指取下，放到一側，「方才謝謝你。」
「三試之時，你還需要它的幫助。」甘媱抽回一絲思緒，淡淡的說道。
姬以寒何曾不知，只是那些人的目光無不時刻提醒他，失去了擬靈狸貓的幫助，他還是個廢物。
「聯盟與否，不急在一時。」
甘媱回過頭，眸子落到姬以寒頹喪的臉上，貝齒輕啟，「但你現在放棄，那真相就此石沉大海，甘心嗎?」
一語既出，如刀劍般刺入了面前少年的心。
沒有那些族人的嘲諷，沒有父親那般的斥責，有的只是馨香輕輕包裹住那顆灰色的心。
「咚咚！」
門響聲傳來，隨即是李小的聲音，「大公子，我們已裝點完畢，是換成銀票還是送回本家？」
姬以寒下意識的收回戒指，清了清略有哽咽的嗓子，「分兩份，一份入賭坊的賬，一份換做銀票給我，那三枚金葉子也一併送來。」
李小應了聲，便退下了。
甘媱放下茶杯，微微皺眉，似是不喜這裡的茗香，自幼的教養令她並未開口言明。接下來，兩人再未說什麼，只靜靜的相對而立。姬以寒在想方才的事，而甘媱依舊沉浸在舊日的時光中。
直至夕陽垂暮，兩人一前一後的出了賭坊，姬以寒拿著銀票回了本家，甘媱收下了金葉子，上了馬車去往隱島在此處的秘密地域。
當馬車遠去，陰暗的巷口，一抹身影漸顯，月光落到了那張本該俊逸的臉，此刻已因怨毒而變得扭曲，隱約可辨，他正是姬書。
「嘭——」帶著勁風一拳打向身側的柳樹，震落了無數落葉。
今日醒靈時一幕幕不斷重現，差一點就能殺了那廢物。
拳頭緊握在一起，指甲深陷掌心，鮮血順著手背流出滴落在衣衫上。
冰涼的手搭在了他的肩頭，幽幽的聲音傳來，「小書，你急什麼啊？三試還未到，一切皆有可能。」
一股冷香如醍醐般灌輸進姬書體內，他抬頭看了一眼身旁之人，不禁一松，「姬憐，你來做什麼？」
姬憐掃過消失的馬車一眼，一抹算計閃過腦海，不禁盈盈一笑。